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李兴旭道，“不过晚上的林子会有野兽出没，如果没有我陪你的话，你恐怕不好过。”
“有人陪我。”林似染笑，“你应该知道，我身边跟着人。”
“那不一样，影卫之所以是影卫，就是得藏身于暗处，哪儿能像我一样，陪在你身边，让你看得见，摸得着，可以依靠呢？”李兴旭自然早就知道，林似染身边有影卫跟着了。
林似染接着道：“我抓了苏武成。”
“抓他？为了查火镰教？”李兴旭一下就猜到了。
“嗯，我得知道，我哥哥是怎么死的。”林似染没有隐瞒李兴旭，“我的哥哥，绝不能白白死去。”
李兴旭看着林似染，问：“知道了，又怎样呢？”
“自然是要为哥哥报仇，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吗？”林似染问，“谁害死我哥哥，我就要谁偿命！”
李兴旭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而是找了一些干柴，点了火。
林子里已经彻底黑下来了，夜晚的树林，还是有些冷的。
“烤烤火吧，别着凉了，你的身体弱得很。”李兴旭道。
林似染点头，挪动了一下位置，让自己更靠近火堆，她的确有些怕冷，重生以来，数次受伤，身子骨的确大不如前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好好养着，别总是那么辛苦奔波，有些事情，其实你可以交给其他人做，不必亲力亲为。”李兴旭劝道。
林似染问：“交给谁？”
“交给我。”李兴旭很自然地接话。
林似染苦笑：“殿下也有殿下的事情要忙，我怎么能一直麻烦您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我不能总想着依靠别人。”
“如果我不是别人呢？”李兴旭问，“你可以不用把我当成别人，可以当成自己人。”
林似染眸子在火光下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就算是自己人，也不可以太过依赖，依赖是会上瘾的，一旦上瘾了，就意味着失去了自我掌控的能力，那时候便要患得患失了。太过依赖他人，不仅会给对方造成压力和困扰，也会让自己被动。”
林似染的目光依然坚定。
她以生命为代价，学会了这一课。
李兴旭微笑着看她，道：“这正是我欣赏你的原因，身为女子，你本可以理所当然地软弱，但你却没有心存这样的侥幸。”
“我不敢，也不能，也没有那样的命。”林似染笑，“人生在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遇到了暴风雨，我希望自己可以强大一点，再强大一点，能抵抗所有不期而遇的灾难，还能有余力去保护珍贵的人。”
李兴旭的目光看着林似染，这一刻他眼里的女子，光芒璀璨，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像认识多年的老友。
林似染觉得这一刻十分美好，李兴旭也不再油嘴滑舌，撩拨她的心弦，他克制而守礼，坐在她对面，不时地往火堆里添柴，保证这团火一直不会熄灭，可以温暖她单薄的身子。
有时候他们也不说话，只听着火堆烧的劈啪作响，林似染被火烘得热乎乎，也有些困倦了。
李兴旭问：“要不要靠着我睡一会儿？时候还早。”
林似染摇头，道：“快了，我不困。”
“靠一会儿又不会死，怎么那么固执呢？”李兴旭坐到她身旁，将她的身体揽过来，“暂时借给你靠，不收银子，也不需要你负责。”
林似染被他气笑了，道：“殿下，我有时候觉得你像个无赖。”
“这话听着刺耳，不过是你一笑，我也勉强听了。”李兴旭闷闷道。
林似染靠着他的肩膀，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陡然清醒过来，看着李兴旭。
“怎么了？”李兴旭见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疑惑不已。
林似染盯着他，问：“你……是谁？”
“我还能是谁？”李兴旭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似的，“你脑子坏了？连我也不认得？”
“不对……不对……”林似染有些乱，她摇摇头，“怎么会呢？您用什么熏香？”
李兴旭眼神闪烁了一下，问：“不过是普通的龙涎香，有什么奇怪的吗？”
“是不是熏了龙涎香，身上就会是这种气味？”林似染问，因为这种香味她感到很熟悉。
她记得蓝九身上，也是这种味道。
她忽然觉得，李兴旭和蓝九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他们身形相仿，年龄相当，连那双眼睛，都如此 相似。
李兴旭笑着问：“你怎么突然这么紧张地看着我？龙涎香都是一个味道。”
“是吗？是吗？你……”林似染不知道该怎么问，他怎么会是蓝九呢？蓝九怎么会是李兴旭呢？
他们的声音不一样啊，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同，这是如何办到的？
蓝九戴着面具，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的眼睛。
李兴旭的眼睛，也和他一样好看。
熠熠生辉，如同漫天星光投射其中。
不同的两个人，会有同样的眼睛吗？
林似染惊恐又无措，她从来没有把蓝九和李兴旭联系在一起过，她从没觉得，这两个人会有什么关系。
可是刚刚靠近李兴旭的怀中，那一抹熟悉的香，却唤醒了她一直蛰伏的记忆。
如果单纯只是香味一样，或许还能用同一种熏香来解释，可是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又如何解释呢？
“怎么了？”李兴旭依然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不对，不对……蓝九！”林似染忽然沉下脸，死死盯着李兴旭，“你是蓝九！”
“蓝九？”李兴旭歪着头，“那是谁？”
林似染生气道：“你不要再装了，我认出你了，你就是蓝九！”
“林似染，你发什么神经？”李兴旭无奈地问，“我是李兴旭，当朝太子！”
“你是太子，也是蓝九。”林似染咬着牙，“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一直在我面前装成两个人？”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李兴旭摇头，“我和你口中的蓝九，是一个人？你烧糊涂了吗？”
“那你……你怎么解释，你和他长得这样像？一模一样的眼睛，还有身上的香味。”林似染站起来，激动地直喘气，“你根本就是在装腔作势，你被我识破了，你就是蓝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