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人又退出去了，就站在衙门口第一排，身后的百姓自觉给两人让出一个空间来。
梅有为问道：“林夫人，您对传唤林家其他人来问话，没有意见吧？”
“老夫人昏迷不醒，魏氏也病倒了，总不能把病人抬出来吧？她是个妇道人家，这样做总是不妥当的，至于林家的下人，自然可以随便大人传唤的。”林夫人自然不怕林家下人乱说话。
她早已交代过了。
所有人必须众口一词，指认林似染是真凶。
梅有为道：“青玄先生，六公主，您二人意下如何？”
“林魏氏虽然病了，但可以由顺天府派人前去问明供词，让她画押也就罢了。”青玄先生道。
林夫人一听，也道：“这样也可以。”
顺天府派人去林家问魏蓉儿供词，想怎么写还不就怎么写吗？
就在这时候，门外响起一个高亢的声音。
“老奴求见梅大人，老奴是林老夫人身边的老妈子，方桂春！”
春嬷嬷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洪亮，中气十足，哪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清晰可辨。
林似染回头，看到她拨开人群走过来，虽然年纪大了，但行动依然风风火火，不见丝毫老态。
“春嬷嬷？”林夫人愣了一下。
林似染也有些诧异，她忽然想到，那日春嬷嬷应该是和林老夫人在一起的，老夫人落水了，她应该也落水了才是啊。
“春嬷嬷……您……您不是已经……”林夫人脸色白了一下，眼神飘忽不定，一看就心虚了。
春嬷嬷冷冷看着林夫人，问：“夫人是想说，奴婢不是已经被人打晕扔进河里淹死了吗？怎么还好好地在这里，是不是？”
“嬷嬷……您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林夫人干脆装傻。
春嬷嬷没理她，直接对梅有为道：“梅大人，老奴来作证了，那日林家老夫人和二夫人乘坐的马车落水，的确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梅有为皱眉，不知道这春嬷嬷是什么来意，是帮谁的。
“但幕后黑手绝不是大小姐，而是夫人！”春嬷嬷手直接指着林夫人的脸，“就是她，亲手策划了这场意外，事后威逼利诱林家下人，栽赃嫁祸给大小姐！”
林夫人立刻大吼起来：“春嬷嬷，你糊涂了不成？这话岂能乱说的？”
“我没有糊涂，我正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前来拆穿你的诡计。马车当日在路边停歇，我下车小解，却无意中听到了马六和苏老四暗中密谋，要如何设计这场意外，才能顺利将人和马车一起送到河里。马六已经破坏了马车，让苏老四藏在路边的树上，在马车路过河边时，用飞镖来惊马，马受惊的时候，马六迅速跳下马车，眼睁睁看着马车冲进河里。”
“可是没想到，我要去拆穿你们的时候，却被你们提前发现了，苏老四为了防止事情败露，竟欲杀我灭口，将我打晕之后，直接丢进了河里，幸而我命不该绝，被路过的人救了。”
春嬷嬷怨怒交加，对林夫人真正是恨到了骨子里。
她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但从来没想过，一个妇道人家，能够狠毒至此，连自己的婆母都能忍心谋害。
“大夫人，你太狠毒了，老夫人虽然与你不够亲厚，但毕竟是你的婆母，是尚书大人的亲生母亲，你怎么如此狠心？”
春嬷嬷激动地胸口起伏不定，喘气都有些急促。
林似染没想到，春嬷嬷险些被害了。
她惊讶的同时，也深感林夫人的阴狠，她是个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狠角色，自己从前还是太低估她了。
外面的议论声已经越来越大，口水都能将林夫人给淹没了。
她也意识到，今日之事，是难按照她的预想进行下去了。
她故意装出极其愤怒的样子，指着春嬷嬷，然后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好……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老刁奴，我们林家待你不薄啊，夫君更是把你当长辈一样尊重，你竟然反咬一口，要毁了我林家的声誉！”
春嬷嬷冷冷看着她，道：“我正是为了林家的声誉才来这里作证的，我一个老太婆，死不足惜，可如果林家有你这样的毒妇，那真正是万劫不复。你害老夫人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绝不能再任由你胡作非为！”
“你听听……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我何曾害过老夫人，那是我婆母，是我孩子的祖母，我何故要害她？”林夫人拒不承认。
“你没有证据，就不要含血喷人！”林夫人盯着春嬷嬷。
春嬷嬷冷哼一声，道：“要证据是么？那我这就给你！”
“马六！”春嬷嬷大喝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来，竟然是个盘扣。
“你可认得这个？”春嬷嬷让马六看。
马六紧张地低下头，道：“不……不认得！”
“这就是你身上扯下来的，梅大人，不信你看他的褂子，上面绝对少了一个盘扣，当日他要害我，我拼命从他身上扯下来的，当时扭打之间，我还抠破了他的脖子，大人可以看看，他脖子上指甲划破的伤。”
梅有为的确看到了马六脖子上有数道伤痕。
他身上那件褂子的确也掉了一个盘扣，而春嬷嬷手里拿着的盘扣和马六身上掉的正好吻合。
“这也有可能是你们此前为了别的事儿发生的争执，未必就是那天发生的。”林夫人还想狡辩。
马六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自己摊上大事了。
“对，这不是那天扯下来的，是……是后来春嬷嬷怪我驾车不小心，才导致老夫人出事，要打我，我被她打了几下，还抠破了我的脖子，当时也没留心盘扣是不是掉了。”
马六急中生智，扯了个大谎。
“你一派胡言，我这几日都没有回林家，如何伤到你？”春嬷嬷啐了一口，“我是今早才回到林家，见了老夫人，她人也已经醒了，若是大人不信，可以去林家问问老夫人。”
“梅大人也可以传唤苏老四来问话，他就是受了林夫人指使，一直埋伏在沿路，伺机行凶。”春嬷嬷道。
“苏老四根本就不在京城，他半个月前就被我派到青州去了！”林夫人道。
“他根本就没有离开京城，那不过是你的幌子，就是为了让苏老四假意离京，其实是暗中帮你害人，他人肯定就在哪里躲着。”春嬷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