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医院里,云梓丞的意识在仪器上的显示越来越弱,医院里的顶级医生倾巢而出,在经历一天的抢救,云梓丞在仪器的支撑下苍白着脸,眼翼似乎是在颤抖着,可是那双眼还是没有睁开。
走廊外面,是风尘仆仆赶来的云成君,云梓丞的养父。
他的穿着像是中世纪复古的绅士,容颜音貌仍然可以见到当年的英姿,举手投足之间是岁月沉淀的儒雅,除去那双眼眸无波的眼睛。
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所见之处是与他格格不入的蓝颜金发。
他在这个走廊里是孤独的,而在这个地方待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也该是孤独的。
病房里是云成君的儿子,也是他的养子。
云家,本是云城历史悠久,家底丰富的家族,可就在云成君那代出了点事情,百年云家就此在云城隐退,可是这并不影响云家在云城上流圈的八卦。
云梓丞,是云成君年轻的时候在孤儿院带回来抚养的孩子,同时被收养的还有云梓熙。
这两个命运坎坷的孩子,与他们当初待在的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是一样的,或是父母给予了生命却残忍地将他们抛弃。
每个成为孤儿的孩子,在还没接受到世界的善意的时候,就已经从自己的父母或是大人们处得到这个世界的恶意。
云梓丞是由衷地感谢刚走进病房的那个男人的,这个父亲像是上帝给的他的一个糖,他经历困难之后得到他的那颗糖。
在云成君走进病房的时候,云梓丞意识已经慢慢清醒了。
云成君刚刚在医生那里得知了正在病床上的儿子所剩时间不多了。
vip病房里,是各种的仪器占据着空间,可唯独没有一丝的人气,病房里连一个能让云成君动手削皮的苹果都没有。
他低头,掩去眼底那即将冲出眼眶的热泪。
云梓丞艰难地开口:“爸,不是说不让你来了吗?”
“孩子,不让爸爸来,就留你在这异乡独自一人吗?当初我就不该听你的,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云成君转过头,没看病床上的云梓丞,可声音还在继续。
当初,云梓丞以死相逼,逼走的不仅是云歌,还有作为父亲的他。
面对孩子,每个父母终究是无奈的。
“你想见她吗?”父亲问。
他该如何回答,他是想见的,可是让她来见他最后一面,对于他和她还是太残忍了。
“不见了。”云梓丞笑着回答,回答的幅度在慢慢带动着仪器。
云成君听见他的儿子艰难地说着话:
脑海里浮现的是医生的话语,他撑不过三个小时了,最后的时间你们好好说说话吧。
“爸爸,这是我成年后第一次这么喊你,下辈子我想做你健健康康的儿子,给你养老。”
云成君回:“你一直是爸爸的骄傲。”
夜慢慢落下了它的帷幕,云梓丞的声音响起:“我想陪她一辈子的,可我得离开了。”
黑暗慢慢笼罩在这个病房里,即使在夜里窗外的花也还是在绽放着自己的生命,可有些人已在悄无声息地离去。
压抑的沉闷的哭声在病房里蔓延,带着黑夜的孤寂和床上那个人身躯慢慢凉却的温度。
白发人送黑发人,云成君在半生流离后仍然没有受到命运的眷顾。
银辉洒了满地,带着无尽的苍凉和孤寂。
......
“不要,不要......”床上的女子被梦魇缠住困在梦境里。
而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正在上演着她最害怕的事情。
梦里。
遍体鳞伤的她在黑夜里舔舐着自己的伤口,是云梓丞将她带回到这个真实的世界,再次让她有了热爱这个世界的理由。
梦境突转。
云梓丞拉着她在跑着,像是要逃离这个世界的模样,他们穿过人群,穿过马路,穿过天桥......
云歌感觉自己有些体力不支了,可是她还是没有放开她和云梓丞牵着的手。
可是在一个路口的时候,他却放开了她的手,说:“云儿,你累了。”
她想张口说自己不累,可是眼前的人突然笑着和她说了“再见”。
他往另一个方向跑去,身影隐在了人来人往的人群里。
云歌奋力向他的方向追去,可是汹涌的人群让她无能为力。
她喊着:“阿丞,阿丞.......”却无人回应。
云歌深受梦魇困扰,也曾深陷于梦境情绪里。
可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的情绪让她崩溃,她梦见了他的离去,像是她再也触摸不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