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记载的第二个世界。
正文开始:
恐惧如同孢子一般,伴随着剧烈而又急促的喘息进入方泽的身体,而后在肉体血液里野蛮生长繁殖。
握着一根木质残破棍棒的手在不停地颤抖,双腿也是,像是在风里被肆意拉扯的枯槁,左右摇晃着打着摆子。浑身都在抖,像是身体的所有部位都被钉子一根一根地钉在同一条弦上,一处动,则牵动全身。
方泽很努力地想把这样的颤抖给停止下来,但是怎么用力都无法做到,无论怎样在身体上用力也无法制止住像是触手绞杀一样的恐惧感,一味地用上力气也只会一味地加剧。
他吸了吸自己的鼻子,想要讲从鼻子里的液体吸到自己的鼻腔里,但是吸鼻子的声音也是在颤抖着的,像是冬天里要被冻死过去的野狗。
同时他还感觉到了自己的眼泪流动经过自己鼻翼两侧脸颊的触感,就像是有两条鼻涕虫顺着脸自.上而下的爬过一般。混合着没有吸尽的鼻涕一起躺过了嘴角,留下了一股带着咸味的温热。
[令人作呕的垃圾]
方泽如此想着自己。
[真丑!]
他好像听到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身边,更也有可能是在自己的脑海里面尖啸。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这些,方泽现在只想用自己的手擦一下自己嘴唇和脸.上的眼泪,鼻涕还有血迹。
他觉得自己应该马.上就要死了,而且不只是应该,他自己可能还用错了形容词
他一定马上就要死了。以一个十七岁少年处男的身份。死在远处晃荡走来的由教导主任变成的幻想怪物丧尸的口中。
[我想即使在自己临死前还能帅一点]
方泽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就像是得了小儿麻痹症一般。他害怕而又愤怒。
[为什么?我是这样的软弱?这样得怂?]
他的脑海里开始像是幻灯片一样播放起了自己以前看到过的句子。
「人的伟大莫过于在面对恐惧和绝望时的镇定。」
这么一句十分励志的话给了他些许的勇气。
但是方泽发出了呜咽的声音,如同惊慌幼兽一样的呜咽,他本是想嘶吼的,但是鼻涕流到口腔中,堵住了气管,使得嘶吼变成像是破了喉咙的狗叫。叫声里还混杂着一股鼻涕与眼泪的咸味。
而后方泽又开始使自己的头,自己的脸,自己的眼睛,正对着前方,而不再是关注自己的手。
狭窄的走廊,胡乱溅射在墙壁上的血液,肠子还有一些认不出来的人的脏器,破碎的玻璃还有破碎的肢体。迎面走来的以教导主任为首的一群活死人。
[这里是地狱吗?还是我已经死了?]
方泽的大脑突然出现短暂的停顿,思绪像是散漫的线,四散而开。
“够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很不错。”虚弱的女声从方泽的背后传了,像是水流撞在石头上发出的声响。“所以说接下来,逃吧,逃的远远得。我留下来吸引注意。”
[逃?]
声音使方泽回过神来,短暂只有一-瞬间的大脑放空使得他好受了不少。至少他现在可以控制自己的手擦一下自己的鼻涕。
[我是应该逃掉]
方泽想着。我也确确实实的想要逃开。发挥出自己四肢百骸的力量,把所有的一切都给甩在自己屁股后面。
[不要去管什么女人了。]
[自己一个人逃的远远得,然后一个人好好活下去,什么都不要去管,只要能活下去,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我逃你马呢”方泽突然大声骂了起来。明明之前连嘶吼的力气都没有,轮到骂人的时候,却意外的有力。比起死亡,他更为自己的怯弱而感到羞愧。
“你在我身后,我还怎么逃?你在我身后,我怎么能逃?我怎么能..”方泽叫喊着,眼泪又像是泉涌一样流了下来。他一边叫一边用手胡乱抹着自己的脸。
他不想哭的,明明已经十七岁了,独自生活至今,没有亲人也没有妹妹的他早就不应该再哭了。
[真是无能,太过无能了,即使在人生最后,在想要保护的人之前。即使也确确实实地在保护着她。]
[但是还是如此。]
[如此怯弱又不勇敢]
方泽不再管前方缓步接近并且已经将下楼通道给断绝的丧尸们。他开始一味地用手按压着自己的眼眶。努力地在把自己的眼泪给按回去。
“谢...谢”若有若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狭窄的走廊里回荡,但又紧接着被野兽的嘶吼给击散。以至于方泽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什么?”方泽终于把自所有的眼泪给按回到了自己的眼眶里,痛快的一次大哭像是把他身体里的恐惧给抽走了一些。他已经不再怕得抖了。下意识地他想知道刚才她说了什么。
“谢谢。”虚弱的声音依然如之前。
[谢谢?何必要道谢,明明我已经没有办法拯救你了,甚至连自己也没有办法去救了,我们马上就要死去了,又有什么好说谢谢的。]
方泽这样的想着,但是不怎么的,他就是想再听一下这样的两个字。
于是他问:“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少女用力的说道,但又因为太过虚弱,导致这就像是在埋怨与撒娇一样,仿佛如恋人间的耳语。“谢谢你,我,很感动。”
方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般,而后击中他的东西又注入了他的躯干四肢
他笑了起来。
“赫赫赫赫赫赫..”笑的声音就像破损了起床发动机。
明明之前还怕的哭,现在却还能能笑出来。
方泽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疯子。
“你现在就像是一个疯子。”女孩在方泽身后小声说道,声音很小但却能使他听的到。
“为什么?”方泽明知故问。
“没有人会对着变成丧尸的教导主任发笑。”
“赫,我是因为你,因为你我才笑的”方泽说道。
我有时候活着在看你,现在死了是为了保护你,现在勇敢起来也是因为你。
「你是朝霞绚丽,你是晓春初芽,你是阳光不燥,你是梦里看不清的,你是一句不说的闪烁时光,你是虚妄;你是黑暗长夜,你是枫落秋凉,你是历寒瑟瑟,你是梦外看不见的,你是一纸揉皱的无尽惆怅,你是我的遥不可及。」
“我?”
“对,因为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方泽将自己左手上的棍棒换到了右手上
为了接下方便发力。同时说出了自己本来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话。
“呵呵呵,我知道。”女孩轻巧的笑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站到我身前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其实也喜欢你。”方泽听到了他可能一辈子都都不会听到的话。他偏过头看向身后是女孩。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现在开始。”
“赫赫赫赫赫赫赫赫赫赫赫赫..”方泽又笑了起来。他看着女孩。
黑色及腰的长发顺着靠着墙坐的女孩的纤细身子铺盖在地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精致脸庞,柳叶细眉还有如黑宝石一样的眼睛。
阳光正好从她头顶窗户外照了进来,照在了她过膝的丝袜上,以及沾着一些血迹的的大腿_上。血液染透了她校服以及百褶裙,但这样的红更显得她美艳的不可方收。
方泽觉得眼前的女孩好看极了,即使如果不是她用手一直捂着,肚子里的肠子就会马_上跑出来。即使她可能随时会变成驴把自己给咬死。但他还是觉的眼前的女孩真的特别美,他喜欢极了。
“谢谢。”方泽突然说道。
“什么,咳咳。”女孩挑了挑眉。同时咳嗽起来。一大股的血从她嘴里涌出。
“谢谢!”方泽看着感觉自己好像又要哭了。
“你说什么?”
“我说..”
“前面!来了!”女孩突然打断,叫喊着。
方泽下意识的挥舞起自己手中的棍棒,用上浑身的力气。
‘碰!”方泽从来没有想到过人的头颅居然如此的坚硬,简直就像一块铁。反震让他的手完全麻了。但是对手却被这击打倒。
“......咳,方泽,你是叫方泽对吧,咳咳,我就叫你阿泽了好不好,咳。”
少女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背后传过来。“真好呐,想我这样的人,在人生最后,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咳咳。我很幸福哦。少女的声音声音越发的虚弱也越来越温.柔,就像是四月天的阳光。
方泽没有回应她,而是目光紧紧盯着两步之外即将扑过来的两只丧尸
「人类的伟大之处莫过于在面对绝望和死亡时的镇定。」
他理解了这句话。
他用手与棍棒一起推向丧尸,即使手臂上被啃下来了一大块肉但却将它们给推倒了。这为其争取了很多的时间。
转过身,方泽用了自己--生至今最快的速度,跑向了身后靠坐着的女孩。而后将她护抱在怀里。用自己身体撞碎了玻璃
这个过程中有几块玻璃插到了他的脸上。但是问题也并不是很大。只是有些疼罢了
方泽依然在一片血光里无比的希望自己能和自己怀里的女孩一起活下去。即使不在以,人的身份也一定要活下去。
直到身体撞击地面,头与地接触之前他任然在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