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江世钧说。
“谢谢。”余栀放下杯子，去冰箱拿了青菜和鸡蛋，厨房里有面条，她开火煮面，切菜打蛋有条不紊。
江世钧看着厨房里的人，她做饭也安静，像她这个人，浅色睡裙长及脚踝，只能看到莹白纤细的脚腕，头发挽在脑后，身上还披了件衣服，这样子倒是毫无戒备之心。
还有她今天在车上说的话，倒是让人没那么讨厌了。
他每次回老宅，半夜醒了都觉得这里没生气，漆黑冷清，在这里喝杯水就会回房，今天看着厨房的灯光，有人安安静静地做饭，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余栀做得很快，面快好时看到江世钧还在，她小声说：“我煮多了，你要不要吃一碗？我手艺还可以。”
江世钧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余栀不再问他，把两碗面条端出去，摆好碗筷。
“江先生快来，放久就不好吃了。”
江世钧本来是要走的，但是看到桌上摆放整齐的两碗饭，笼着柔和的微光，有个人在等着他。
不知怎么的就改变主意，走过去坐下。
两碗清汤面，两颗煎蛋，两簇青菜，怎么看也不像是做多的样子。
他没有戳破面前这人的心思，拿起筷子挑了一口，汤底清淡可口，味道和卖相一样好。
“好吃吗。”
“还可以。”
余栀得意地扬眉，小口安静地吃饭，两人没再说一句，像是没话说，又像是不忍打破这份安逸。
一碗饭吃饭，余栀看他要上楼，小声说了句：“江先生，今天的事谢谢你，但是你能不能当做不知道这事。”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查事情。
江世钧嘴角噙着笑，“这就你做饭的目的？”
“……那就当是吧。”余栀有些泄气，做饭明明是看他胃不舒服。
江世钧挑眉，“看情况。”
“谢谢。”余栀知道，他的意思就是不会说。
她又想到了江漾薇和江世钧的关系不好，其中还牵扯着公司那些弯弯绕绕。
她说：“还有，你可以放心调香部这边，我不会让给江副总的。”
江世钧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随意问了句：“这么想得第一名？”
“恩。”余栀的笑容还未敛去。
“熏香炉，你果然还是想要这个。”
余栀愣了几秒，回想起最初和江世钧见面的时候，他就怀疑她想要熏香炉了。
她轻轻一笑，眸中却没了光彩，“也不是很想要，我只是不想输。”
明明只是想帮他的忙，减轻一些负担而已。
说话间，忽然听到爷爷奶奶房中传来响动，只见江奶奶急急忙忙地跑出来，看到两人在客厅哭着说：“你爷爷刚吐了！现在又昏过去了！快叫医生过来！”
“别急，马上！”江世钧立刻去房里拿手机。
私人医生就住在旁边，来的很快，急救措施很及时，江爷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全家人焦急地等在一边。
“吃药一直控制着，按理说不会忽然发病，今天老先生有剧烈运动或者情绪波动很大的情况吗？”
医生看向江世钧，他知道江世钧总爱惹老人生气，不过近来也都控制了。
“是有，没吃饭就来睡了。”江世钧说。
医生拧眉，“说了多少次，不能动怒，郁郁于心听过没有？你们是不是都以为心事和病没关系？怎么就不能耐着性子好好说话，生一次气就是对身体的极大损耗。”
“我安排车送去医院再检查一下，没事的话很快就能回来。”医生说着就去通知人把车开过来。
等去了医院，都快五点了，余栀在外面陪着江奶奶，江世钧一直在和医生交流。
“你江爷爷总想把事情都处理好，想着一家人和和睦睦，但总是不行……”江奶奶哭着说，“每次都是这样，漾薇每次都说不公平，寒了人的心。”
“江奶奶，我和江先生是理解的。”
余栀揽住江奶奶的肩膀，轻抚她的后背，“江爷爷就是气着了，等醒来我们多让他笑笑，做点让他高兴的事，我知道江爷爷不容易。”
江奶奶红着眼睛一直哭，余栀把外套给她披上，握住她冰凉的手陪她坐着，生老病死，谁都不想遇见，可谁也逃不掉。
江爷爷这次的问题比较严重，早上才退烧，人还在昏睡。
江奶奶在旁边的床上休息，余栀去找江世钧。
“江少，江老先生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真的经不起折腾了。”这话卢医生说了多数次了，“每次昏迷住院，都是对身体的一次消耗，这个岁数就是用了再好的药，也只能算续命，不是康复，每一次昏迷都很危险。”
“我知道。”江世钧的声音很低很沉，余栀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心脏轻微抽搐了下，她敲了敲开着门，走进去。
卢医生和江世钧都看到她，卢医生说：“这就是余小姐吧？我听江老先生提过好多次了，老先生很期待你们的婚礼，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不如早点结婚让老先生高兴高兴。”
余栀点头问好，“会的，结婚的事已经在商量了。”
“那就好，嫁给江少会幸福，他人很好。”
“谢谢。”余栀客气地说。
好像所有人都说，嫁给江世钧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世钧，我知道你压力大，但凡事有轻重缓急，我看你一直都很心疼老先生，那能早做的事，就早一点做吧。”卢医生拍着他的肩膀。
江世钧看起来很压抑，没有说话，只是很微小的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一起往前走，昨晚走得太急了，两人都还穿着睡衣，现在看着有些狼狈，江世钧捏着眉心。
余栀抿着唇，手指轻轻搭在一起，在他旁边默默走着，两人一路走到走廊的尽头，楼梯间有些暗，勉强看得清脸。
她跟着进去站在墙边，感受到墙的凉意，她喉咙动了动，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安慰他，两人静默了好一会儿。
余栀忽然往旁边走了走，对上了江世钧深邃的目光。
她的手指颤了颤，笼着裙摆，一出声才发现嗓子有些哑，她轻声说：“这条裙子有熏香的香气，你不喜欢木香，还是不要闻到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