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不错,林子祁决定上街逛逛。
小贩的叫卖声,和此起彼伏的讨价声,听得他心生烦躁。拐过街角,看到了一个瘦削的背影,和记忆中缓缓重叠。
呼吸一滞,那些原本被埋藏在心中最深处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喘不过气,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浓浓的愧疚和胆怯。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招手和身后跟随的仆役说了几句话。随后,仆役就隐没在了人群之中。有种想直接冲上去的感觉,最终却又因为胆怯而放弃了想法。实在是害怕,害怕她会怨自己为什么不回去,害怕她会问起自己为什么在京城,更害怕和她再次产生交集。
这里太危险了,她不该回来的。
沈如墨找了一家驿馆安顿下来,盘算着今后的事。考个进士肯定没有问题,生意那方面的事也交给了自己的心腹打理,不会有太大问题。
那五年扬州的小桥流水生活终究过去了,今后不会再有平淡可言了。要做的事还多着呢,得赶紧调整好心态,专心备考。
第二天,沈易也得知了沈如墨来京城的消息,他有些激动,但是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去找她,一夜辗转难眠。
于是,第二日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上早朝,昏昏欲睡,只觉得眼皮沉重,根本听不进周围的人在说什么。
“沈爱卿。”李玄朗表情严肃,近日来附属国中的几个开始有了些小动作,事情可大可小,却甚是烦人。
他唤了一声,皱着眉扫了沈易一眼,挺高音量再次开口时已经带了浓浓的不悦:“沈易。”有了帝王专属的威严。
沈易被吓醒了,额上立马冒出冷汗,走出群臣之列,跪在他面前:“臣在。”“朕看沈爱卿面色有异,莫不是身体不适。”他的眼中带着捉摸不透的情绪。
“谢皇上关心,臣并无大碍。”他感受到了来自帝王的压迫感,不由得咬了咬牙齿。“哦,原来如此,朕还以为是沈爱卿夜里太过不注重身体...”这话深有歧义。
沈易明显能察觉到群臣想笑不敢笑的情绪,但他的心中一惊,立马出口:“臣,不敢。”
李玄朗似漫不经心地冷哼一声,众臣瞬间全部收起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想着千万莫让这位迁怒于我们这些人。
李玄朗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清冷威严:“退下吧,日后多注意注意。”“是,臣瑾遵圣命。”沈易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默默退回。
下朝之后,霍震天走到他身边,眉头紧蹙神色不悦,开口轻声呵斥:“你怎么回事,上朝还敢走神。”沈易无奈的笑了笑:“侄儿知错,日后再也不敢了。”
霍振天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哼,你知道了。”沈易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得是沈如墨,垂下头应是。提到这茬,霍振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可知,另外那个帮她的是谁。”沈易说:“我知。”
霍振天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冷冷地撇着他:“我想你不会蠢到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吧。”沈易再次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再次回答:“我知。”霍振天看着他的样子,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知道你保的是个什么祸害吗,你难道忘了你自己的往事了吗,你,你又可曾知道她日后若是和那人联手我们的的处境会有多困难吗,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易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从容不迫。“可是,”他抬起了头,认真地看着霍振天“我会护她一辈子。”轻飘飘的一句话,可语气中的坚决,让霍振天知道他决没有开玩笑。
他死死地盯着沈易,妄图找到一丝动摇,可是他失败了。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早晚会被她害死。”然后转身走了。
其实他很气,气得牙痒痒,可是看见自己侄儿那副拼命保护她的样子,自己变不敢动手了。那是自己大哥唯一的儿子啊,又怎么能够失去他呢,哎,真是没办法。
沈易知道,霍振天至少不会轻易在动沈如墨了,好歹能让他稍微放下心。
沈如墨不知道那边发生的事,只知道埋头备考。出去上次拜访过文卓兄后,就不怎么踏出房间的门槛了。对于很多事,沈如墨都力求完美,必须做到胸有成竹。她深谙强中还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的道理。
由于要科举了,各地赶考的学子也陆续涌入城中,驿馆早已经人满为患。
这日,沈如墨一如既往地在房中温习道德经,突然听见门外有吵闹的声音,乒乒乓乓桌椅碗杯打碎的声音。她皱了皱眉不打算多管闲事。
谁知,麻烦自动找上门来了。
“砰”地一声,房门轰然倒地,一个人倒在自己的脚边,鼻青脸肿,穿着朴素,此时蜷缩在一起身体发抖。沈如墨无视他,有些不悦地盯着站在门口的几个人,他们穿着锦衣绸缎,做贵公子打扮。浑身上下散发着嚣张至极的气焰,鼻孔朝天的模样让沈如墨很不喜。
最令人反感的是,这几个人竟然敢砸自己的门,打扰自己复习。
为首的人看着沈如墨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眼中的寒芒令他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随后反应过来,大声嚷嚷着开口,指着沈如墨说:“怎么,你小子打哪来的啊,想帮他出气啊。”说完,指了指地上的人。
沈如墨眯了眯眼睛,只要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她发怒的前兆,尽管仍旧面无表情,但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为首的纨绔子弟有些怂了,长这么大从来嚣张惯了,想不到欺负一个穷小子都能提到一块铁板,但转念一想,自家爹是什么人,眼前这人看起来也是上京赶考的学子,还是从外地来的,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他又硬气起来了,装模作样地挺起胸膛对她说:“行了,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只要你替他给爷道歉,爷就绕了你们一条命。”
沈如墨眸色霎时变暗,不动声色的对身边的银环做了一个手势。
闹事的人见她半天都没有动静,刚想怒吼,却突然感觉心窝一疼,人就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