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娘娘派人来给她送了年礼,是一件貂绒大氅,十分名贵,穿在身上也非常暖和,冬日的严寒仿佛都被驱散了。
霍敏约她去她家的东山别院赏梅,东山的红梅开得极好,一片白雪皑皑里,红梅傲然绽放,成了唯一的亮色。
“这样的冷天,也亏得你还有闲情雅致约我来赏梅。”林似染笑着道,虽然冷,但看到这样的景色,似乎也不枉此行。
霍敏捧着汤婆子,笑着道:“我只是看到红梅的时候,忍不住想起了你,莫名觉得这红梅与你莫名相像。”
“我可不敢自比红梅,梅兰竹菊,花中四君子,我小小一个女子,怎可自比君子呢?”林似染哑然失笑。
“就是像啊,可不像别的梅花,就像这红梅,明明有着最热烈的颜色,却偏偏开在了最冷的季节里,只有雪花与你相伴。”霍敏是真正地看懂了林似染。
林似染回头,与她四目相对,竟觉得心口有一瞬间的酸涩。
若是花,应该在春回大地,暖意洋洋的春季绽放才算生逢其时吧?这寒梅虽然美,可为了绽放,要经历寒风冷雪的考验,实在太辛苦了。
两人正聊着,却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了琴声,曲子正是“寒梅傲雪”,真正是应景了。
“看来也有与我们一样不畏寒的雅士呢,这琴音可真是美妙。”霍敏露出了几分迷醉的神情。
此情此景此曲,实在美好得不似人间。
林似染也静静聆听着。
穗儿忽然递上了一支竹笛,道:“小姐,你也合奏一首,不是很好嘛?我可是好久没听过你笛子了。”
林似染却推辞道:“算了,听琴就好了,我可不想献丑。”
“染染,你还会吹笛子啊?那还等什么,快吹一曲来听一听啊!”霍敏却兴冲冲地鼓动她吹笛。
穗儿也充满期待,道:“小姐,你就吹一曲嘛,我最喜欢听你吹笛子了,可好听了呢!”
林似染无奈,只好接过笛子,这还是颜云昌亲手做的笛子,没想到穗儿一直带着。
琴音正好在此时转合,林似染便及时加入进去。
笛音悠扬,琴声婉转,竟相得益彰。
那边似乎也听到了笛声,琴声便刻意配合起来,两人隔着院墙,竟能配合的如此默契,倒也不容易。
林似染颇有遇到知音的惊喜,一开始只是勉强应付的心情,此时却真正是投入进去,认真吹奏起来。
其实算起来,林似染已经很多年没有吹过笛子了,可再拿起来,竟也没有觉得生疏,曲调都记得那么清晰,有很多她自以为淡忘的事情,也从来没有远离过。
一曲毕,穗儿和霍敏都拍起手来,霍敏满是欣喜,道:“染染,你笛子吹得可真好,还有隔壁那个人,琴也弹得极好,你们简直像是商议好了似的,合奏得如此完美。”
“只要曲调不错,即便不用商议,也可以合奏的。”林似染笑着道,但能合奏得如此契合,却也让她暗暗觉得惊奇。
没一会儿,竟有人寻过来,说是隔壁的陆公子询问吹笛之人是谁,可否相见。
林似染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堇年。
“你说陆公子?是哪个陆公子?”霍敏也很疑惑,问来传话的下人。
“陆堇年陆公子,应该就是那个陆公子了。”下人回道。
霍敏颇为惊喜,忍不住拉着林似染的手,道:“没想到我家隔壁的主人竟然是陆堇年哎,你知道陆堇年吗?”
林似染点点头,道:“陆相的长子。”
“是,就是他……没想到是他,我们去看看他好不好?”霍敏似乎对陆堇年很有兴趣。
“不太方便吧?男女有别,恐惹人非议。”林似染并不想节外生枝。
霍敏却央求道:“我都没见过他,反正这大冬天,又在山上,除了我家下人之外,也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只是去见他一面,又不做什么,有什么好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嘛,走嘛走嘛……他肯定也觉得你笛子 吹的很好,想见见是谁和他合奏。”
林似染拗不过霍敏,被她拉出去了。
门外竟然是个姑娘,看着约莫十岁左右,娇小玲珑,眉眼和陆堇年有几分像。
“没想到是两位姐姐啊,那真是太好了,我和哥哥来这里赏梅,正觉得闷呢,二位姐姐,可愿意与我们一起?”那小姑娘十分主动。
霍敏问:“你是……陆三小姐?”
“你认识我?”陆家三小姐,陆堇年的胞妹,陆浅雪。
霍敏道:“我见过你一次,不过那时候好像你才七八岁的样子,现在长大一些了。”
陆浅雪莞尔一笑,问:“我叫陆浅雪,二位姐姐可以称呼我为浅浅,不知姐姐们如何称呼?”
霍敏主动介绍了自己和林似染,陆浅雪便拉着她们去了陆家的别院。
比起霍家的别院,这里似乎显得更清新雅致一些,并未有什么奢华之处,但每个地方都彰显了主人的巧心。
陆浅雪拉着她们去了后庭院,暖阁的门开着,陆堇年就坐在琴旁,身穿雪白的狐裘大衣,仿佛与院子里的雪景遥相呼应。
暖炉里飘出氤氲雾气,在他身旁云散开来,陆堇年安静地坐在那里,越发显得出尘如谪仙一般。
陆浅雪兴冲冲地走过去,道:“哥哥,刚刚是林姐姐吹奏的笛子呢!”
霍敏和林似染走过去,微微欠身。
霍敏也不避讳地看着陆堇年,还是很兴奋的样子。
陆堇年看到林似染的时候眼里微微感到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和的笑容,道:“没想到是二位小姐,舍妹唐突莽撞,还请二位小姐不要见怪。”
“我哪有莽撞啊,我就是好奇嘛。”陆浅雪嘟着嘴,略有些不服气。
陆浅雪又拉着霍敏和林似染坐下来,道:“二位姐姐,你们快请坐,不必拘束,难得这样的 天气,还有同道中人,能一起赏梅赏雪,实在是太好了,还是两位如此漂亮的姐姐,可谓景美,人更美!”
陆浅雪是个特别活泼开朗的姑娘,总是笑盈盈的,笑的时候还有两个梨涡,越发显得娇俏可爱,和陆堇年那沉稳淡然的性子,实在是不太一样。
霍敏嘻嘻一笑,道:“我可当不起美人的称号,不过我们染染是真的人比花娇。”
林似染睨了他一眼,道:“又在胡说了。”
“哥哥,既然我把吹笛子的姐姐都请来了,那你快再奏一曲吧,我还要听你们琴笛合奏!”陆浅雪充满期待地看着林似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