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甘府常备军有一万人,这些人平常守城是足够的,而且还有余力来进攻敌人。但这回,夷狄竟派了三万人来,好在北甘府城墙短,他们现在正在车轮式进攻,而我们人数太少,无法击退敌人,援兵被他们挡住了,眼下只能活活被他们耗死。你看,这里、这里、这里各有夷狄屯兵五千人。而这里,现在正在遭受进攻,我估计一会儿他们就要撑不住了。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和宁远对着地图左指右点,大喊大叫一通,拉起殷明德就走。“跟上啊!”殷明德回头叫了三人一声。
“三营!那边填上!”和宁远站在城楼上,焦急地命令道。“大哥,你看,我要是来晚了,那边就城破了。”他无奈地转向殷明德。殷明德问他:“现在城里还有多少能立刻投入作战的士兵?”和宁远摇摇头说:“还有两路加一个营,粮食不是问题,但守城器械不多了。不信你们看!”说着,和宁远突然指向城下的一个地方。
凌中和微微运集魂力,视线一下清晰起来。他看见有目测至少三千人的夷狄正在爬城墙,而城上的守军跟他们比起来,显得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人数只有一个营的守军努力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拼死阻击夷狄。凌中和仔细一看夷狄人的相貌,让他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夷狄个个都比普通的人民高出一个头来,身上肌肉极尽魁梧,皮肤黝黑,面目狰狞,活脱脱一群人形野兽。普通的士兵无论多强壮,跟他们一比都会显得孱弱。
“不好了!四营!全速支援七路!”和宁远大吼。这话让人细思极恐,原来那不是一个营,那是一个被打光了一半的路,凌中和震撼地想,原来为了保护内地的平静,会有这么人为之拼命流血乃至于死亡。他看着四营冲上去,协助只剩一半的七路勉强压下敌人,这期间,至少又有四五十人付出了生命。
“张副官!”和宁远大喊。“到!”一个魁梧的年轻人跑过来。“你现在暂时指挥一下,我带前辈仔细研究一下反击战术。”和宁远说,从语气可以听出,他对这人十分信任。
“依我看,应该这样,”作战室里,殷明德指点这地图,对和宁远说:“你们之所以守城这么艰难呢,是因为城外围的半永久城防工事被敌人夺去了。而且敌人还专门在上面屯兵,就是防你们夺回这些工事。一旦你们夺回工事,就可以跟城内里应外合,所有这里是北甘府的命脉!”“那您说了这么多,不还是白说了,我们早知道了。”和宁远嘟哝着。
“但我与你们不同,你们发现了问题,但你们解决不了。我,可以解决这个问题。”殷明德不屑置辩地捋捋胡子,说:“你们看,在今晚,调集三千人的骑兵部队——别跟我说没有!绕到这个一区工事后边,然后,全力骚扰,让敌人以为我们是援军,全力支援——这是重点!在然后,能动的部队全部出动,袭击二区和三区。然后——”说到这里,殷明德放下棍子,走到一边拍拍和宁远的肩膀,说:“然后的事情就不需要我解释了吧。”但和宁远似乎并没有为他的计划折服,他只是走到地图前,静静沉思着。大约过了五分钟,他突然蹦起来,猛冲到殷明德面前,一拍他肩膀,大声说:“啊呀!前辈呀,我咋就没想到呢!”殷明德微笑着点点头,叫三人过来,开始布置计划。
“听好了,今晚,赵平和徐花月,跟我袭击一区,宁远,你也得去,凌绝,你跟着其他部队,袭击二区,三区让北甘府的其他将领去吧。人暂时这样安排,现在我讲一遍作战流程……”殷明德说着扔下棍子,用双手在地图上比划起来,其他四人看着他狂舞的双臂,渐渐陷入沉思……
“前辈!您真不愧是当年的北沙黑虎啊!我就崇拜您这一点!有勇有谋!”和宁远第一个反应过来,高声赞叹着。“师父,不是我溜须拍马,您这战术指挥,远胜于学监那些教兵法的先生们!”凌中和由衷叹到,赵云栖也附和不已。“行了,回去准备吧!”殷明德手一挥要走,“等等,前辈,您的学生们,能经得起打仗的折腾吗?”和宁远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拦住殷明德说。“切!你们三个——把令牌拿出来!”殷明德用一副有眼不识泰山的眼神看着和宁远。说着,三人同时那出令牌,这一把可把和宁远吓着了,他看见了两个七段,旁边那个小女孩居然也是六段!虽然他自己也是九段巅峰的实力,但也被对这些青年才俊赞叹不已:“好好好,我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行了,你们找地方休息一下吧,我去集合部队,回见!”
当晚,亥时……
“准备出动吧。”殷明德低声对三人说。“架!”凌中和正要走,殷明德却喊住了他,说:“你等一等!”凌中和回头问:“怎么了?”殷明德将一对双刀“唰”地甩给凌中和,然后指指他腰间的匕首说:“怎么?你还要用这些玩意儿上战场啊?”凌中和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没有带兵器,连忙道谢,殷明德说:“没事儿,我这刀名叫黑虎双刀,是骑兵用刀,陪了我四十年,现在送你了,反正我也用不上,我的罡气威力比它大多了。”凌中和说:“多谢师父,保重,我走了!”说完,一抽马,消失在夜色中。
凌中和躲在一棵树后,看着敌人接到警报,匆匆忙忙地倾巢而出向一区跑去。这时,“乓!”,号炮一声巨响,三更到了,“杀呀!”负责进攻二区的军官抽出长刀,大声咆哮着,“杀——”“上啊——”“杀呀——”种种声音也随之而起,“噌噌”两声,凌中和抽出黑虎双刀,加入了滚滚人流。
“砰!”先头部队的一辆攻城巨车狠狠地撞在敌人城门上。凌中和就跟在巨车的后边,这时,一小队夷狄人从旁边的一座山坡上冲下来。凌中和毫无惧色,一夹马腹,加速迎了上去。“杀!”凌中和借着马速,先斩下来一个敌人的头颅,旋即加速向另一个敌人冲去,连日血战已经让他有一种无惧生死的感觉。
“嘿——呀!”凌中和与一个敌人交马,不一合,那敌人就被斩在马下。这时,他身后射来一支箭,凌中和猛地转身一刀把箭劈成两半,瞪着那敌人,“慑视”发动。那敌人的目光撞上凌中和眼中的绿色光线,惨叫一声,跌倒马下摔死了。这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大队敌人,突然大开城门,悍勇杀出。眼看着大队敌人冲出,那个指挥军官焦急的喊道:“撤退!收缩阵型!”凌中和不明白,为什么为数不多的敌人全冲出来了,占有绝对人数优势的己方,竟然会就此撤退。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即使是预备军官的监生也不例外,凌中和只好随着人群退后。但接下来的他,目睹了夷狄最可怕的一面。
“嗷!呜——”领头的那个狄人发出了类似野兽的呼啸,于是,仅仅只有两百人夷狄骑兵,向着有一千多骑兵的大齐军队扑杀而来。这场面,激发了在场所有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几乎所有人都呆滞了,满脑子都回荡着夷狄冲锋的呐喊:“呼——喝!呼——喝!”呼喝来自人心最深处的恐惧,士兵们都如木头一般,木然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死亡的收割。此时,指挥进攻二区的军官是仅有的几个依然保持清醒的人,但此时无论他怎么命令,怎么呼喊,都没有一个士兵回答他,这令他绝望的接近崩溃。
然而,就在这天欲绝人的时候,奇迹出现了。只见一道金光猛烈闪烁着钻进了敌人的队伍里。刹那间,血雾纷纷,殷红四溅,所有人都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因为自己看到了神灵。但他们看到不是什么神灵,而是黑虎变形态的凌中和,凌中和现在控制着自己的金光快速闪烁,以遮掩自己的相貌。
当时眼看着敌人就要破阵了,凌中和虽然不愿自己暴露,但他不忍看见一大群为国家奋战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无动于衷,就只好催动了魂力,化成黑虎向敌人扑去。
“唰——”凌中和拳刃划破空气,魂力凝成一道光刃,直向夷狄骑兵飞去,只听一片噌噌声,这一刃不知杀掉了多少敌人,只能看见敌阵中到处都是弥漫的血雾。“砰!”凌中和冷哼一声,脚下一跺,穿阵而过的“虎跳涧”像抹蚊子一样,不知抹去了多少敌人。在这疯狂的屠戮中,凌中和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竟是如此脆弱,在他蹬步穿梭之间,拳刃竟被鲜血染成只有噩梦才会有的黑红色,金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环绕凌中和全身的红光。
“吼——呼!”一阵高昂壮阔的虎啸从血光包裹中的凌中和口中发出,震耳欲聋,所有武者八段以下的人都在瑟瑟发抖,只见那血光中央,又是一阵金光亮起,瞬间血光散去,留在原地的,是彻底化成黑虎的凌中和。下一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凌中和没有用任何技能,只是平平地扑向敌阵,用的是黑虎最普通的猎食三式:一扑、二掀、三剪,战场立刻又变得更加剧烈的腥风血雨。但也是此时,敌人也反应过来,“呜——”敌人首领仰天长啸一声,声音带着哭腔,仿佛在哀悼死去的战士,闻听这个啸声,敌人这才开始撤退,但丝毫不见作鸟兽散之势,而是稳稳排开,轻骑冲锋,首领居中,重骑殿后,有条不紊,也实在令人佩服。
“杀——”大齐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举起兵器,冲了上去,终于彻底击退了敌人,他们斗志昂扬,将敌人足足赶出五十里才停下,兴高采烈地回去了。但始终没人注意到,凌中和没有随队行动,所有人都追上去后,他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如虚脱般面无人色,刚才一战已经耗光了他这些天的魂力储备,这消耗的感觉令他虚脱。“好在,我至少救了这么多人。”凌中和看着升起的红日,虚弱而自豪的想。
这时,他手上的戒指缓缓亮了起来,凌中和感觉有一股温和的力量在慢慢流入他体内,渐渐舒展他因过度消耗魂力而缩紧的经络。他拿起玉佩,发现玉佩上发生了一些变化,上边因为吸收黑虎而变紫的圆形周围,出现了两圈波纹,按这个扩张范围,只要有十圈波纹,紫色就会把玉佩占满。凌中和还感到自己的魂力储备比以前更加丰富,纯度也更高,这应该是魂力提升的好处。现在,只要等戒指把魂力回复完整,凌中和就会进步到魂士的一阶二级。看来这一战不是毫无收获,凌中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