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类赖以生存的氧气告竭,武窍空转一会儿就失去动力,充斥血管中的原能如失去能源的灯盏,挣扎闪烁两下就悄然熄灭。
“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什刃至死都没放弃抵抗,前后摆转身子,不停挥动拳头,多年刻苦训练得到了良好的展现,出拳动作并没有因体力不支而变形,贸然进攻的食焦鱼被锤的粉碎。
鲜血弥漫下,石焦鱼嗜血十分。
石焦鱼群明白眼前的人类已是强弩之末,但发动的多次围攻都被什刃用大摆拳化解,石焦鱼群总是在围而散散而围的过程,好在它们胜在数量上,什刃的防御渐渐生出了漏洞,石焦鱼群以失去正面的情况下,分出几支小队偷袭什刃,总能撕咬下一小块肉。
数次得手后,石焦鱼群陷入了疯狂,它们的牙齿激动碰撞,这名人类的血肉很不一般,虽然肉眼无法发现隐藏在血液中的金光金点,但它们鱼鳃处的寄生长虫却能敏感嗅出来,也正是得益于这寄生长虫的梳状长牙才能破开什刃的防御。
偷袭而得手的寄生长虫立马脱离石焦鱼的鳃,它们需要找个地方慢慢消化这奇特的血液力量,这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从未有寄生长虫离开过宿主的先例,它们原本死也要死在宿主身上。
什刃的脑袋昏昏沉沉,石焦鱼群如一朵软绵绵的黑云,挥拳即散,收拳聚拢,不出几个回合,他紧闭的喉咙开始大量灌水,身体顿时失去了力量,靠本能挥动的双拳失去了杀伤力,他坚持了太久,眼中本就灰暗的视线开始慢慢转黑。
什刃陷入昏迷的边缘,迎接将到来的死亡,这时内心开始思考是否后悔来到冥死湖,但他给出的答案是不后悔,如果害怕意外而不敢前进,他怎会遇见即墨落雪,他怎会从一个野蛮小子蜕变成一个正常的人!
见人类放弃了抵抗,石焦鱼群一哄而上,不断啃食什刃的肉身,虽然这名人类的肉身无比刚硬,但寄生长虫会替它们撕开一个豁口。
什刃的腹部开始涌出大量的鲜血,几条妄想钻进去的寄生长虫被宿主直接吞掉,这名人类是属于它们石焦鱼群的战利品。
“米尔修斯,再快一点!”
“谁的声音?是幻觉吗?”什刃努力睁开双眼,透过层层撕咬他的石焦鱼群,看到一抹深红色的光亮,内心喃喃道:“原来冥死湖真有红色死神!”
这抹深红之光以极快的速度移向什刃,当什刃腹部的小豁口被石焦鱼撕成大口子时,深红之光已将这片水域笼罩。
红光照耀下,石焦鱼群瞬间受到惊扰,纷纷朝四面散逃,它们失去了对任何生物都敢死磕到底的勇气。
深红之光象征水中死神的到来,与此同时,湖底水草静悄悄一片,本窜上蹿下的粉色怪蛇早不知踪影,水草丛偶尔冒出几个小气泡,气泡破裂时产生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米尔修斯!”
寂静空旷的冥死湖再度出现了那个声音。
什刃身体往湖底垂直坠落,四肢朝上,他这次能清楚分辨出声音来自一名少女,这道声音空灵动听,可透过所有的水,直直抨击人的心灵。
“这就是红色死神吗?”什刃双眼闭上的瞬间,他看到一张深渊巨嘴朝他咬来,下一秒就将他吞噬了进去,整个世界瞬间黑暗。
“米尔修斯,请把灯打开。”
“嗷恩!”
“不是红色,请换成白色。”
“嗷恩?”
“不是绿色,是普通的白色,就是我最喜欢的那个颜色。”
“嗷恩?”
“随便你了,麻烦你送点氧气进来,他都快死了。”
“嗷恩!”
什刃混混沌沌,感觉有人在对话,眼皮外格外晃眼的灯光变来变去,先是红再是绿,最终定格在蓝色,紧接充斥这片空间的湖水退去,大片氧气被输送进来。
“呼嘶,呼嘶!”
什刃的胸膛剧烈起伏,长时间的缺氧如获新生,他努力睁开双眼,但眼前的视线十分模糊,他应该是躺在一名少女的怀中,她应该有一头深红色的头发……
什刃提起沉重的双手,四处摸索,他想站起来,但摸到了一片片鱼鳞状的柔软东西,这才发现眼前的少女根本不是人类。
遇见异族,什刃凭本能启动武窍,但武窍缓缓转了几圈却迟迟不能发动,于是他努力张嘴说话,却也难分辨出他说着什么。
“我不会吃你啦!你所说的东西我都不要,我们海族人不喜欢陆地上的东西。”海族少女的声音很是轻灵,好像天生就是一名歌唱家,她能清楚分辨出什刃的哑语。
见人类少年还放心不下,海族少女一双温暖的手接过了他胡乱挣扎的双手,同时将他努力睁开的眼睛轻轻合拢道:“你受伤了,安心睡下吧!醒过来就会恢复原样。”
海族少女的话蕴含一种奇特的力量,什刃立马被疲倦侵食,沉沉睡在了她的怀中道:“你应该有一个漂亮的尾巴,请不要吃我。”
“你应该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米尔修斯不会吃你。”海族少女对什刃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她发现这名人类少年十分聪明,竟然用仅剩的意志力与她讨价还价,生怕她将他给吃了。
待什刃沉沉睡下,海族少女隔空喊道:“米尔修斯,去水草丛把那个大螃蟹抓进来,他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应该是被寄生长虫感染了。”
不出一刻钟,一声巨响过后,一只奄奄一息的大花蟹被吞了进来,这只大花蟹全身被五颜六色的土珊瑚包裹,一双巨钳闪烁着金属光泽。
海族少女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大花蟹也毫不畏惧,一双手朝大花蟹的下胸甲拉去,但她无论如何都掰不开大花蟹的下胸甲,借力的鱼尾将地面拍的啪啪作响,导致这个空间传来阵阵呼啸声。
“米尔修斯,你真的很痛吗?”海族少女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嗷恩!”
“那就奇怪了,上次那头黑蛟在里面连滚带咬都没见你哼一声。你不会吃醋了吧!”海族少女笑道,她又尝试了几次,但大花蟹的下胸甲真的太坚固了。
这时,一道吱吱声从什刃的衣服中传出,海族少女顺声音将一只圆墩墩的树牛抓出来道:“你真胖啊,你是他的宠物?你也有一双钳子呢!正好来帮帮我吧。”
海族少女将绑住树牛嘴钳的绳子解开,树牛瞬间焕发了活力,差点从她的双手挣脱,嘴钳拼命的张合。
“对对对,继续保持,让我来看看你的本事吧。”海族少女举着树牛朝大花蟹的下胸甲轻轻一按,大花蟹的下胸甲就裂开一道小口子。
树牛极其不配合,张牙舞爪的乱夹,这让海族少女暗暗心急,高高举起的双手渐渐吃力,好在接来下大花蟹的下胸甲因破裂而流出的黄色汁液让树牛产生了浓厚的食欲,三下两除二就打开了大花蟹的下胸甲。
见树牛对大花蟹产生了兴趣,海族少女从大花蟹的下胸甲内部取出一颗彩色大珍珠道:“你要是跟我走,天天都有吃!”
树牛贪婪吸吮着大花蟹流出的黄色汁液,“吱吱”叫了两声。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海族少女高兴道。
接下来,海族少女将彩色大珍珠碾成了粉末,轻轻涂抹在什刃的腹部伤口,伤口瞬间止住了血,并同时蠕动了一下,但蠕动的一幕并未被海族少女发现,她解下衣服的衣带,仔细替什刃包扎伤口。
“米尔修斯,将他送回去吧,千万不要把他朋友吓跑了,就用这个蓝色的灯。”少女细心提醒道。
“嗷恩!”海族少女话音刚落,整个空间被红色的灯光覆盖,冥死湖即刻被一片深红之光笼罩。
此刻,冥死湖的水面,停泊的黄金鱼头船以极快的速度收锚,这种收锚速度简直是无敌了,几名巨兽族人直接用大钳子剪断船锚,锚未剪断时,黄金鱼头船就发动了最快的航行速度,这显然会对船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快快,给我再快点,你娘的铁甲兽,你们没吃饭吗?”巨兽族副船长拼命催促喊道,从力踹向一名路过船员的屁股。
“不必了,红色死神发现我们了,我们的船还不够它塞牙缝。”巨兽族船长心灰意冷抬起头道,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完了,全完了!真不甘心啊,我还没打造出一把流传大陆的神器。”巨兽族副船长瘫坐在地,暖暖的眼泪跟寒雨混成一块。
黄金鱼头船下的水域,深红的光芒越来越盛,深红之光的中央,可见尾巴以上全是头的巨兽恶狠狠冲来,它全身被灯管状的脉络覆盖,既冷酷又无情。
黄金鱼头船产生强烈的晃动,不少巨兽族人都痛哭流涕,他们脆弱的心灵与三米多高的体型格格不入,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巨兽族生来就不是前线的战士,恰恰相反是一名后线的巧匠。
“砰!”一声巨响,整艘船被死亡的阴影覆盖。
一头巨兽冲出了水面,以船为中心的雨水被飓风推开,巨头遮掩的下甲板硬生生变成了晴天,巨头以上全是眼的巨兽冷冷扫了眼甲板上渺小的巨兽族人,然后从深渊巨嘴中吐出了一个人类。
巨兽入水的瞬间,整个黄金鱼头船都被带进了冥死湖的深水,好一会才浮了起来。
久久后,巨兽族船员欣喜若狂的呼喊声打断了巨兽族船长及副船长的深思。
巨兽族船长看了眼怀中的什刃,缓缓转过头与巨兽族副船长默默对视,头上顶了个活蹦乱跳的离群石焦鱼。
巨兽族副船长取下巨兽族船长头顶的石焦鱼,狠狠咬道:“也许这就是禁地之子的日常吧!我想我可以免费为他打造一把武器。”
“估计我们一同打造的武器才能配得上他的身份。”巨兽族船长抢过石焦鱼,嗅了嗅也咬下一块肉道:“我想我们是第一个吃石焦鱼的种族,不过这石焦鱼的肉真苦啊,不会有毒吧。”
“不……知道!”巨兽族副船长支支吾吾道,用力晃了晃肿成香肠的上下唇,一大片口水甩在欲哭无泪的巨兽族船长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