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似染回头,看到陆堇年来了。
林似染下意识地四下环顾,生怕被人看到他来找自己,这样人多眼杂的场合,她和一个男人见面,总归是不好的。
“林大人喝醉了?要不要帮忙?”陆堇年问。
阿默过去要帮忙扶林孝谦,林似染也没有拒绝,任由他将林孝谦扶到旁边的亭子里坐着了。
林似染道:“多谢了,我父亲不胜酒力,让你们见笑了。”
“何必这样客气?”陆堇年微微蹙眉,不喜欢林似染对自己过分客套。
林似染微微露出笑容,道:“该谢的总还是要谢你的,不是这件事,之前……福王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谢你。”
“你都知道了?”陆堇年也笑了,“我听说你受了伤,非常担心,可又不知道如何才能见到你,每日只是干着急。”
“浅雪妹妹给我送来了很多疗伤的药,我知道都是你的心意。”林似染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陆堇年问:“那……伤好了吗?”
“已经结痂了。”林似染道,“大夫说没有大碍。”
“是不是很痛?”陆堇年关切地问。
“已经不痛了。”林似染答。
陆堇年满眼都是疼惜,道:“那么重的伤,怎会不痛呢?我听说你满身都是血进的宫,可恨我……竟不能去替你承受。”
林似染笑了,道:“说什么傻话?”
“不是傻话,是真心的,自打 听说你出事之后,我整夜整夜都在做梦,梦见你浑身是血的样子,看到你在哭,我想要去帮你,可又碰不到你。”
陆堇年满是无助地看了看自己的腿。
“我从未如此憎恨过自己的腿,为什么站不起来?若是我也能站起来,或许就可以飞奔到你身边去。”
陆堇年的手用力握住了自己的膝盖,可是他并没有感觉到痛,那里什么感觉都没有,才让人觉得无助和痛苦。
“堇年为什么要这样想呢?你不能站起来,不也一样搜集到了福王的罪证,让他自食恶果了吗?你已经帮到我了,把我从他的威胁中拉了出来,所以今天我才能这样风光地站在大家面前,不用再被人怜悯或者嘲讽,他们都只会夸我命好,有福气。”
林似染也心疼他。
“哪儿是什么福气,那是你用命换来的,我宁可你不要拥有这一切,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好。”陆堇年真想过去抱抱她。
可是他不能,他必须克制住自己这种冲动。
在不能给她更好的一切之前,他都不能那样做。
林似染笑了,道:“多少人拼了命也换不来这一切,说明我依然是好福气的。”
“不许说这样的话,你的命很珍贵,以后要爱惜,而不能再轻易为了任何人任何事去牺牲你自己。”陆堇年认真地道。
林似染点点头,心中的痛楚仿佛被深深抚慰了一般,熨帖而温暖。
也许只有他才能做得到吧?
因为陆堇年是那样温柔的人啊,和他在一起,就仿佛随时被阳光笼罩着一般,不必担心任何黑暗的侵袭。
“对了,这个……送你。”
陆堇年从袖口里拿出一只小盒子。
林似染问:“是什么?”
“贺礼。”陆堇年笑了。
林似染问:“不是已经送过贺礼了吗?我记得礼单还挺长的,都是好东西,比别家给的都丰厚呢。”
“那是陆家给你的贺礼,这是我的。”陆堇年伸出手,“要不要?”
“当然要。”林似染忙接过来,又生怕被人看见了一样,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陆堇年被她这个举动逗笑了,目光愈发温柔。
她是这样可爱的姑娘,时时刻刻,都让人移不开目光。
陆堇年真希望能够将她好好地收藏在自己身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欺负她。
但现在还不行,他还没有那样的实力。
“染染,再等等我。”陆堇年忽然道。
林似染诧异地抬头,问:“什么?”
“没什么,你不打开看看吗?看喜不喜欢。”陆堇年笑着扯开话题。
林似染柔柔一笑,道:“你送的,都喜欢。”
陆堇年仿佛被喂了一口蜜糖,甜到了心坎儿里。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儿,你……知道我哥哥?”林似染忽然想起来这件事。
陆堇年皱眉,问:“你哥哥?”
看到他这个反应,林似染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是陆堇年安排他哥哥去写匿名信的。
“你不是搜集了福王的罪证吗?那你是怎么安排方御史揭发他的?”林似染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故作好奇地问。
陆堇年摇头,道:“方御史那件事不是我安排的,我搜集了证据,把它们都偷偷交给了……太子的人。”
陆堇年压低声音,反复怕被人听到后面几个字。
林似染吸了一口气,陆堇年只负责收集了证据,那处理这件事的,便是李兴旭了。
李兴旭……他不是没接见颜世初吗?
这件事越发让林似染糊涂了,难道李兴旭调查了她的底细,然后知道了颜世初,甚至连他的住处都调查清楚了。
他明明可以安排其他人做这件事,为什么要借颜世初的手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了?”陆堇年问,“本来应该借由我父亲的手来做这件事的,但是我认为太子做更合适,我父亲……他并不喜欢掺和两位皇子之间的斗争,所以我怕他不稳妥,就还是选择了交给太子。”
“没什么,只是担心会不会因此而连累你?”林似染问。
“我既然这样做,就不怕被连累,更何况……结果不是很好嘛?”陆堇年轻松地道。
林似染知道,陆堇年似乎是不愿意参与到这种争端里的,但是为了她,他还是这么做了,这份情,她要如何还得清呢?
可是她依然很高兴。
自己从此以后,也有了资格匹配陆家大公子了。
也许并不是陆家人眼中最佳的人选,但至少不再像从前一样,被陆夫人不动声色地拒绝。
“我二娘快来了。”林似染提醒道,他不能在这里久留,被人看见,终归是是非。
“好,那……再会!”陆堇年依依不舍地道。
“嗯。”林似染点头。
陆堇年喊上阿默,又朝别的方向走了。
不一会儿魏蓉儿也带人过来了,见到林孝谦就躺在亭子的石椅上,很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