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别致的院子,上下两横,中间一竖的房屋布局,约为“工”字形,正屋前有一面积可观的庭院,供主人修武所用。
再外围则是一口半月形池塘,院子四周栽种着长生竹,间或生有许多灵植。
此刻,孟林正在东北方位的一处密室内,麻溜将一些灵药倒入大木桶。黑色的乌蛇木、淡绿色的碧罗枝等常见的药材在沸水中翻腾。
这些都是大陆上的灵药,药性温和,适宜温养身体。
虽然寻常,却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能经常享用的,也就是孟家这种大枯城上的大族能为族中子弟准备。
待到火候足够,一缕缕白色气流悠悠飘荡开来,孟林深吸一口,从怀中取出一小块漆黑的,木炭似的灵材,扔入水中。
顿时水面哗哗哗地沸腾起来,木桶中的灵材相互排斥般尽情地释放着药力。
见状,孟林倒不意外,一跃进入大桶中。
水面漆黑浓稠,却夹杂着一丝红色,不凝神细看,根本不能发现。
淡淡药香逸出,孟林微微一颤,脸被热得通红,但很快适宜了水温,手指拨弄了一下浮在水面上的药材,默默运转爷爷传授的口诀。
这是一个秘密,只有极少数人知晓。具体如何,他不是很清楚。
只知爷爷孟天林在亲人为自己焦头烂额时,翻阅族中传承下来的古籍,才从一块残缺的龟甲上寻获有关他这异常状态的蛛丝马迹。
于是,孟天林弄来这些灵材,嘱咐他定时进行药浴的同时,让大伯孟岩川请来名医为他诊断。
其他人便将他的情况好转归功于医师的妙手回春,这正是长辈们想要的结果。
原本还在冒泡的水面渐渐平静下来,徐徐转动,隐**纹。
漆黑水面看似没有异常,其实水面下,在他浸没的身体部分,无数肉眼不可见的漩涡形成,吸扯着药材精华的同时,更有淡薄的红色血雾卷入,透过毛孔,直达体内!
他的身体好似海绵,疯狂吸收着药材里的精华。不多时,只觉全身舒畅,甚至生出了些许睡意。
许久,水里没有了任何波动,依旧漆黑,但浓稠不在。孟林知晓,已将药材精华全部吸收。
他打量着还冒着热气的身体,自个拍了拍脸,笃定蜡黄之色已消失,而皮肤白皙滑嫩,白里透红,越来越像新生状态。
握紧拳头,只觉有巨大的力量在身体中酝酿,急待宣泄。
心中定了定神,他到一旁掐诀打坐,默默运转《清谷诀》。这是家族世代相传的修炼法门,有着许多奇妙之处。
此时已至深夜,无云的夜,皎洁的月光洒在屋顶,瓦岩清晰可见,而四周一片寂静,徒生清冷之感。
“清心,静气,冥冥一点微光,自天穴而来……清心,静气……”
反复默念法诀时,他的双手食指指尖拢在大拇指上,余下三指微曲,如扇形的部分,缓缓举过头顶,停在头顶上方约莫三寸的位置。
修武者以灵力为基,若想要携天地之力,静则老僧入定,动则崩天裂地,需打下灵基,以灵力作媒,沟通天地。
而人体有七百二十个穴位,其中有一些显得尤为关键。
这些关键穴位好像桥梁般沟通着奇经脉络,遍及全身各个部位,形成循环,这便是周天。
周天是修武之始,需牵引灵气打通穴位,至灵气流通顺畅,此过程有大、中、小三周天境之分,这便是灵基的铸造。
时间一点一滴地推移,孟林的上身逐渐酸麻,尤其是手臂位置微微颤抖起来。
终于,他在上气不接下气,气息即将絮乱时,放弃了这一姿势,呼出一口长气。
目中露出思索之色,片刻后,他的目光随着手臂向上移动。
莫非……是我的姿势不对?
沉思半响,他重新闭上眼,按着心目中的样子重新掐诀,只觉双臂逐渐轻盈起来,心中已经了然。
他的胸膛起伏趋于平缓,一呼一吸如有韵律,气远悠长,最后忘却了呼吸般,也忘却了自身处地,如在一缥缈仙境。
朦胧中一点微光自九天之上直直没进他的头顶,如有游丝细气在四肢游荡一个周天后,被其用意念导引向胸膛中央的容中穴。
该穴位微微发烫,一起一伏间这丝细气游往下一个穴位,如串珠一样连接。
如果有人能透过衣服瞧见其身体,虽看不见这细气的存在,却可以发现他的皮肤成了泛红色。
最后,这丝细气隐没在脊骨上的龙起穴。孟林睁开了眼,只觉周身暖洋洋一片,眼眸中则黑白分明,炯炯有神。
他知道,自己已经打通了中周天。
清晨,当孟母醒来,一旁的丫鬟小雪便道:“夫人,少爷让我转告您,他上演武场修武去了,让您别担心。”
孟母愣了一下,“这孩子……”
一身浅绿色长裙的小雪掩嘴娇笑,“夫人,您该高兴才对呀!不瞒您说,少爷之前状态欠佳,小雪是不知族中各位管事的态度,可有些仆从已经偷偷在背后说闲话。如今少爷恢复,定能碾压一切闲言碎语。”
孟母心头一暖,拉过小雪的手,“我知道你的好。”
……
一路上,孟林时不时仰起头哈气,他这两年来是第一次起得这么早,仿佛全身的细胞都在抗议。
尽管这样,却不见其眼皮有过丁点儿惺忪,他强撑着困倦行进。
朝阳低照,将少年的身影拉得老长。
恰逢好景,正是少年当行时。
演武场在孟家大宅的西南方位,由青石块铺砌而成,占了很大的面积。
东、西、北方位的边缘长着许多小树,叶片青绿,偶有发黄,下面是大大小小的杂乱石块,形状也各不相一。
而南边缘则有许多参天大树拔地而起,树荫足以遮蔽部分演武场地。
然而孟家子弟却始终在阳光照射下修武,很少能一觅阴凉。
这里有三位武师,刘氏兄弟以及老迈的李先生。
兄弟俩人是孪生兄弟,修为均是元脉初期境界,一样是苍白皮肤,不算太魁梧的身板。
虽仍想更进一步,但已至中年,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故他俩投奔孟家,谋个客卿身份,便是想立下功劳获得奖赏,寻求突破的契机。
而那李先生,来历有些神秘,聚气大圆满修为,看起来无欲无求。据说他曾遭遇不幸,幸得孟家老四相救,之后索性留在孟家,为其效力。
三人站在两排人群前,刘氏老大刘文居中朗声道,“小子们,你们的训练强度还远远达不到我们的预期,学宫弟子大选不足一年,你们可得好好努力。”
他顿了一下,老鹰一般的锐利眼神环顾人群,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他们的表现。
于是他的神情更加肃穆,“希望到时候不要丢了我们的脸,丢了孟家的脸!”
“好嘞!”人群中的少年少女齐开口,在刘文的示意下,拿起一旁的黑色布带,互相帮忙着系在身上。
布带方块状,里面裹着青石,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挺沉。
这是要带在身上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