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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回忆

这不是陈诺第一次接近死亡。

八岁那年,父母安置好了小哥俩便匆匆出门了,听说有个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传送门,好几个国家的顶级猎人都被国家召集起来一起攻略这个无法预知危险的副本。

一个星期过去了、半个月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

陈诺没有等到父母的归来,而是一群自称为猎人协会的人将他和弟弟接走了。

然而一切噩梦就从那一天开始了。

自称猎人协会的那群家伙根本不是协会的人,他们为一个神秘组织效力,专门做一些让人此生都无法回想的实验。

痛苦的记忆让陈诺的大脑选择了遗忘,他只记得自己抱着弟弟躲进了一辆垃圾车逃出了实验室,车子一路颠簸开了七天,两个小小的人儿就和如小山一般的垃圾度过了漫长的七个日夜,渴了就在垃圾堆里翻找喝剩半瓶的水,饿了就吃一些被人扔掉的甚至有些变质的食物,好在陈诺在垃圾堆里翻到了几瓶刚刚过期的牛奶,这才让怀里的弟弟没有被饿死在半路。

到了第七天,陈诺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几天以来连续的变质食物让他这个从小衣食不愁的孩子上吐下泻,就在他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垃圾车的翻斗突然倾斜,他们被连同无数的垃圾一起倾泻而出。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陈诺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父母就在自己的眼前,无论他怎么喊父母都没有回头,他玩了命一样追了上去,可是父母的身影却始终和自己保持一样的距离,任他怎么哭喊都不管用。

他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他感觉自己的呼吸也气若游丝,仿佛自己就是一个漂浮在空中的灵魂,而他现在十分轻松,他飞向天空,飞向灿烂夺目的太阳。

就这那个时候,一声婴儿的啼哭突然把他拉回到了现实,他挣扎着从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上坐了起来,看到弟弟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他赶紧起身想去抱起弟弟,可是他脚下是一座比刚才大百倍的垃圾山,他在山顶,只要稍微一动,腐烂的垃圾堆就好像一只怪兽一般要将他吞噬。

他抓起手边的一根绳子甩像弟弟,可是绳子太轻,碰到弟弟的身体根本无法固定,眼看自己的身子已经没过了一半,情急之下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脚下被一股什么力量托起,伴随着一声爆炸,他整个人被爆炸的冲击力推到了半空,不偏不倚掉落在了弟弟的身边。

后来的陈诺才知道,那是自己第一次使用自己的能力,这是在实验室的时候被人注射了一支不知名的药剂以后产生的后果,很多年以后陈诺依旧不知道那药剂是什么,不过想想看,应该是类似现在猎人协会用于激活人类潜能所使用的技术。

救下了弟弟的陈诺很快就在一片有一片的垃圾山中失去了方向,这里的垃圾山仿佛无边无际,爬上了小山还有更大的垃圾山,脚下全都是恶臭和腐烂的汁液,陈诺抱着弟弟强忍着恶心在垃圾堆里穿梭,终于在日落前走出了垃圾山找到了一片破落的居民区。

破败的居民区在这成片的垃圾山中好似湖中的一叶孤舟,陈诺凭借着仅有的意志力走向那些星星点点的灯光。

在离居民区不远的地方,他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旧的草席上,周围是破旧得好像随时都要塌陷的墙壁,他翻身寻找,发现弟弟不在自己的身边!

陈诺猛地坐起,发现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他强撑着快要跌倒的身子冲出了房门,门外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晾衣线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衣服裤子,很多都是破洞或者打了补丁的。

而院子的中央,一群孩子围成了一圈仿佛是在看什么稀奇的事物。

陈诺警惕地走向了那群孩子,靠近人群以后他听到人群里传出一个分不清是男还是女的声音,那声音听起来像是女人,可是无论是语气还是嗓门都像是个粗犷的男人。

“诶诶诶!你们都滚开!没见过喂奶是吗?”那个声音听上去挺凶,但是围着的孩子们好似并不害怕,反而还是嘻嘻哈哈地说:“他怎么这么小呀?他的手好小呀,你看,他笑了!”

“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小的时候都是这个德行!”

人群里,传来婴儿咯咯咯的笑声。

陈诺眼前一亮,这声音是他弟弟的,他顾不得其他,直接扒开了人群,就见一个看上去十四五岁,但是身体已经完全发育成熟的女孩子坐在中间,手里还抱着自己的弟弟正在用一个看上去有些脏的奶瓶再给弟弟喂奶。

女孩是坐着的,但是她的两条腿十分修长却不瘦弱,给人一种十分健美的感觉,她的头发是灰蒙蒙的紫色,好像是有点脏,又好像是故意为之,而之所以说她发育得非常成熟是因为在这个本来应该正在长身体的岁数女孩的双峰着实太过于挺立,虽然肤色是接近小麦一样的古铜色,但是似乎并不影响她整体的气场,反而因为黑色的皮肤让她有一种充满力量的别样美。

如果不是看脸,这应该是一个完美的女人,倒不是说这个女孩不好看,相反,她非常漂亮,脸部的轮廓十分符合标准的美人,可是就在她抬头看向陈诺的一瞬间,陈诺发现她左眼下面的脸颊上居然有一串横跨鼻梁的刺青,好像是某种编号一样。

“你醒了?”女孩看着有些呆住不知所措的陈诺。

陈诺点点头,说了句:“谢谢你帮我照看弟弟,现在你可以把他还给我吗?”

女生上下打量了一下陈诺说:“想走可以,不过你们两个的救命钱和你弟弟的奶粉钱,一共五千块,给了我你们就可以走了。”

陈诺惊了,他慌忙摆手说:“我没有那么多钱,我是从一个很可怕的地方逃出来的。”

女生貌似没有兴趣听他的故事,冷冷说道:“这里可是瑟瑞沃,有钱我们就是朋友,没钱?哼!那你和这个小东西就别想走!”

刚刚被救了一命的感激之情一下子被熄灭,刚刚死里逃生的陈诺对这个世界都似乎充满了敌意,他强撑着精神,凶狠地看着紫发女孩压低了嗓子说:“我说最后一遍,把弟弟还我!”

紫发女生不为所动,不慌不忙把孩子交给身旁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手里,然后翘起了二郎腿看着宛如一只小野兽的陈诺轻蔑地说道:“如果不想给钱,那还有一个办法可以离开。”

“什么办法?”

“瑟瑞沃是一个靠拳头说话的地方,如果你能打赢他,我就让你走。”说着,她指了指旁边一个高大壮硕的孩子。

虽然都是孩子,但是这个男孩身材魁梧接近成人,面相凶神恶煞,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主。

陈诺看了一眼魁梧男孩,说道:“我现在打不过他。”

紫发女孩听了这话噗嗤一乐,道:“怎么?你不是要说等你修炼个几十年以后再来挑战吧?”

陈诺摇了摇头,居然反问了一个问题:“他是你们这里最能打的吗?”

这下紫发女孩愣了一下,随机整个院子都是孩子的哄堂大笑之声,就连那个看起来凶巴巴的男孩也乐得直不起腰,他说:“我不是这里最能打的,这里最能打的是大姐。”

男孩看了一眼一副坦然自若的紫发女孩。

“我现在饿得站不稳,如果你们真有本事,那就给我拿点吃的,我吃饱了以后直接和你打!”陈诺指着紫发女孩。

他这么说绝对不是认为女生会比男生好打,他是真的饿得战斗站不稳了,现在这种状态别说是打那么一个庞然大物,就是这帮小孩子扑上来他也是招架不住的,所以他必须想办法先弄一点吃的,就算是非常困难,吃饱了以后胜率总归是要大一点。

“好!阿成,你去给他弄一点吃的,别吝啬,免得待会儿输了人家说咱们故意不给他吃饱。”紫发女孩吩咐道,强壮的男孩就像是一个听了姐姐话的乖弟弟一样一溜小跑离开了,没过多久就拿回来了一些饼干和面包。

陈诺抓起食物就往嘴里塞,没过多大一会儿面前的食物就被他解决得一点不剩。

恢复了体力的陈诺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紫发女孩说:“我再确认一下,是不是只要我把你打倒了你就放我们走?”

女孩哈哈大笑,那是一种十分轻蔑的嘲笑:“不用你把我打倒,你只需要能够打到我一下,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没关系,只要你能做到,我就放你们走。”

“一言为定!”陈诺盯着对方的眼睛,可能是接受到了陈诺眼神里必胜的意志,紫发女孩站了起来让周围的人散开,一帮小孩子散开以后围成了一个圈,正好形成了一个类似比武场的地方。

陈诺从地上一跃而起,在空中身体旋转一圈半,利用身体的惯性加速踢出一脚踢向紫发女孩的脑袋,这是父亲以前交过自己的格斗招式,因为自己也想成为父亲一样的猎人,所以只要父亲一有空他就缠着父亲叫他功夫,只是他的这一身功夫从来没有经历过实战,这还是他第一次对着一个不认识的人非常认真的开始战斗。

紫发女孩不闪不躲,右手手臂轻轻一抬招架住了这一脚,陈诺顿时觉得腿骨好似裂开了一样,这女孩的胳膊一点肉的质感都没有,好似踢到了一根钢铁。

陈诺退了几步,踢出去的腿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他看到女生脱掉了外套露出了里面的背心,而她的右臂居然是一整条机械手臂!

“你好卑鄙”陈诺咬着牙说。

紫发女孩摊了摊手一脸耍无赖的表情说道:“我怎么卑鄙了?又没有说过不许带武器,更何况我这条手臂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也不能算武器。”

陈诺第一次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人,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女孩看他不说话,嘴角挑了挑说道:“怎么了?就这一招?要是你不出招我可就进攻了!”

说着,女孩向陈诺直接冲了过来,她那看上去就十分骇人的机械手臂直接挥拳向陈诺砸来,陈诺忍着腿部的剧痛一个贴地翻滚躲开了攻击,再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刚才自己站着的地方被打出了一个坑。

陈诺冷汗都吓出来了,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以前和父亲对练,父亲总是对他点到即止,从来没有伤到过他,而他现在面前的这个疯子,她是真的打算杀了自己!

女孩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一招自己的独创招数“猿王暴杀锤”砸了过来,这是一招半空落下的攻击,机械臂特有的破坏力加上自身的下落加速使这一招的威力直接翻倍!

“搞定!”女孩自信满满,可是在拳头落下的一瞬间,她似乎没有感觉到手臂砸到肉体的手感,她微微一惊,转身看到陈诺不知用了什么方式在即将被击中的时候突然就闪开了,然后就看到陈诺反手就是一拳打来。

虽然有些惊讶,但是陈诺的战斗经验真的是不够看,作为“打架之都”瑟瑞沃的一员,面对这种攻击简直就是靠着本能都能躲开。

陈诺一拳挥空心里已经是有一点绝望了,刚才对方那一拳他本来是躲不开的,可是就在关键时刻,那股神秘的力量再一次出现,爆破的力量把他冲飞到了一边躲开了攻击,这才让他有了这么一次出奇制胜的机会,可是对于那股力量现在的陈诺根本不知道如何掌握和运用,还能不能在战斗力使用出来也都是未知数,如果把希望交给这种未知,那么自己的解决可就没那么难猜了,只有一个字——死!

“好像还有两下子,要不然咱们别打了,反正你也是没人要的孩子,不如跟着我们混,离开我们,你和这个小鬼头还能去哪?”紫发少女问。

陈诺攥紧了拳头说道:“我要找到那个黑色传送门,把爸爸妈妈带回来。”

听到黑色传送门,女孩愣了一下,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陈诺说:“传送门的事情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各个国家的新闻都有报道,虽然没有充分的证据,但是各个国家已经认定了那些猎人已经死亡了,那么多大人物都没有办法的事情,你个小屁孩做什么白日梦?是童话故事看多了吗?”

“我不管,就算是不切实际,就算被人笑话只是做梦,只是幼稚孩子的童话故事,我也一定要做到!”陈诺吼着,他在宣泄父母失踪以后他心中的绝望与愤懑,宣泄着曾经地狱一般的经历带给自己的伤痛。

紫发女孩好像被陈诺的态度气到了,她一改刚才吊儿郎当的态度,恶狠狠地扑向陈诺,一把按住陈诺的两个胳膊死死把他按在了地上。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你这种白痴,你就想凭借你这软弱无力的拳头和不切实际的梦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吗?为什么小屁孩总是相信童话故事?”紫发女孩对着陈诺大吼。

“这才不是什么童话,更不是什么不切实际的梦想,总有一天,我会找到那个传送门把他们都带回来!”

“哼,童话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人麻痹自己忘却痛苦,所以我讨厌童话,因为我更喜欢痛苦,特别是施加在你这种连世界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妄图掺和进来的天真的混蛋!就让我用拳头告诉你,这个世界和你想象中的到底有多大差别!”说完,她便想举起拳头给上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一拳。

可是她突然发现,本来应该是她抓着他的手,结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对方反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终于抓到你了,如果你非说我实在做梦,那你就来做我圆梦的第一块垫脚石吧!”陈诺嘴角突然露出了一个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阴沉的诡笑。

紧接着,被死死压在自己身子底下的少年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坐了起来,朝着自己的脑袋就是一击毫不留情的头槌!

现实中,已经接近了铃铛的陈诺因为右手已经完全被打断,左手需要抓住锁链,看着眼前象征着胜利的铃铛,他龇起满嘴是血的牙齿,笑着说道:“是我赢了!”

然后一击头槌猛猛敲响了铃铛。

终于昏迷的他从半空中掉落,落在软软的地面上,他回忆起了那一天,他对着被自己头槌锤翻在地的女孩钟晴说道:“我赢了,你们这里的规矩是胜利者说了算吧?我改主意了,我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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