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凡冒雨到了府署的法曹公房，求见张抗左司吏大人。签押房的当值案书告诉他，张抗大人和法曹刘大人到衙后，就随知府杨大人去了回波亭。
方家的回波亭?大人们一大早的去那里干吗?郭凡心道。
忽然，他想起来卫尉府的大将军长史招有道正住在方家的回波亭中，顿时，他便明白了几位大人去拜见这位招长史的用意。
卫尉府的邓统领邓全闹了一出出尔反尔招安鹰跳峡贼人的荒唐把戏，在会审结束，判决定案之前，府署的大人们总要与这位莅临本地的卫尉府大将军长史，彼此之间沟通沟通，或者报备一下，或者至少打个招呼吧。
郭凡转念一想:既然张老大人不在，就找义兄商量商量，不妨先听听他的意见。
岂知签押案书又道肖正平也不在公房，一大早就去了薛家楼。
连续遇人不着，心急的事无人商议，一古脑地积堵在心里，郭凡颇觉郁闷，遂辞了出来，走出府署大门时想着干脆去一趟薛家楼找肖正平。
雨继续下，但是，比起早上那会儿雨势倒是弱了一些。繁华的城南大街也空旷了许多，匆匆过往的行人有戴斗签披簑衣的，有打油纸伞及各色布伞的，还有披雨衣骑马的，间或有马车倏忽驶过，轮毂碾过地面溅起一串串的水花。
郭凡走在大街上，心里思考着谢土元在信中为他给出的建议，盘算着计较着这其中的利弊及厉害关系，耳听着雨点儿不断地落在伞面上，哔哔啵啵的，清脆而无序，思绪随之起起伏伏。
正在他神思飘渺、悠悠荡荡之际，猛地瞥见旁边街道的屋檐下有几个男女正冲他摇手晃脑，高声大叫。
“街中那汉子，快让开!快让开!有马车冲过来了!”
“啊哟!不好!那黑汉子，赶快让路哟!要撞车了。”
郭凡转头一瞧，只见一匹高大健壮的白马，拉着一架宽大的红色车厢，四蹄迈开如风，在大雨中翻飞起落，溅起一路的泥水，不断地往大街两边泼洒过去，在路人们一片惊惶叫喊，慌忙躲避之中，发了疯似的向他迎面狂奔而来，须臾间已近在咫尺。
他急忙旋身侧让，飞快地往旁边一闪，同时将雨伞向奔来的白马当头扔了过去，大喝一声，仿佛如平地打个了巨大的霹雳，堪堪奔近至郭凡身前的白马，急切之间，陡然受到郭凡的雨伞击打和高声喝阻，一惊之下，猛地抬头昂嘶一声，唰地人立而起，而因马车狂驰，风声呼呼，所刮起的一片雨点猛地扑打在了郭凡的脸上，隐隐生疼。惊马骤止而起，带动它身后那架宽大的车厢猛烈摇晃不定，顷刻间就要往另一边倾倒过去，此刻车厢中有人发出惊恐尖叫，声音高亢纤细，是位年轻女子。
郭凡猛上一步，右手倏地伸出，在车厢倾倒之刹那，一把攥住了白马的缰绳，奋起巨力，使劲狠勒，口中连连大声吁喝。那白马甩头奋蹄拼命挣扎，却敌不过郭凡的一只钢臂，无法前进半步，昂昂长嘶几声后，马鼻中呼地喷出一团白气，啪的一双前腿落地，车厢左摇右晃如浪上扁舟，半晌方缓缓稳定了下来。此时，车厢里没了声音动静，适才惊叫的女子或许已被吓晕了过去。
一场人马冲撞，车毁人亡的惨剧即将发生，迫在眉睫之际，挺立街中那位年轻魁梧、铁塔似的黑汉，却临危不退，掷伞大喝，铁臂如龙，瞬间勒住了惊马，逼停了马车，不但自己毫发无损，还在旦夕间挽救了车中女子的生命。此刻大街之上，原本被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而吓得头昏目眩、冷汗直冒、狂呼乱喊的路人们，刹时间变得目瞪口呆，鸦雀无声。在短暂的平静之后，大伙儿不约而同，朝着郭凡轰然叫了一声:好!
危急之际，幸亏路人们呼喊提醒，沉思中的郭凡得以及时发现面临的危险，而猛然反应过来，凭借他敏捷的身手，苦练铸就的巨力，勒停了直撞而来疯马，使得自己与马车中的乘客均得安然无恙，同时消除了长街惊马给来往的行人所造成的生命威胁，如此过程结果，郭凡恍神明白过后，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抹了一把额上脸上流淌着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心中连呼:好险!好险!侥幸!侥幸!在周围人们一片叫好夸赞声中，定下心神，打量眼前马车的情状。
马车不会突然发疯，却在长街上无数来来往往的人们中横冲直撞，险些酿成大祸，那么必有其缘故。
郭凡手握马缰，扭头瞧见车架位置上空无一人，赶车人的马鞭子也不知去了哪里。
驾车的白马已经安静下来，眨着圆圆温润的眼睛，不时地甩一甩硕大的头颅，丢出去一片片水点。它生得高大雄壮，马背几乎与郭凡等肩，四肢修长有力，全身毛发在雨水不断地冲刷下，油光闪闪，发光发亮。
好一匹骏马!郭凡心中赞道。
骏马难得，尤其在南方更是少见，显然能用这匹雄壮的白马拉车的主人非富即贵，不同寻常。
郭凡松了马缰，侧身凑近马车车厢，正要掀起青色的车帘查看车中女子究竟如何了，忽听马蹄声啲啲嘚嘚，密如鼓点，在马车的四周响成一片。他扭头一看，四五骑乘正急驰上前，向马车奔来，片刻间已至车前。马上乘客吁吁连声，座下高头大马纷纷止步，共有四骑分成半月之形，把郭凡和马车厢围在了中间。
郭凡目之诧异，心想:这些人难到都与这辆马车有关?转过身子，心想着问问他们的来历究竟，忽然间一骑突进身前，马首距他只有一臂之远，马鼻中喷出的热气所激起的雨点洒在了他湿漉漉的衣袍上。
郭凡被此骑乘者所逼，欲待后退，无奈马车横在身后无法让避，进退之间无着，此刻就听得头顶上“呜!”一声，雨点儿向两边肆意横洒乱飞，那骑者挥起一道乌黑发亮的长鞭，穿过雨幕，朝着郭凡劈头盖脸地抽了下来。
郭凡不加思索，左掌倏地挥出，迅捷无仑地击中了鞭身，掌力狂吐，那挥鞭之人手臂受震，“啊哟!”一声叫了出来，手掌一松，鞭子跌落于地，“啪!”地溅起了一长串的水花。
来骑不分青红皂白，挥鞭就打，凶恶之极。郭凡心中大怒，瞪眼瞧去，眼前之人骑在一匹枣红大马之上，身披瓦蓝防水毡衣，头戴一顶黑呢缎面的瓦楞帽，帽沿上绣着一圈金线，使他平添了一丝豪富之气。他有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着一张长白脸，急色泛红，抖动着酸痛的右臂，呲牙咧嘴，眉锁眼斜，不是原来形相。
这时，从枣红大马之后转出来一匹花青大马，逼上前来，马上之人用马鞭指着郭凡，开口大骂道:“你这个狗贼，贼囚攘的，竟敢对我徐二哥动手，反了天了!”
喝骂之声尖利而刺耳，郭凡冷眼扫过去，此人穿一身兜帽猩红披风，只露出一张白脸，是个十四五岁唇红齿白的半大少年，正歪坐于马上，耸眉咬牙，目光狠厉地瞪着郭凡，摆出一付狠不得一口吞了郭凡的架势。
郭凡黑面一沉，瞪着马上二人，冷声喝问道:“你们是何人?如此强凶霸道，不问青红皂白，秽言辱骂，挥鞭伤人?”
枣红马上的那位长白脸青年的右臂酸痛劲已过，当即翻起一双白眼，抬手指着郭凡，尖声叫道:“不问青红皂白?你这贼囚，人模狗样的，带着一对巨大的狗眼，却走路不看路，冲撞了你二爷的马车不说，伤及车中佳人，鞭子教训你都是轻的，二爷还要拧下你的狗头来。”
郭凡嘿嘿冷笑道:“你这少年，瞧你全身上下的穿戴也不像个市井无赖，为何偏偏要睁着眼睛说瞎话，马车突然发疯，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若不是我出手把它逼停，不仅会伤及路人无辜，车中女子只怕此刻已香消玉殒了，周围百姓路人俱是亲眼目睹，岂容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那自称二爷的青年被郭凡一番义正辞严的话语气得头顶冒烟，抬手欲打，忽然发觉手中的鞭子已被对面的黑汉打落在地，手掌高举无物，顿时僵在了空中，一张面皮因为尴尬羞恼而变了颜色，一会儿红了又白，一会儿又白了又红，胸中怒气汹涌，一时说不出话来。
忽然，一匹黄骠马嘚嘚嘚快捷地从车厢另一侧绕了过来，顷刻三骑已作并列，三颗不同颜色的马头伸在郭凡身前，呼哧呼哧地喷着一团团热气。
骑在黄骠马上的这是个粗眉大眼，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身劲装打扮，雨水打湿了全身，他却全不在乎，挥舞着手里粗大约有二尺许长的马鞭，高声嚷道:“徐二哥，跟这贼汉废什么话，待兄弟我狠狠赏他一顿马鞭子，再捆送到官府里去，治他个惊马伤人之罪。”
马车的另一侧，一匹四蹄如雪，全身黢黑发亮，高大神骏的黑马忽地昂起头颅，在郭凡身后打了一个大大响鼻，接着有人冷笑道:“一顿马鞭子怎么能够，岂不便宜了这黑厮，他毁坏了二哥的马鞭子，就要他跪下向二哥磕上三个响头，赔礼道歉，再送上一千两银子，然后捆送官府治罪。”
郭凡侧目而视，这位要他磕头赔银子的，十八九岁，披一身牛毛鸭羽织就的簑衣，戴着麻藤挽花的斗笠，模样不俗，目光阴沉，瞪着郭凡，面色不善。
紧紧围在郭凡周围的这伙骑马少年，无论穿着打扮，还是胯下坐骑，俱是不凡，显非普通人家所能拥有。那么，这些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不是官宦子弟，就是豪族少年。
郭凡冷目扫视，依次从四人身上划过，然后停在了骑在黄骠马背上那位粗眉大眼的少年身上，心道:对我挥鞭这位，姓徐，其余三位不知是谁家的纨绔，从小丁给我的资料来看，这骑黄骠马的小子，观其形态样貌，瞧着就像方传宝那厮，呵呵，择日不如撞日，若真是你小子，说不得前账后账小爷一齐与你算一算。
被打掉马鞭子的那位徐二哥，瞧着郭凡站在雨中，身躯挺拨，任由大雨浇淋，黑脸冷峻，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一双冷眼，似有深意地瞅了瞅他们这个，又看看他们那个，顿时怒气勃发，不可抑止。
他怒声叫道:“你这贼汉，冲撞了你爷爷我的马车，惊吓伤到了车中的佳人，还打掉了你爷爷我的马鞭子，你他娘的却像个没事的人一样杵在这里，他奶奶的，快快跪下向你爷爷我磕头道歉，赔偿你爷爷我的一千两银子损失，否则，打折你的狗腿!”
他对着郭凡一通喝骂，话音还未落下，周围的几位少年纷纷冲着郭凡嚷骂喝斥了起来。
那戴麻藤斗笠的叫道:“兀那贼汉，快跪下向我二哥磕三个响头!赔上一千两银子来!”
那穿兜帽猩红披风的则喷着唾沫高喊道:“三个响头怎么够?要磕上六个才行，再赔上二千两银子。”
磕头数和银子数从他口里出来直接给加了一倍。
于是那黄骠马上的劲装少年，直眉瞪眼，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气势汹汹地喝道:“你这贼汉，听到我苏四弟说的了吗，快快向我徐二哥磕上六个响头，赔上二千两银子，方饶了你的狗命，不然的话，少爷我赏你一顿马鞭子!直接抓你到官府大牢里去。”
徐二哥，苏四弟，这伙人的身份逐渐明晰，离不了广川府中徐方苏陈这几家，而这位说话语气蛮横嚣张的或许就是方传宝吧，郭凡瞧着他一付恶神恶状的模样，心里一股怒火呼地被激发了出来。
一群官宦豪门的少年公子，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围着一位年轻普通的汉子，闹闹嚷嚷地要他磕头赔钱，气焰嚣张地喊打送官，让大街两旁的商家住户，来来往往的各色行人，瞧在眼里，听在耳中，无不惊得目瞪口呆，有认识这几位少年公子来历身份的，不自禁地为郭凡捏了一把冷汗。
郭凡扭头瞅了一眼仍无动静的马车车厢，心中一动，盯着黄骠马上的少年，冷笑道:“是你等看顾不好，致使马车发疯，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幸得我将它截止逼停，才未造成车毁人亡的事故，你等罔顾事实，在此颠倒黑白，对我斥骂喊打，无礼要求赔偿，以送官为胁，我见过不要脸的，却没有见过如同你等这般如此不要脸的，小爷有急事要办，我没时间与你等计较，让开!”
郭凡冷冷地大喝一声，吓得面前三匹大马甩头摆尾，希律律地一起乱叫，嘚嘚嘚，不约而同地退了二步。马上三人猝不及防，身形不稳，差点儿摔下马来，三人脸上不禁齐齐变色，怒目圆睁，心中火发。
黄骠马上那少年怒道:“他娘的，你这贼汉子竟如此嚣张，少爷我这暴脾气，是可忍，孰不可忍，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他嚷嚷着，呼地跳下马来，冲到郭凡面前，挥鞭抽落。
郭凡侧身一让，马鞭子呼地抽击到了地上，“哗!”地溅起了一片水花。郭凡抬脚斜踏，猛地踩住了鞭梢。那少年马鞭被一股大力拉扯，攥不住鞭柄，掌松鞭落，气得他哇哇大叫，阴沉着一张脸，抬腿就向郭凡踢去。
郭凡见他怒气冲冲，踢腿带风，虽然势猛，却如同市井流氓打架，既无章法，也无劲力。郭凡伸手如电，一把捞住了他的脚踝，然后顺势向下按压拉扯。那少年站立不稳，一个劈叉猛地坐在了地上。
那少年胯骨与大腿肌肉被强力撕扯，剧痛钻心，坐在地上，疼得他哇哇大叫，两行生泪情不自禁地从眼眶里流了下来，混合着满面雨水，咸咸淡淡的直灌了一个满口。
郭凡不耐烦听他哭叫，不管他是不是方传宝，都想给他这个气焰嚣张、凶神恶煞的小子一个教训，大手一送，“嗤!”的一声，那少年顺势滑了出去，“嘭!”的一声，他的后脑重重地磕在了马车轱辘的边沿上，听在众人耳中，如同放了一个大大的花炮。众少年闻声赫然变色，再瞧那与车轱辘亲密接触的少年，疼得大叫一声，“啊哟!”身子靠在轮毂上，头往旁边一歪，竟在雨中晕了过去。
马上的三位少年公子，但见同伴被眼前这黑汉如同扔一只破麻袋一样地被甩在了一旁，受伤昏晕，震惊之下，瞧得呆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那徐二哥终于醒过神来，顿时气急败坏地在马上大叫大嚷道:“你这狗贼，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殴打方公子，你知不知道他父亲是谁!知不知道我爷爷是谁?好!好!好!你有种!你徐二爷不扒下你一层皮来誓不罢休。”
骑黄骠马的小子真的是姓方!那么他十有八九就是方传宝这厮了。郭凡心中一乐，暗道:冤家路窄，不去寻你，你倒自己撞上门来，那就怪不得你郭爷爷了，兄长的仇不能不报!
他呵呵一笑道:“管他姓方还是姓圆，惹了小爷，就该着他倒霉，姓徐的小子，你满口大话，又是爹爹又是爷爷的，那小爷就试一试，看是你爹还是你爷爷，究竟是谁能把小爷的皮扒下一层来。”
郭凡说话之间，身子侧移，左手抡圆了，一个大嘴巴子呼在了那方公子的白脸上。晕乎乎的方公子惨叫一声，歪倒在地，即刻昏了过去。他一张白净的大脸上立时浮现出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在雨水的洗刷下，愈发红彤彤、明晃晃，耀眼恐怖得很。
郭凡痛打方家纨绔，一腔郁气消散殆尽，心里痛快之极，瞧着枣红大马上惊骇莫名，瞪大了双眼的徐二公子，感觉说不出的憎厌，心道:这班恶少平日里嚣张跋扈，横行市井，不知祸害了多少平民百姓，一个是打，二个是揍，既然教训了一个，就不差第二个，今时此刻就让郭大爷来替天行道吧。
他急步上前，未等那徐二公子反应过来，一手抓住他的腰，一手抓住他的脚踝，猛然发力，将他倒提下马。
那徐二公子突然天旋地转，头下脚上，一顶瓦楞黑帽啪地掉到了泥水里。他顿时吓坏了，口中哇哇乱叫，双手挥舞，单腿乱蹬。
郭凡身形高大魁梧，这徐二公子则是身形瘦小，他被倒提在郭凡手中，恰如灯草。
郭凡忽地松开攥住徐二公子腰间的那只手，迅捷上移，抓住了他的另一只脚踝，于是，徐二公子整个人被郭凡倒提在了半空之中。
骑在黑马上的那位少年见徐二公子如此情形，惊骇地张大了嘴，再也合不拢，头一歪，麻藤挽花斗笠掉在了地上，雨水如注，哗地浇湿了他的头脸。而那花青大马上，穿兜帽猩红披风的半大少年，小脸煞白，眼神发直，整个人缩在马鞍上，在无尽中的大雨中瑟瑟发抖。
郭凡拎着如同小鸡子似的徐二公子，轻巧之极。他瞧着双手乱舞，被雨水倒灌而说不出话来的徐二公子，忽觉有趣，游戏之心大发，双手握紧了徐二公子的两只脚踝，双臂平伸出去，拎着徐二公子，如同捣臼般地直上直下，循环往复，舒心畅意地哈哈大笑。
长街两边往来的众人，只见郭凡打人抓人，毫不犹豫，出手如电，且倒提一人，如同孩童玩耍般地游戏，全无顾忌，个个被他的大胆与不羁惊吓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正当郭凡倒提徐二公子，如同捣臼，哈哈嬉笑游戏，正在乐此不疲之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轻柔软媚至极的女声。
她说道:“这位大哥，你可以把人放下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