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个人,不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尊严,没有思想的家畜,没有办法忍下去!”林似染微微闭上眼睛,眼泪也顺着眼角滑落。
没有人会明白这种不被家人维护,自己去争取之后,还会被亲人怨怪的悲哀。
可她什么都不愿意多说了。
“祖母要是真的觉得我连累了林家,可以按照福王的意思,将我逐出家门,如此也算撇清了与我的关系,不必担心福王和贵妃会报复林家。”林似染想,或许这样,自己也能解脱了。
林老夫人面色一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和林家断绝关系?我不过说你几句,你就摆出这样的态度了吗?你是说不得了?”
“祖母误会了,我只是在替祖母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十五年前,我就被逐出林家了,姓了十五年颜,如今祖母也大可对外宣称,我这个林家的大小姐,是认错了。”林似染的内心一片冷漠,本就没有什么感情的亲人,何必互相捆绑呢?
林老夫人错愕不已。
“这倒是个好办法,如果林家和她脱离了关系,便也就不怕被贵妃和福王报复了,她自己做的事儿,让她自己承担便是了。”林夫人也巴不得把林似染赶出家门,从此眼不见心不烦。
“是啊,姐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没必要跟着她受连累。”林芊雨也欣然同意。
林老夫人却并不能下决心。
她陷入了为难,一方面是对林似染寄予厚望,一方面是担心这一次林似染的冲动会彻底毁掉她的期望,甚至会给林家带来大难。
“老太太,这事儿您还是当机立断吧,我出宫的时候,贵妃娘娘那脸色,您是没瞧见,我看得是出了一身的冷汗,福王挨了三十廷杖,贵妃心疼极了,陛下肯定也心疼,如今她是把不该得罪的人都得罪狠了,咱们林家根基不稳,又不是世家大族,岂能保得住她?不如将她送回颜家,她要是有造化,还能保住小命,要是没造化,也怨不得我们啊!”
林夫人在一旁拼命煽动。
林芊雨也帮腔,道:“祖母,您不考虑旁人,也要考虑父亲的前程,还有远弟,难道林家要断送在她手里吗?”
林似染只是噙着一抹冷笑,并不说话。
“这也是她自己想要的结果,怨不得您老的。”林夫人以为林老夫人怕担上刻薄孙女的罪名,“到底不是从小养大的,就是跟咱们家不亲,也不会为咱们一家子考虑。”
林老夫人听了这话,仿佛被人敲了一棍子似的。
“染染……你太让祖母失望了,祖母一心要培养你,没想到你却这样不争气!”林老夫人仿佛下了决心,话说到这里,剩下的也就不必多言了。
林似染俯身磕了三个头,道:“祖母,请允许我最后这样称呼您一声,来京城这段日子,多谢您的照拂,我会铭记于心,愿祖母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砰砰砰……三个头。
每一下都如同石头砸在了林老夫人的心上,她I竟不敢去看林似染的眼睛,只闪躲着,爬起来,转过身要进屋去。
林夫人和林芊雨幸灾乐祸,朝着林似染笑。
林芊雨走过去,挑衅问:“怎么样?以为一切都尽在掌握,却最后鸡飞蛋打的感觉如何?让你自视甚高,让你目中无人,林似染,你永远都别想越过我去!”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比。”林似染看着前方,语气里是淡淡的不屑。
不论前世今生,她从来没有把林芊雨当成假想敌,前一世她真心待她,把她当亲妹妹一般爱护。
这一世,她还从未觉得林芊雨是自己的对手。
林芊雨不过是仗着背后有林夫人以及林孝谦,才敢跟自己这样较量,若没了这两个人,林芊雨简直不堪一击。
林芊雨听了她的口气,恨恨道:“林似染,你已经输了,你才没有资格跟我比呢,我会把你踩在脚底,让你永远也翻不了身!”
“是吗?”林似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就拭目以待吧!”
“你已经不再是林家的人了,颜家那样的小门小户,能给你什么?哈哈……你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林芊雨得意非凡。
“你娘没告诉你吗?”林似染问。
“告诉我什么?”林芊雨皱眉。
林似染见她如此,便知道林夫人肯定刻意隐瞒了青玄先生的事情,她肯定是怕说出来,就不能鼓动老太太赶走她了吧?
“青玄先生请了圣旨,要收我为义女,虽然还没有正式行礼,但也就差一个形式了。”林似染挑眉看着林芊雨,非常满意地看到她脸色的错愕。
林夫人的眼神闪烁,然后道:“就算如此,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青玄虽然有才名,可是我听说她和谢家早已不来往,又是个寡居的老妇,有什么了不起的,无非是仗着陛下 对她的宽厚,才敢那么耀武扬威!”
林似染淡淡一笑,道:“夫人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多争无益,不过要将我从林家除名,还需要正式去官府过个文书,我记得父亲接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在衙门做过记录了,得去消了才行。”
“你放心,绝对会办的妥妥帖帖。”林夫人嗤笑,“林家的东西你一样不能带走,包括你身上穿的衣裳!”
“也请夫人放心,这点小便宜,我也不会占的!”林似染径直走向自己的屋子,打算收拾细软了。
青樱跪在地上一脸茫然,穗儿将她扶起来,然后也跟着林似染进房了。
“小姐,真的决定要走了吗?”穗儿问,其实眼里充满了欢喜,觉得离开林家对林似染真是一件大好事,这样就可以回颜家了。
“嗯,搬去竹林跟先生住。”林似染道,“反正早晚要走的。”
“不回颜家了吗?”穗儿略有些失落。
林似染知道穗儿在想什么,笑着道:“哥哥都已经来了京城,就等大考了,相信以哥哥的才学,定不会落榜,只要我们帮点儿忙,哥哥就能在京城某个缺,到时候再把爹娘接过来便是了,何必再回去呢?”
“对哦,太好了!”穗儿双手一拍,充满了期待。
青樱在门口要进来却又踟蹰了一下。
穗儿正在收拾东西,林似染肩膀受伤了,也不敢乱动,就在旁边等着。
见到青樱,便让她进来。
青樱将门关上,进来小声问:“小姐,您真就这么离开了吗?要知道您被赶出林家,外人还不定怎么揣测呢,这对您并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