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情和亲情之间,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她会选青玄,会选秦家,会选真相。
更何况就算没有秦家,双腿已经康复的陆堇年,必然会成为陆家下一任家主。
他会背负起陆家的责任,会为陆家冲锋陷阵,带领陆家继续延续第一世家的辉煌。
可她偏偏要想要做门阀世家的断头铡。
这是她承诺给哥哥的。
她要替他完成这一壮举,她要替他背负这份雄心。
无论从哪一点看,陆堇年和她之间,都已经不再可能了。
哪怕她依然记得,她心中有一个如玉公子,如皓月一般,光辉灿烂。
青玄不解地看着林似染,问:“什么叫不会有好结果?就算我们的立场和陆家有抵触,但不代表陆家在陆堇年手里,依然还是和现在一样。”
“他也许也是那个肯改变一切的人,他不会贪婪地继续把持着权势,不肯松手呢?只要他退一步,陆家依然可以享有尊荣和盛誉,只是要把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拿出来,是可以和平解决的。”
青玄想了很久,依然不想让林似染错过她心中所爱。
因为太喜欢林似染了,无法看着她为情所苦。
“染染,追求你想要的,不要留下遗憾,和陆堇年好好谈一谈,也许他会愿意为了你,为了这个国家更好的未来,牺牲一点个人利益的。”
青玄握着林似染的手。
“我想,他应该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这是大势所趋,非一己之力可以抗衡,与其对抗时代的洪流,不如顺应它,换取一个双赢的结果。”
青玄倒是信心满满。
林似染几乎要被她鼓动了。
可最后还是冷静了一下。
“我没有信心。”
“为什么?”
林似染不知道如何回答青玄。
“娘,你不是之前也不太希望我和陆公子继续下去吗?”林似染想要躲避问题。
青玄点头,充满矛盾。
“我私心里自然是不希望你走这条艰难的路,陆家人并不喜欢你,而我们偏偏在走一条和陆家截然相反的路,我怕将来你会面临两难的抉择。”
“可是染染,我还是希望你自私一点,选择你心中所爱。”
“我只是希望你幸福,不要被任何人挟持,遵从你的本心,过你最想过的人生,仅此而已。”
青玄实在是矛盾不已。
理智上,她希望林似染能够重新选择,李兴旭很好,又是志同道合的人。
可感情上,她不愿意勉强林似染,绑架她的感情,让她失去所爱。
人这一世,能够遇到真爱,实在太难得了,如果遇到了,自然应该要争取的。
“娘是不是又陷入了当年的矛盾之中?理智上你知道,我们不是彼此最好的选择,甚至这样的结合最后也只能落得两败俱伤。”
“可是娘觉得,当年您劝说了姨母和陛下,导致他们最终分崩离析,您太自责了,所以希望这一次,能够成全我的感情,对吗?”
青玄的心事,完全被林似染说中了。
“染染,如果我们谁都不能幸福的话,至少你应该有资格获得这份幸福。”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林似染。
“娘,你实在不必这样想,我不知道当年的秦以诺是怎么想的,可是现在的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我愿意听从理智的安排,不愿意做扑火的飞蛾。”
林似染心口狠狠痛了一下。
“你会失去陆公子,这样也不会后悔吗?”青玄问。
“很痛苦,娘,很痛,很难,可是我知道痛苦只是短暂的,迟早有一天伤口会愈合,可如果我坚持要跟他走下去,未来的痛苦可能是绵绵不绝的。”
“所谓长痛不如短痛,所以……所以就这样吧!”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对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说一声“就这样吧”。
可她还是说出来了。
她没有办法过随心所欲的人生,没有办法去爱真正想爱的人。
哥哥死的那一天开始,她就该明白了。
可是她还是抱有一丝幻想。
她觉得陆堇年的腿一直好不了,也许陆家的重担就不会落在他的头上,他可以做自由的陆堇年,做她的陆堇年。
可他却不甘心永远坐在轮椅上,他想要站起来。
可是他难道不明白,一旦他站起来了,有些东西就要他去背负了。
而他们的距离将越来越远。
她努力想拉近的距离,终于还是到了无法跨越的程度。
“染染,别这样,别这样……”青玄看到她的眼泪,心痛不已,“再试一试,就今晚,告诉他,如果他选你,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他会选我吗?在陆家和我之间,他怎么可能选我呢?对男子来说,感情从来就不是最重要的吧?权势地位,人生理想,亲情……哪一个不是比我分量更重呢?娘,我不是无知少女了,我懂,都懂!”
“只有在亲人的眼里,我才是无价之宝,在别人眼里,林似染不过是个出身低微,撞了大运,才能拥有今天的荣耀,他们觉得我才不配位,觉得我只是运气好,攀上了您这棵大树。”
林似染苦笑不已。
“在陆家人眼里,恐怕更是如此,所以他们从来不希望陆堇年选择我,在这之前,明明有很多机会,他可以来提亲的,但他从来没有这么做过,这不就说明了一切吗?”
林似染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抹掉眼泪。
“娘,你不必担心我,我没事的,什么都可以熬得过去,我身边还有您,还有颜家的爹娘,还有六公主,还有敏敏这个挚友,我很知足了。”
林似染挤出一抹微笑。
“真的,我很知足。人不能 太贪心,对不对?”
青玄一把将她抱住。
“傻孩子,你一点也不贪心,你就是太不贪心了,你可以贪心的,宁荣郡主又如何,你一点也不比她差,陆家选她,却不选你,那是他们的损失。”
青玄不甘心地道。
她太心疼林似染了,觉得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没有一个足够强硬的娘家。
所以青玄才越发怜惜她,想要给她一个强大的后盾。
只是她终究不是林似染的亲娘,所以才会让别人以为,林似染是运气太好才攀上了她这根大树。
可是她心里知道,从来都不是因为林似染运气好。
而是她的确是个值得让人疼爱和珍惜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