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栀被吓了一跳,看到人是江世钧后,心头涌出百般委屈。
“江先生。”
她想过去,抱着他说自己受了好大的委屈。
“在家怎么不开灯啊。”
她痛恨自己的敏感,不敢靠前,不敢诉苦,怕被讨厌。
江世钧起身朝她走来。
门外雨声交杂,和他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冷风吹在她湿透的衣服上,身体克制不住的发抖,这感觉很不安。
“余栀。”江世钧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余栀嗫喏着,没发出声音。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很淡很淡的玉兰花香气。
玉兰花……
她脑子里像有跟弦忽然断了,嗡的一声,整个人晕了一下。
“这是什么。”她听到江世钧冷冰冰的声音。
他手心里放着一对胸针,树脂做成的玉兰花样式,空气中飘荡着的玉兰花香气,就是这里发出来的。
她目光游离,神思恍惚,过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这是你父亲送来的新婚礼物。”
“我父亲?”江世钧低笑一声。
黑暗中,他们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余栀抿唇,保持冷静,“说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
门外淋淋漓漓的雨衬的屋里越发的安静,冷风不停地从开着门灌进来,两人都没知觉似的。
“你还真是会在人心口扎刀。”江世钧说。
失望,苦涩,痛苦挣扎。
余栀抬头看他,不明白怎么会听出这些情绪。
江世钧看着她的眼睛,这双眼里的星光璀璨,是假象,体贴爱意,是假象,温情缠绵,也是假象。
他盯着她的眼睛,冰冷地开口:“滚出去。”
余栀心脏猛地收紧疼痛,她看着江世钧,“什么。”
江世钧气愤地把玉兰花胸针砸出门外,精细的小物件滚落到家门外。
“从我家滚走!”
余栀淡漠地收回目光,身体冷得发抖,心情却出奇的平静。
原来,这不是我的家。
江世钧关了门,阻隔了雨声,阻隔了外面那个恶心的胸针,也把那股可以让他平静的冷香拒之门外。
知道那对胸针的原因是,今天见到了江秉和他的小老婆。
江秉问他,“喜欢那对玉兰花胸针吗?一直没有见你。”
“什么东西。”
“你结婚那天,我让余栀交给你的,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
后面的话,江世钧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江秉的小老婆把人拉走了,说怕他又发疯打人。
“你儿子就是个疯子!你招惹他干什么!”
“他妈妈就有严重的精神病,他难道没有?这个病可是遗传的!”
“她妈妈当初打他,就和他现在打你是一样的,江秉你还念什么情,有多远走多远吧!”
江世钧脑袋阵阵刺痛,他颓然地靠着墙,捂着疼痛不已的头。
父母、婚姻,在他的记忆里是无休止的争吵,身体和精神的出轨,是从没停过的虐打,没有尽头的黑暗。
余栀,她怎么能拿这种东西,说是他们的新婚礼物。
江世钧拧眉闭眼,是他忘了,把婚姻当真的是他,余栀只是为了钱。
试图让一段利益为生的婚姻产生感情,是他异想天开。
外面还在下雨,客厅的冷香几乎消散干净了,他听着沉闷的雨声,越发烦躁。
半个小时过去了,他的心情并没有任何好转。
或许……余栀不知道他和父母的关系不好。
……她是为了钱,可她确实没做出格的事。
……这段婚姻也一直是按照他的意图走的。
江世钧捏着眉心,想到余栀还在门外淋雨,想着那只兔子可怜兮兮的样子,他还是开了门。
他看着外面的泼瓢大雨,树影晃动,雨声惊心,哪还有人影!
他马上给余栀打电话,听到只有关机声。
……
“姑娘麻烦你往前面坐坐,这坐垫湿了,下个客人就没法坐了。”出租车大姐说。
余栀不好意思地点头,往前坐了坐。
她走出西景山庄后,没人出租车肯载她,等了十几辆只有这位大姐给她停下。
“姑娘你是从西景山庄出来的吧,怎么也没带把伞,瞧这淋成什么样了,回去可得好好洗澡呢。”
“谢谢。”余栀闷声说。
“我姑娘和你差不多大,也是在外打拼,特别不容易,看到你就多说了几句,你们这些出门在外的年轻人,都要注意身体。”
“你说你这样子,当妈的看见得多心疼呀,在家哪舍得看你们这样。”大姐说着把空调暖风开大。
余栀呼吸哽咽,暖风吹的眼睛干涩。
“您女儿被您这么疼着,肯定对您也孝顺。”
“是!我女儿特孝顺,每次回家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对我和她爸特好!”大姐高兴地说着。
余栀跟着笑了,眼神泛空声音温和,“真好。”
“姑娘这小区不让出租车进……”
“我走进去就行。”余栀笑着道谢,在车上刚被烘干的衣服瞬间湿透。
她没有家,也没有家人,没有人心疼她,也没人会舍不得。
余栀淋着雨,雨幕把路灯遮得昏暗,夜风吹在身上特别冷,心口冻得发麻。
“喵……”
她停下脚步。
“喵……喵……”
她转头寻向发声处,在她后面,有个已经淋湿软塌的纸箱子,里面藏着一只小猫。
“喵!”小猫求救般的叫着,声音尖锐凄厉。
余栀蹲在纸箱子面前,看着里面那只小猫,只有手掌大小,全身都湿了,滚在泥水里脏兮兮的,只有那双眼睛还很明亮。
“喵喵……”
她用手碰了碰小猫的头,“你也没有家了?”
纸箱子上依稀有字,什么好心人求收养……这种天气扔出来,没人养就活不成了。
“我也没有家了。”她用手给小猫挡雨。
“喵……”小猫怯生生地叫着,费力地抬起身子想往她手上爬。
“你想跟我走?”余栀轻声问,“可我没有家啊。”
“喵……”小猫爬到她手上,一双亮瞪瞪的眼睛看着她。
余栀又说:“我真的没办法养你,我最近总在外地,我……”
“余栀!”
像是幻听,她在雨中听到了江世钧急促的声音,还有渐近的跑步声,溅起的水花湿了他的裤脚。
“为什么关机?这种天气乱跑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
江世钧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松了口气的同时,是控制不住的怒气!
余栀没有抬头,没有任何反应。
他口中的江太太,他的暧昧缠绵,他说可以吃醋,他去南市看她,都没什么意图。
是她信以为真,是她自作多情。
那么在大雨中找她,也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