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谦踉跄了一下,明白林老夫人把林夫人交给太虚真人,反而是从轻发落了。
青玄和六公主都在这里看着,林夫人今晚,在劫难逃。
林孝谦喊道:“来人,将二小姐带回去,好好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出房门半步!”
林孝谦已经做出了决断。
林芊雨被林家 的下人给拖走了,尽管她撕心裂肺地吼着,骂着,依然无法阻止这一切。
苏武成不忍看到妹妹受刑,上前道:“妹婿,能不能……能不能从轻处置,这太残忍了!”
“二舅老爷,时候不早了,您也早些回去吧,我们家的事儿,还请您不要干涉。”林老夫人冷冷道,“相信您也看到了,我们都是为了嫣娘好!”
苏武成咬牙,丧气地道:“哎……这叫什么事儿啊?真是……我走了!”
苏武成跺跺脚,也就告辞了。
事到临头,他也只顾得自己的,顾不得妹妹。
太虚真人叫来人,将林夫人带走了,林家也没人敢去看。
只听到几声凄厉的叫声,在深夜里,让人毛骨悚然。
“染染……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林老夫人此时看着林似染,竟有些不安和害怕,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懂过林似染。
也第一次发现,自己在这个小女孩子面前,竟也会不安和惶恐。
那是发自内心地畏惧。
林似染点头,道:“是!”
林似染跟着林老夫人去了松寿堂的佛堂。
林老夫人跪在了佛像面前,口中念念有词,好久也没有开口。
林似染点了三炷香,也虔诚叩拜了几下,才将香插入了香炉。
“染染……你的心,一点也不感到慌吗?哪怕是面对佛祖?”林老夫人抬起头,看着面前庄严肃穆的佛像,难以相信,林似染那竟一点也不心虚。
林似染微笑着看着林老夫人,问:“染染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慌乱?佛祖面前,又怎样?”
林老夫人张口结舌。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是吗?”
“祖母,您也怀疑我?那只不过是妹妹垂死挣扎的胡言乱语,怎能当真呢?”林似染收敛了笑容。
林老夫人摇头,道:“虽然一开始我也认为是她胡言乱语,但仔细想想,就明白了,青樱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证据,她是你故意送回来的,为的就是今天的计划吧?”
林似染目光澄澈如明镜一般,没有一丝迷惘,仿佛自始至终都那么坚定。
“祖母到底想说什么呢?”林似染问。
“我……我只是不太明白,你怎么能做到这样的程度?”林老夫人难以置信,“瓷心,也是你的棋子吗?”
“瓷心是她只是受不了良心的折磨,才说实话的,我并未做什么。”林似染当然不会承认,她故意让瓷心听到井口传来的哭泣声,害得她睡不好吃不下,精神提前一步崩溃,看到林夫人变成“厉鬼”模样之后,更是受不住打击,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会说出来。
林老夫人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染染,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可怕呢?”林老夫人问,“你马上就十六岁了吧?不过十六岁而已啊!”
“祖母,为什么会觉得我可怕?”林似染不解地问,依然是无辜无害的样子。
林老夫人道:“要怎样辗转反侧,深思熟虑,才能化解不利于自己的局面,然后反手一击,将敌人置之死地?”
“不能对我说实话吗?”
林老夫人看着林似染问。
“祖母想知道什么实话呢?是想知道,她原本精心算计,想要害死先生,断了我的最大依靠,还是想知道,其实她要把我嫁给的韩三公子,是个断袖,根本对女人毫无兴趣?”
“或者是想知道,她知道陆家有意要娶我,怕我越飞越高,于是要收买一个江湖术士,打算把灾星的帽子扣在我头上,再来一招压胜之术,让我众叛亲离,彻底将我置之死地呢?”
“您以为那些布娃娃是打算做什么?真的能诅咒谁吗?那不过是为了对付我,才弄出来的把戏而已啊,我的床底下,箱子里,很多角落都被塞了布娃娃,祖母想看看吗?”
林似染看着林老夫人,紧紧攥着拳头,说到最后,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染染……你……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林老夫人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告诉您?”林似染看着林老夫人,“祖母有办法护着我吗?祖母不也险些折在她手中吗?能活下来,也算是菩萨保佑了吧?”
林老夫人竟无言以对。
“我知道祖母为什么说害怕我,因为我反击了,因为我反击的过分漂亮,所以您才觉得我心机深沉可怕,对吗?可是祖母,如果我没有这样做,后果是什么?您想过吗?我有的选吗?”
林似染的目光有着逼人的锐利。
林老夫人终于颓然地坐到在蒲团上。
“你说的对,如果你没那么做,现在被钉子钉的人,就是你了。”林老夫人喃喃道。
林似染摇头,道:“恐怕不是钉子钉那么简单了吧?以大夫人的狠毒,我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她原本要让我被污蔑成为厉鬼,将我用火活活烧死!”
林老夫人骇然地看着林似染。
“你……怎么知道?”林老夫人问。
“是那个道士告诉我的,忘了告诉祖母,那个道士被我掉包了,人被我关起来了,祖母要是有兴趣知道大夫人的全盘计划,可以见见他,向他问个清楚。”林似染道。
林老夫人摇摇头,道:“不必了,我相信你的话。”
若不是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林似染应该不至于这么狠。
“小姐……先生说要回去了,问您要不要一起。”穗儿在外喊道。
林老夫人对林似染道:“你去吧,以后……以后没事也尽量不要回家来了。”
“是!”
林似染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虽然林老夫人理解她设计林夫人的原因,但却依然无法接受她这么做吧?
“染染!”
林似染要出门的一瞬间,林老夫人又喊了一声。
“祖母……是真心想过要好好对你的,并不全是算计和利用。”林老夫人颤巍巍地道,声音带着哽咽。
林似染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但在林家和父亲面前,祖母依然还是会选择林家和父亲,而不是我和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