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云氏所有的煞阵不同,云竹所布阵法,充满了大自然气息,使阵中之人如遇甘霖,祥和平顺。
云莞儿已恢复了平静,有些崇拜地注视着云竹。
“云轻寒,你小子跑到我家来干啥?”
云虎心中阴霾,虽已一扫而光,但是,胸中的怒火一时难以平息。
“我…我,我母亲让我来送桃花粉。”
说完,放下桃花粉,像匹受惊的烈马,闪电般冲了出去。
一直到跑出很远,他双手捂着肿成猪头的脸,也不知道,他为啥有勇气去云虎家,丢人啊!
“老虎,你到底是怎么了?把自己打成这样?”
“我没事,我出去一下。小妹莫要再乱跑了…”
云虎没等妻子再问,匆匆离去。
“小妹,你看你哥…”
“嫂子,没事儿的,我还是先见见先生,再说吧。”
云虎第一时间,找到云轻寒,立刻来见族长云飞扬。
他毕竟功力深厚,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所有变化,毫无保留地,向云飞扬述说了一遍。
“你说你没有任何征兆,只是担心云竹,心里充满了怨念,主要是恨自己,是吗?”
“是的,恨不能毁了自己。”
“轻寒你呢?这很重要,要实话实说。”
“我…我只是突然觉着,要把埋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当时,对云竹充满了情欲。”
云轻寒有些羞涩。
“我也老想起与莞儿入洞房的情景。”
云虎沉醉在回忆中。
“在云竹的阵中,有什么感觉?”
“我好像跳进了水里,把所有的脏东西,洗得干干净净。”
“我和虎哥不一样,只感觉一阵风吹过,我就清醒了。”
“最近,你们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吗?”
“特殊的事情?没有啊。”
“家主,狩猎森林里的算不算?”
“什么事?”
“是这样,这次所有进入狩猎森林的族人,没有一人打到猎物,准确地说,是没有一人看见任何猎物。而十三少爷,这次居然差点猎光狩猎森林里的野兽。不知,这算不算?”
“这…”
没等云飞扬说完,院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十几个云氏族人,神色慌张,闯了进来。
“族长,出大事儿了。我们几家都有人疯了!”
云煜跪在云飞扬面前,低声抽泣着。
“都住嘴!我去看看。”
云天下听完云竹的讲述,只问了一句。
“云竹,你觉着呢?”
“是幻术,又不全是。”
“好像是先激发他们某种情绪,再引导他们进入幻境。”
“只伤害自己,不伤害他人。”
“自残?恐怕以后就是自相残杀了。”
云天下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会这么严重吧?我哥与云轻寒应该已经没事了。”
“也许吧,你回去多观察观察。”
“可是,先生…”
“云竹,茶道也是道。大道通天,谈何容易?”
“先生教我。”
“没什么大不了的,自然法则罢了。冷遇见了暖,是雨,云遇见风,是晴天。见多了,你就明白了。”
云竹走了。
云天下知道,云竹还是不明白。
道法自然,万变不离其宗,任尔东西南北风。
修炼,最终还是自己的事儿。
云天下出了小院儿,展开鱼龙身法,从东到西,由南向北,把桃花山庄转了个遍。
他没和任何云氏族人见面、交谈,只是四处看了看,听了听,就离开了。
整个桃花山庄,似乎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回到小院儿时,就看见天盲老者,和云流云正在等他。
“先生可愿意和我们去个地方?”
“好吧。”
他发现两位前辈脸色都有些苍白,轻轻叹了口气,也没多问。
竹园坐落在家主府邸的后边,与桃花山庄格格不入。
院子不大,却种满了翠竹。
人面桃花相映红
风摇翠竹报平安
不同的颜色,一样的生机勃勃。
凉亭里,十三泡在药桶里,昏昏欲睡。
谭芊芊静静地看着一本古书。
天盲老者与云天下走进了竹园,云流云却留在了外面。
谭芊芊不为所动,依然看着书。
十三刚要起身,却被娘亲一眼吓了回去。
云天下笑了笑,没有说话。
“夫人一向可好?”
天盲老者深施一礼。
“不好!十三不好,我就不好。”
谭芊芊像换了一个人。
“娘亲,我很好啊。”
“住嘴!”
“夫人不好,都是我云氏的罪过,请恕罪。”
“你是承认了?”
“十三还在呢。”
“他长大了,也该知道了。你也不必假惺惺的,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
“大前辈,娘亲你们在说啥?我咋听不懂啊?”
“十三,修大道者,修的是心。你好好听着,就好。”
云天下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是,我听天哥的。”
“我云氏族人出事,是你所为吧”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彼此彼此。”
“你们母子在我云氏避难,十三是吃我云氏百家饭长大的,并传授与他云氏秘法,这是我们的诚意。夫人不会否认吧?”
“狩猎森林里发生的事儿,你又如何解释?”
“我云氏族人死在狩猎森林中的,还少吗?历炼,乃我云氏生存之道,人人如此。”
“中毒,也是历练吗?”
“雪蝠之毒,可遇不可求。十三天生异禀,这是他的造化。只是我也没想到,会引起兽潮。”
“好吧,就让你云氏族人,也历练历练吧。”
竹园似乎已陷入僵局。
随着一声怒吼,药桶突然炸开,药汤四处飞射,十三赤裸着上身,铁塔般呆立着。
“我不是云家人?那我是谁?”
谭芊芊心里一痛,略显苍白的脸上,却更加决绝。
云飞扬看着那些疯狂的族人,沉迷于自己的世界,疯狂地自残着,心里也在滴血。
似乎是听见了十三的怒吼,他也情不自禁地大吼一声。
天地之间,风起云涌,云氏七十二煞阵之禁锢,封闭了整个桃花山庄,禁锢了所有的人。
不过也有例外,云天下的苦笑和云竹飘逸的身影。
云竹来到云飞扬身边,把陶罐中所有的绿叶全部洒向空中。
云氏七十二煞阵最没有杀伤力,却是最神秘之融化,已成。
融化之所以神秘,是它融化的不是人的身体,融化的是人心。
云竹不仅融化了他人,也融化了自己。
玄妙之门,似乎向她打开。
世间万物,有始有终,渡劫而磐涅重生者,回归自然,终于本源。
云竹用心体会着每个族人的喜怒哀乐,又用心化解着他们的执念。
最后,内心真诚地邀请着,来吧,请喝云竹一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