苏梨已经是上了船,看着一望无际的汪洋,和越变越小的南岛。苏梨心中感慨自己终于是离了家,可是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也不知道那两个妮子怎么样了。
苏梨问船家:“船家,你们一艘船只拉一个人,能挣到钱吗?”
船家心道,怎么着,真遇上个大爷?十两银子,够我一段时间吃食了,你还觉得少呢。
“客官,这一趟路啊,也就三日,便能挣十两银子,运道好两天一个来回。我们这挣得可不能算少了。”
一两银子,那对寻常人家来说都够夸张的了,十两,这事虽然难了些,不过确实是挣钱的好活计,死得多,挣得多啊。
苏梨看着船下面有一个小黑点,就问船家:“船家,这下面的黑鱼,是什么啊?”
船家眉头一皱,又悄悄舒展,苦笑着,要真说遇上那祖宗也跑不掉:“不是什么黑鱼,在海面上看见鱼,那都是深海里的大鱼,之所以用小船,是因为有怪鱼,专吃大船。”
船家也怕苏梨害怕换主意,不去小寒胜神洲了,就开口问道:“客官,第一次去小寒胜神洲吧,我可得跟您说上些事啊,小寒胜神洲上,和尚最多,所以杀生要注意。吃东西也要注意,越是看着寒酸的客栈,越是贵,看着漂亮高大的,那些吃饭反而便宜。”
苏梨有了兴趣,扔了一两碎银到船家的衣物柜里,明晃晃的,衬得船家的蓑衣是那么破烂。
船家把帆一点点调好,把好舵,就差掏出来浆开始划了。
“客官,他们那,寒酸破烂的客栈,肯定都是些恶人开的。要说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那里最大的一个国家信佛吧,你是鼎盛神洲来的,地方大,国家就四个,比起其他几个洲好多了。小寒胜神洲,只有你们那边边族那么大点地,却有十几个国家,恐怕整个洲加起来都拿大统没办法。”
苏梨细心的听了出来,这船家不是鼎盛神洲的人啊。
“因为信佛嘛,都是向善,不会有肉食,那些寒酸饭馆,肯定是卖肉的,不然不会被砸。”
苏梨皱了眉头,心里纳闷,人吃肉吃不得?
“客官,别纳闷,佛门就是这样,生时忍得住痛苦,才会有所成就,死后才能超生。”
“嘿,活着难受,死了超生来世幸福,那来世还信佛,是不是还得吃苦?”
“这,客官莫要难为我一个船夫,我本就是不信佛,去那酒馆里,就吃了一顿肉,那滋味,然后就被赶出来了,几十年没回去了,二十年?反正挺久了,要我说,还是及时行乐,我苦三天,能乐活十天!”
倒是乐活,古有胡君,为了自己吃上一口好蜂蜜,就让天下的人都学养蜂,弄得路上人掩面,不见一丝肌肤。三年,有人以蜂蜜酿酒,有人拿蜂蜜煮汤,咸的甜的苦的蜂蜜,举国可见,终于是被二皇子所杀,情况方有好转。
“那船家,你们为什么不学着捕鱼,那不也是不错的生计吗?”
船家笑着,这公子哥懂得还不少,那就让我跟你说说:“打渔啊,不仅仅要在海上常年漂泊,而且还须的有大船,大船又要多出海些日子,出海日子久了,怪鱼是一威胁,收成,天气,又是威胁,打上来的鱼,在小寒胜神洲卖不出去,在嘉定道上,又不敢大胆去卖,在南岛又不值钱,卖到中原又要买马,买马车,还要有财路,防山贼,风险太大,像我们这种,虽然风险也大,可是挣得多,不比打渔少,有条船就行,您说,我做些什么啊?”
苏梨盘坐起来,敲着船栏,又恍然大悟似的说道:“那只要有百匹快马,数百艘小船张渔网,与官府打好交道,不出三年,必有回报。”
船家悠悠的笑着,看着没有边际的大海,掌着舵,迎着风,倒是也有些神采,你说的这点子我们如何不知?哪来的钱嘛,大家合伙,就怕人心不齐,哪是这么容易的事。
“客官,地方到了,慕容大人替你付过了,他说他稍后便到,还带了个厉害角色来,包你无事。”
苏梨心中有所疑惑,不过出了庙堂了,也不想去细想就回道:“知道了,谢谢了啊。”
“嗐,走了。”
一只不过两丈有余的船,就那么回去了。
苏梨贪婪的打量着眼前的,荒芜海滩,虽然没有树,没有人,没有看见有村落,没有……,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
苏梨往远处走,看见一圈竹篱笆,绕着竹篱笆找到一间屋子,屋子里面有人留了字“如果你第一次来小寒胜神洲,可以先住在这里。”
苏梨总觉得有几分诡异,想走却总觉得这里有什么吸引着他留下来。他晚上躲在屋子里面,探出头看外面,有一团黑影晃晃悠悠的飘了过来,苏梨拿出来在屋子里找到的柴刀,虽然不精刀法,可终究会用一些。
苏梨趴在地上,看着那黑影渐渐清晰,是一艘船,寻思着这莫不是有人以屋为饵,晚上劫道?
苏梨等那人靠近,好家伙,生的高大威猛,怎么就做起了这种事情!
苏梨一跃而起,一剑嘲风刺向那人。那人不急不缓,站稳了马步一式直拳轰出来,竟然是嘲风的神意,苏梨心中骂娘:“贼子算计我,慕容玉魄!”
苏梨再睁开眼,自己的胸膛感觉沉闷,五脏六腑都快碎了,这慕容玉魄,也忒厉害了点。
“醒了?”
“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我可得拉你给他陪葬。”
苏梨睁开眼睛,看见了徐化义还有慕容玉魄,苏梨像条疯狗一样瞪着慕容玉魄,慕容玉魄往后退了一步,走到徐化义身后,徐化义也不想被苏梨盯着,两个人一前一后一前一后,很快退到了墙边。
苏梨闭上眼睛,这两个人未免太幼稚了些,看着自己身上缠满了厚厚的包扎,苏梨开口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徐化义是离墙边第二近的,拽慕容玉魄发现拽不动,就苦笑着说道:“这个,公子,你听我给你讲,慕容玉魄他呢,虽然脑子是偶尔不太好,可他其实是挺天真的一孩子。学武,是为了来跟这里的一个僧人较量一下,所以才习武成痴,已经败了二十余次,刚才呢,我也问过了,就是他以为公子你试探他深浅,所以就全力施为,成了这样。”
苏梨死死的瞪着慕容玉魄,慕容玉魄有些心虚的说:“八分力。”
苏梨也算是见识过这个慕容玉魄,所以也就没有深究,他问道:“我是说这屋子什么的。”
慕容玉魄站直了,差点顶塌屋顶,他憨憨的笑着说道:“我跟师傅早年喜欢四处游历,有一次来了这里,便造了了房子。又怕你不住着,又托熟人留了字条,紧赶慢赶总算是到了这里,看见你了。”
苏梨勉强做起来,咳嗽了两声,徐化义说道:“公子,你可以先歇着,两位夫人随后就到了。”
苏梨想起来之前伺候了那两个姑奶奶一路,心里就有点犯怵。苏梨又问徐化义:“听你这意思,你是要跟他一起去?”
“是啊,徐大哥说他也想见识一下那位可以凭借气势,便让人不敢出手的大法师。”
徐化义心虚了,半只身子挪出来屋子,谁料苏梨淡淡的说了句“要走快走。”
一个人也没事,如果是和那两个妮子一起走,我宁愿孤独前行。
约摸过去了半天,苏梨也不知道怎么给邱广蓉和王斐留封信,干脆就写了这么一段话:“诸君,小子有事先北行。”苏梨把字条留下,欢快的爬出了小屋,不得不说,这七品实力和三品,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苏梨走了约摸一天,肚皮已经快饿扁了,远远的看见前面有个类似行脚酒馆的地方,就摸了过去,一群人看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公子哥,打了半壶酒,要了四两牛肉和俩馒头,在那里一个人吃得欢。
正吃着,一个人跑进来,大声呵斥:“你们当真是顽固不化,狗肉,驴肉,马肉,牛肉,我这就告到皇上那里!”
那人看见酒馆里的人对着他怒目而视,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苏梨绕有兴趣的问掌柜的:“你们这里,当真一洲之地,禁食荤腥?”
掌柜的是个看起来剑眉星目的,也有几分英俊,可就是偏瘦了些,他笑着趴在柜台上,说道:“是啊,信佛的太多,本来小寒胜神洲就小,又有那么多个国家,大多数都信佛,唯一一个不信的,就是咱青锋国,还是个小国,崇儒。不过迂腐的人太多很多人都不让吃肉,我这,家里穷,就开了肉酒馆,赚钱比较快。”
苏梨打量了一下这店家,腰配折扇手提酒壶,谈吐不凡,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开口说道:“这青锋国,有多大?”
“也就方千里,数十城那么大。”
“那你是什么人?太子,还是贵族?”
掌柜的笑而不语。
饭馆里的人吃完了饭,都飞快的收起自己的碗筷,出门跑了。
掌柜的也开始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劝解道:“这位兄弟,在咱们青锋国,最好使的其实是拳头,你别看他们都在我这里吃肉,实际上啊,是我每日都会捉些人来吃。吃肉,定空大法师就快来了,你是待着还是跑,随你的便啊。”
苏梨看着司马魏琛一溜烟的跑出去,心里也纳闷,这小寒胜神洲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怎么处处透着股奇怪的意味。
苏梨觉得背后有人,回头去看,除了少了张板凳之外倒是也没什么,回过头,看见一个光头和尚在笑眯眯的看着他,苏梨推开那和尚的头,那和尚看着是没有多么聪慧,可是手里面捏着禅世印,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那和尚用着幼童似的声音问道:“你,在这里吃饭了吗?”
苏梨皱着眉头,心里纳闷,却还是如实说道:“吃了。”
那和尚把板凳往地上一放,一掌拍在苏梨肚子上,苏梨本就破烂的身体更加难以承受,肚子里吐出来了刚才喝的一点酒和大口的鲜血。
苏梨趴在板凳上,又昏了过去。
徐化义跟着慕容玉魄见了那怪和尚,怪和尚伸手就去拍慕容玉魄,慕容玉魄躲过去了,又被那人用着袖中刀片划开了口子。
慕容玉魄盯紧那人突然喝道:“这人不是大法师,是个不知道名字的宵小,大法师莫说是打架,便是武功都一点不会,每逢烦躁,我必来此听大法师教诲,大法师此刻应是在禅房,不是在庙门口。”
慕容玉魄瞪大了眼睛,以截午刀第一式细鼠之势,一拳砸在那人胸口。
那人受了一拳笑了笑,轻轻的飘走了,这究竟是何人!
假法师躲在了山后的一个山洞里,这活计还真不好做。
慕容玉魄两个人冲进禅房,只看见一个瘦弱老僧在扫地,他看见慕容玉魄,笑着说道:“晚辈来叨扰了,方才在外面看见一人,与大法师长得一模一样。”
定空和尚停下手中扫帚,说道:“我这和尚庙,就我和一个小沙弥,可是总有人说庙门口有和尚出手伤人,我又不会武功,惠津又还小怎么会有第三个伤人和尚呢?”
徐化义看着这和尚,突然出手,一掌拍向和尚胸膛,和尚下意识就拿扫把去挡。
和尚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这人如此敏锐。
慕容玉魄看见和尚这身手,也瞪大了眼睛。
“此人虽然身形消瘦,可是眼睛四处乱瞟,拿着扫把扫地,可是握扫把的手,更像是拿枪的,你说他没武功,可是这人说话铿锵有力,哪里会是一个长年吃素的老和尚。”
那和尚笑了笑,说了句善哉。
外面有一声响,抬头一看是烟花。
“你们可以与老衲缠斗,不过再过一会官兵就到,你们觉得,他们会帮谁?”
慕容玉魄拉起徐化义的手,在小寒胜神洲这种地方,只要你被人画下画像,说你污蔑佛门,那不出三日,便会名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