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2022
“就这些了,我给你十万。”汪楠指着面前这些炸药,对军火商斩钉截铁的说道。
“十万真的太少了……”商人委屈的对他说,“更何况你一次要这么多这玩意干什么?”
“你只管卖,不该问的不要问!”汪楠放下一张卡,“就这样,给我搬到外面的货车里。”商人叹了一口气,这些年汪楠没少帮他做世纪计划的军火生意,只好权当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了,他招呼几个人帮他搬到了车上。实际上对现在的汪楠来说,钱已经不重要了,他不是为了和商人计较,而是为了于佳——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总要给她留下点什么……
他开车往研究所的方向去,目光盯着道路,却满脑子都是计划:货箱里的炸药必须进入地下仓库——地下仓库在地下一层,研究室在地下二层,炸塌一层和二层的四根支柱,研究室就会被彻底掩埋;但地下二层有很多研究人员,他需要先炸毁一层堵住军队,接着他有五分钟的时间疏散所有工作人员,否则军队就会逮捕或击毙他,一切前功尽弃……他已经计划好了一切,现在就要为曾经自己所做的赎罪,但问题是他能全身而退吗?
敲门声响起。“请进。”听到了麦文无力的声音。于佳推门走进来,麦文请她坐下为她倒了茶。于佳看到满地的酒瓶和他颓废的样子,才能清楚的看到卞阳离去带给他多大的伤害。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能重新唤醒他,所以没有一句废话:“苏达回来了。”
他的眼睛逐渐有了神,猛的挺起身:“什么!”于佳告诉他那晚苏达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说!我让人去找!”
“别去!”于佳马上制止了他,“他不想面对我,谁也找不到他。”说到这她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进入了对过往的回忆:“麦文,你知道吗?一开始我真的很恨你,感觉是你毁了我们之间的未来,但现在他回来了,一切也没按照原来的轨道发展……所以不怪你,我知道你的压力有多大,你不是什么都可以控制……这件事是这样,其他的事也是这样。”麦文知道她说的“其他的事”就是卞阳的死,他慢慢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她是因为我死的……”
于佳看着他,像给一个孩子拥抱似的抱住他:“就像我说的,这不是你的错。”她的语气很平缓,给麦文的心带去一丝慰藉——卞阳走之前挂念的是他和余阳,那他更该帮她照顾余阳;“还有……余阳的能力觉醒了……她还差点杀了汉博利。”麦文手中的酒瓶掉在地上,他突然站起来:“是真的吗?”他不敢相信,自己训练了余阳二十几年,他已经因为看不到任何效果而放弃了,余阳却成功了——当然这是因为她最在乎的人离她远去,是一种恨与愤怒激发的能力。“余阳现在在哪?”
“联合国监狱。巴伊扎特借着她袭击汉博利的事把她列入了危险武器名单。”于佳的眼神黯淡,语气沉重,“他就要掌控世纪计划了。”
麦文并没去想世纪计划负责人职务属于谁的事,他只是想到了卞阳会多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安,她也绝不会想看到自己一蹶不振的样子。“别放弃……”那是卞阳最后的嘱托,对于现在、未来的任何事……于佳再抬起头时,麦文已经站在门口:“我们去救她。”
章丘正在拼了命的奔跑,他必须立刻找到麦文,把手里的这封信交给他。早晨的时候他推开门就发现了桌子上的这封信,他打开轻轻念出来:
章丘,我和你说过会处理这件事……那天晚上的人是苏达,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我给了他药水。那东西我为巴伊扎特研究很多年了,但现在我才明白它的危害……现在,我会去炸了研究室,毁掉所有成品,算是为我自己做的事赎罪吧!但你要没收配方,拘捕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拜托你了。还有请你帮我告诉于佳,我很爱她,甚至……比苏达还要爱。
现在章丘才明白——他要用生命去挽回一切,他必须要阻止汪楠,因为他们是朋友,也是兄弟。
此时此刻,汪楠已经开着货车到了研究所,他下车给看守递了一支烟:“这些原料是巴伊扎特先生让我送来的,把它们卸到地下仓库去。”看守立正应了一声,打开大门让汪楠把货车开进去。仓库空无一人,他打开货箱,取出四包炸弹,往腰里别了两把手枪,关上箱门乘电梯进入地下二层。电梯到达后,汪楠果断的按了引爆器,仓库被炸毁了,整个研究所陷入了恐慌——这个时候他的行动才算真正开始了。
二层的研究人员已经乱成一片,他们对这突如其来的震动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慌。汪楠推门走进来,指着天花板开了一枪:“所有人都出去!你们有五分钟!”研究人员以为发生了什么特殊状况,一窝蜂的涌了出去。汪楠开始往支柱上绑炸药,突然冲进来一位年纪很大的老教授:“你在干什么!”汪楠不想让任何人受伤,他知道老教授是回来拿配方的,“听我说……”没等汪楠说完,他已经奔向了那个红色按钮——警报一旦响起,军队三分钟之内就会赶到;汪楠情急之下扣动了扳机,老教授倒下了,但手已经触到按钮,刺耳的入侵警报嗡嗡作响。
汪楠用最快的速度绑好了炸药,现在看来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屋外十几名特种部队士兵已经把枪口对准了他。汪楠闭上了眼,准备即刻引爆;当为首的士兵喊出“开火”二字时,从他们身后却先传来了枪声——一个人形的“怪物”从后面冲了过来,所有人惊慌的向他开枪,但他的速度比子弹还要快,迅速躲过后他又干净利落的放倒了所有士兵。
“苏……苏达。”汪楠的声音充满诧异和惊喜。苏达走上前默默地说:“如果你要做对的事,可能需要一个帮手。”他微笑着点点头,按下定时引爆——倒计时一分钟。就在两个人想拥抱一下时,汪楠看见地上有一名士兵举起了手枪,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推开了苏达,子弹射入了他的胸膛。
苏达立即解决了那个士兵,冲上前将他揽进臂膀里;“苏达,是我对不起你,把你变成了这样……那里有个通风口,你从那出去。”汪楠给他指明了方向。
“我带你走……”
“我走不了的,犯了错误就要去弥补,而代价往往是高昂到我们无法想象的……我会留下来,让这把火烧的更旺,这些东西再也害不了人了。”
苏达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他紧紧的抱住汪楠;汪楠也轻轻的抱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他忍着心里巨大的伤痛和不舍转过身,刚要离开又被汪楠叫住:“苏达……照顾好于佳。”他的眼里是殷切的期待,苏达再也忍不住而流出两行泪,他宁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回汪楠,至少他能一直陪伴着于佳;但他对此无能为力……他跳进了通风口,径直向下滑去,这条蜿蜒的轨道能直接把他送回地面上。他此刻的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想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付出代价。
汪楠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双手,尽管很艰难,但外面骤然狂风大作,他满意的闭上了眼,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在这面临死亡的时刻他竟然笑出了声,但他突然停止了笑,释然过后他仍有放不下的——那就是于佳……
一声巨响,地下二层被炸毁了,各种化学药品反应起更剧烈的爆炸,整栋楼都在熊熊烈火中燃烧着,没多大一会便坍塌了,顿时火光冲天;大火蔓延着,大风吹的火苗一丈高过一丈,他们像一群红色的精灵,正在庆贺什么,正在欢呼什么,正在歌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