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粗糙的大手轻轻的掀开北冥溯的后衣领,发现他皮肤底下蔓延着一丝丝蓝纹,隐藏的很隐蔽,不仔细看还真没察觉到。
北冥溯此刻睡得很熟,他的呼吸很平稳,神情安详没有一点躁意和不安。阿尔法看着稍微能放心下来了,但就是唯有一点他还是想不通。
秋泽如愿以偿的带阿尔法来到了狩灵门的基地,此时人员全部到位,基地内一片宁静,各自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而虚泽还待在主厅内泡咖啡喝。
这时秋泽端着一碗咖啡豆走过来,经过阿尔法身边时问道:“这小孩怎么样了。”
阿尔法反复检查也有好一会儿了,秋泽等也早已不耐烦。
阿尔法揉了揉眉心,“放心吧,他的伤势正在进行自我治愈,让他好好休息就行。”
秋泽放下咖啡豆,两手一插腰。“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你的脸色看上去那么难看。”
北冥溯能正常恢复治愈伤势,自然是件好事。但总感觉某个地方不对劲,为什么身为北冥家族的人血液会是红的,不应该是蓝的么?还是说自己记错了?
无论将北冥溯怎么检查,也是毫无结果,根本发现不出什么端倪,各方面都很正常,没什么异常。直到阿尔法发现了那一丝丝后脖颈处的蓝纹,而这一道道蓝纹蔓延的源头是个近为毛孔大小的针孔。
感觉像是被注射进去的,但是为什么,是何人所为,又何而为。
阿尔法苦恼的抓了抓头,“事态有点麻烦了呢,这小孩指定是被什么人动了手脚。”
“动了手脚?”秋泽忽地皱起眉。
而这时正不动声色的安详的喝着咖啡的虚泽,目光从咖啡杯上移开,瞟向了身后。
详细情况阿尔法还想找北冥家族的人询问了解,毕竟自己人最了解自己人。然而一听北冥家族被灭门了,阿尔法是五雷轰顶,差点没自闭。
“唉。”阿尔法抚摸了几把北冥溯的头,“详细状况我也看不出来,我也不是学医的,光凭肉眼检查的话我怀疑是这孩子是被人用药物束制了身体成长。”
听到药物秋泽第一想到的就是巫族和鬼族,小算计和耍阴他们格外有手段,秋泽默默的砖头看向虚泽。
虚泽依旧还是坦然自若的喝着咖啡,因为角度的问题秋泽没察觉到虚泽右脸颊处心虚落下的一滴冷汗,和细微颤抖的手。
除此之外,北冥溯总体来说挺活泼,上进心很强,同时也很固执。光是从之前的训练当中来看,北冥溯明显是为了什么才要那么迫不及待的变强,但过去急躁了些。
阿尔法很欣赏,但可惜了这样的好孩子给人下了阴招。阿尔法最恨的耍阴的小人,要是不知道这其中是何人所为,或许阿尔法早就找上门去了。
“除这外,秋泽,之前听你说北冥家族被灭门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这方面我们也有在寻找原因,但看起来罪魁祸首事后处理的很干净,我们并不能找出凶手是谁。”秋泽惋惜的说道,在这方面她知道的并不多,因为她主要是做勘察和监视,也没更多深入这起事件当中。
“不过北冥家族是在妖族上任了新首领不久之后惨遭灭门的。”虚泽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在桌上,转过身面向阿尔法。
“据说新首领上任以后群众都很不满,发起过一次反抗。”
“起义吗。”秋泽问。
“应该是的,因为是内部行动,妖族消息封锁的很厉害,因此知道有这起事件发生的人几乎没有,即使是同族人,貌似也被一些含糊了事的回应给敷衍过去了。”
阿尔法大概的明白了,但也只是猜测,真实答案还是被掩埋着,没头没脑地寻找一切都是徒劳。
“所以你怀疑是,妖族里的人灭了整个北冥家族?”阿尔法也是这么想。
“不是怀疑,要我来发表个人猜测的话,我觉得肯定是。”虚泽刻意的强调了“肯定”这两字,并且还用食指在半空中重重的比划了两下。
秋泽就知道虚泽会这么说,当初在调查这起事件时狩灵门内各个人的想法和推测都不同,一方面认为是外族人干的,一方面认为是妖族自己人干的,而虚泽便是后者。
虚泽很坚持自己的想法,虽然没有得力的证据来证明,但他往往觉得自己的感应绝不会出错。
虚泽很坚定自己的感应,然而殊不知的是他的感应往往都是顺着相反的方向发展。曾在叛乱之战的一次,他发挥了自己的感应,结果差点没把罪给坑死。
然而这次虚泽又再度提到了自己的感应,秋泽不免的一阵叹息,她本想组织一下语言说点什么来反驳,但嘴巴微微张了又张,说出来的话又是别的意思。
“你怎么看,阿尔法教官。如果你真想急切的知道这一切的答案,或许也就只有当面找妖族的首领询问了。”
这可伤脑筋,要真去直接亲自问妖族首领,那不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吗。或许答案先还没得到,人先牺牲了。
阿尔法摸了摸下巴,他一向来都是行简单粗暴的做事风格,但并不会无脑到鲁莽行事。他确实想这么做,但奈何风险太高连他自己也在犹豫要不要这么做。
“你要真打算这样做,我也不反对。”虚泽端起咖啡杯稍稍抿了一口,发现,有些凉了。一向习惯了热咖啡的虚泽立即倒入了一些开水进去。
阿尔法盯着虚泽的一举一动,心绪混乱。
“你也看得出我想这么做了?”
“我可没这么说过。”虚泽赶紧回拒道,“只是你的表情在告诉着我你是这么想的。虽然我不知道北冥家族对你来说的地位有多那么重要,但我听秋泽说,以前,你是住在妖族的?”
虚泽的语气中充满了佩服,阿尔法谦虚的笑笑道:“太抬举了,换做现在这情况,我怕是连城门都不敢靠近。”
“哼~”虚泽鼻哼了一声,不经意间竟跟对方开了个冷笑话,虚泽自是也有察觉到。“废话,你以为现在天下太平了吗。”
阿尔法感到有些苦笑,本想开个笑话幽默一下气氛的,却没想到现在竟起了反效果。
“抱歉抱歉,不过我是不会这么做的,我没那么傻。”
潜入妖族当中调查也是个好办法,不仅缩小了调查范围,还方便深入行事。只可惜,狩灵门的人员身份都被一一曝光。不然,秋泽早有此行动。
“话又说回来。”秋泽闲来无事的端起盛满咖啡豆的碗,伸手在里面拨弄着。
“北冥家族可是信息渠道的管理中心,在当初应该是很受妖兽两族的首领青睐的,然而这次被灭门之后为什么凯斯却没一点动静。”
虚泽一字一句听在心里,当初在决定下他的猜测时就特别注意过凯斯的反应。妖族到现在都还是消息封锁的,这很难再打听到,而现在并不能肯定下来凯斯是否在北冥家族被灭门后一点措施都没有。
“并不是没有一点动静吧。”虚泽捏起一颗咖啡豆,在黄澄澄的灯光下照射着咖啡豆的纹理。
“妖族现在确实封锁的厉害打听不到一点内部消息,但并不代表他们内部真有行动在举行。”秋泽肯定地说道。
明明是自己的种族却没办法探问到一点消息,真是难堪。无奈自己是叛党的身份早已暴露,否则会更容易行动。
在叛乱之战时,就已经暴露了所有狩灵门的成员身份,虽然很不甘心,但好在稍微也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但希望不大。
“嘎嘣”一声,虚泽将手里的咖啡豆丢进嘴里嚼碎咽了下去,微微甘苦的味道还回味在嘴里,回荡在鼻间。每次闻到这股气味,虚泽总能感到心神平静。
“这还真麻烦啊。”阿尔法感叹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北冥溯。这孩子,已经是北冥家族最后的幸存者了。
看来自己实在是退休太久,自从离开了兽族以后就便不问事故。这个世界那么大,阿尔法就此踏上了流浪的旅程,希望能到世界的另一端地方,发现更多的新事物。
谁知旅程到一半,半途中就收到了秋泽的传信,字面上说的很紧急。阿尔法一向来有求必应,毕竟也曾在旅程中跟狩灵门有过接触,也不像是坏人。
然而谁知他一回来就得知狩灵门的存在,在别人的眼里是多么恶臭的存在。
但明白了狩灵门存在的意义之后,不由得心疼起他们来。在这世道混乱不堪的世界里,他们还真是不屈不挠啊。
“相反,你们也轻松不到哪里去,我大概能理解你们为什么要把基地定在黑森林里了。”
果然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住久了自然也习惯了,适应了,黑森林也接纳了这群人。
虚泽一颗颗生吃着咖啡豆,秋泽见状,直接拍掉了虚泽那只不安的手,将已经凉了的咖啡杯递给虚泽。虚泽则是表现出一脸的嫌弃,身体向后倾去就是不肯接下。
无论秋泽怎么硬推给虚泽,甚至抓过虚泽的脸想逼他喝下去。虚泽依旧誓死不从,将脸紧紧地皱在一起,嘴巴更是闭的死撬不开。而不死心的秋泽还扳着虚泽的嘴巴让他把咖啡喝下去。
阿尔法看着这一幕,显得有些哭笑不得。干着比谁都艰难备受压力和风险的事,日常却过的比谁都幽默风娱。
“对了阿尔法,你还要外出去走你的那个什么旅程么?现在事态那么乱,我建议你还是回来比较好。”秋泽提议道,毕竟这次从那么大老远请回来,还要给这小孩做教官。
阿尔法也觉得秋泽说的在理,再加上还有这孩子,北冥家族仅剩的唯一一位末裔,帮助他成长,变强,以及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就已经有很多事要做。
“这倒说的也是。”阿尔法坐了下来,靠着北冥溯的头,后者还正睡得香甜,阿尔法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睡觉时的迹象,没有一点异常。
听阿尔法也同意下来,秋泽也安心了。但考虑到兽族现在的情况,秋泽也不知自己这样的决定是否自私了些。
阿尔法再怎么说也是兽族的人,上一任的NO?1。而现在兽族待定将位的阿斯莱恩不知下落,NO?1和NO?4失踪不明,NO?3更是被妖族所抓,而这些阿尔法都还统统不知,但要是知道了话??????
秋泽松开了还是死犟不开的虚泽,犹豫的盯着手里的咖啡杯,不知该如何开口。阿尔法对兽族一向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同时也对北冥家族挂怀在心。这两方要是同时有难,不知阿尔法会如何抉择。
虚泽选择重新泡一杯咖啡,而秋泽端着手里那辈早已凉透的咖啡走到阿尔法面前,递了过去。
阿尔法摆了摆手,婉拒道:“不必了,我不太能适应咖啡。”
秋泽也不强迫,缩回了手,自己喝了一口。
确实凉了,味道也降低了些,没有热的时候的那股香醇。
“阿尔法教官你,在旅行的时候有没有听说现在种族的情况?”秋泽问。
阿尔法昂头略微一思索,“没有,我去的地方离这儿十万八千里,根本接收不到。”
虚泽一听到这夸张路程,手里的开水壶一抖,洒在了自己的手上。
“阿嘁!所以说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虚泽抖了抖被烫的手,心疼的大口大口在被烫红的地方呼气。
“世界那么大,总归也有未被发掘的新事物存在,我也好去开开眼界。换做平时里我也顶多在妖族和兽族之间来回徘徊,没去过远方。”阿尔法挠挠头,看着一副老实的样儿,话说也很老实。
实在喝不惯咖啡的秋泽将手里之喝了一口的咖啡倒掉后重新将空杯子放回了木桌上,心底里还在动摇不定,直盯着空杯子发愣。
“难得啊秋泽,你也居然会喝咖啡了。”
“难喝。”秋泽很果断地不带犹豫的吐出了这两个字。
“??????你走开。”虚泽撤走了杯子和咖啡豆,携带着木桌一并远离了秋泽。
秋泽一向来不喜欢咖啡,刚才也只是因为心事重重的在想着其他的事请,在思绪一度混乱的情况下才混混沌沌的喝了一口。因为实在受不了咖啡的那股味儿,反应过来后所以才嫌弃的倒掉。
虚泽本以为秋泽想开了,却没想到对方还是那么恶劣的不识趣。
“阿尔法教官,你知道妖兽两族在打仗吗?”
“啊这个,知道知道,我在来白云崖的路上是听说到了。听说,不止妖族和兽族,灵族和鬼族也打起来了?”
“是的。”秋泽点点头。
这让阿尔法相当苦恼,妖兽两族以及灵鬼两族相打在阿尔法的眼里看来就等同于是兄弟之间的互相残杀,好不容易结下的和谐却又再一次亲手打破的滋味,真是令人苦不堪言。
“妖兽两族的首领,也不是希维斯和柏林克了,你知道没。”
“什,什么?那现在都是谁和谁。”阿尔法大吃一惊,他还真不知道这一点,秋泽还没说出这句话之前阿尔法还想不通为什么还会再打起来。
虚泽喝下一口热乎乎的咖啡,微微蹙眉。
“你,究竟是离开了多久,为何连这一点也不知?”
察觉到事况早已颠覆了自己原先所认知的阿尔法,逐渐的感到心律不平,心底里浮升起阵阵的忐忑不安。
阿尔法也不知自己究竟流浪了多久,又是从什么时候退休离职的。总之唯一能确认的是,那个时候妖兽两族和平相处,天下还是太平的。
“我记不太清了。”阿尔法用手支着额头摇了摇,“感觉很久了,回来的时候我都感觉陌生了。”
会对自己的家感到陌生,那确实离开甚久。或许对于长期长途跋涉到处漂流,阿尔法早就麻木了吧。
“算了算了,总之呢,有一个对你来说很不好的消息。”秋泽准备着,即将要把这糟糕透顶的实情告诉阿尔法。
阿尔法放轻松的身子往后仰,休闲的躺在沙发上。“说吧,有什么坏消息能够吓到我。”
“希维斯和柏林克,死了。”
此话一出,阿尔法脸上挂着的那疏朗的笑意依旧保持着,眼神却逐渐的呆滞,飘渺,且凝滞。
阿尔法不为所动,保持着悠闲地姿态动也不动。
“那个,好像是在同一天死的。”秋泽小心翼翼的补充道。
这时,虚泽也没了喝咖啡的兴致,感觉秋泽这话说的真不是时候,原先的兴致都被一扫而光,秋泽还真是个不会看场合说话的人。不过,这件事也迟早得知道。
同一天死,阿尔法肃然的皱起眉,似乎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丝蹊跷。脸上那轻快的笑意也随之消失,阿尔法拉下嘴角,思虑的咬着手指。
秋泽没再多说什么,也没去打搅他,只是淡淡的扭头瞥向虚泽,无恙的耸了耸肩。
阿尔法的反应要比秋泽所预料的不同,相反镇定的令人意外。并没有下意识地大吃一惊或者是不可置信的一直问为什么。
希维斯和柏林克居然会在近乎同一天死亡,怎么说也让人太在意了,甚至是有点奇怪,如果说是同归于尽那不得不说这个说法实在是太愚蠢了。阿尔法很了解希维斯和柏林克,最不可能的就是他俩会突然相互视敌。
这么看来,那应该就是有人打破了这其中的和平协议,想要把他们俩从王位上拉下来。但,又为什么会要这么做,果然人的私欲真是恐怖至极。
“秋泽,现在的妖族首领和兽族首领是谁。”
“噢??????”秋泽顿了一下,伸出两根手指头。
“兽族是本斯塔?珀格,妖族是凯斯?格拉斯。”
“凯斯?格拉斯?”头一次听到这么陌生的名字,阿尔法不由得疑惑了,以前柏林克的身边有这样的人吗?
本斯塔?珀格这个人阿尔法到认识,以前年少时是希维斯的徒弟之一,是个挺上进心的少年。没想到这次居然成为首领了,真意外,但阿尔法好像记得本斯塔的意愿并不是当上首领之位。
“我知道了。”阿尔法轻描淡写笑得应了一句,此外并没有说其他什么,便安安静静的继续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秋泽还有点搞不懂情况,阿尔法给出的反应也只是询问了几句并无其他。反应也很淡定,这令虚泽和秋泽着实的意外到了。
“那,你?????”秋泽出自于担心,本想问一下阿尔法会不会就此太在意兽族的情况而回去。
“放心吧,这里还有个小孩还不能让我放心。不过你现在这么说看来要处理的事情还蛮多的,不过我比较讲究先来后到行事。”
“这样啊,那行。”看来不需要秋泽去操心,虚泽抬头回应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秋泽见到,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