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你这是要忤逆圣旨吗?!”
北域总兵官徐海手持圣旨,率领着北域铁骑军将林府团团围住。
“老夫不敢,可……”林漠天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个头。
“汝等若要捉拿吾儿,就请踏过老夫的尸体!”
“儿郎们,圣旨在此,挡我者斩!”
……
林府内一片狼藉,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整个府邸沾满了鲜血。
林戬手中的刀已经卷刃,一身金甲被砍个破烂,额头上的两道金纹已经变淡。
此役,林府上下死者一千三百多人,而那北域铁骑军,也只剩数人。
总兵官徐海一臂被斩,骑下宝马早被砍死,两眼血红盯着眼前这“卖国逆贼”,怒声喊道:
“林戬!你杀我铁骑儿郎,老子跟你拼了!”
“杀!”剩下的几名铁骑军将士不顾一切,朝着林戬斩来。
残军裂甲,马革裹尸。
活着的人,也逃不过战争的宿命,终将成为敌人的刀下亡魂。
“域王殿下到!”
空中,几个小点逐渐显出人影,声音也随之传来。
“逆贼林戬,孤奉圣命,与北域忠良共伐与你,快快束手就擒吧!”
看着空中如云的北域众强者,林戬苦笑着,手握紧了刀。
“公子叔!没想到你也?!”
“整个林府,就剩下你一人了,你还反抗什么。”北域王公子叔换了个口气,眼神黯淡,谁也不想到今天这个样子。
“难道连你也不信我吗?!”
那感觉,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此时的他,以一人与世界相敌。
从此,朝廷里少了个宰相,缉拿令里少了个名字,世上,再没有了林家。
十年后……
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能有几人深知它的珍贵。
被群山环绕的清泉村,据说是整个天陵王朝最先被阳光温暖的地方,虽地处于天陵东域的边境,却不像其他地方一样常年饱受战火侵扰,如同桃源仙境一般,洋溢着与众不同的祥和氛围。
“玄儿,我刚才和村子里的长老商量好了,你明早就可以走了。”
山脚下,一个小小的院落内,一位老者正襟危坐在院中的木椅上,粗犷的眉毛成倒八字如刀劈在脸上一般,白中带黑的头发散乱着与长长的胡须搅在一起,似是街边的乞丐。
“爷爷,那您不和我一起去吗?”
睡眼惺忪的林玄揉着疼痛的右手,缓缓地走到木椅跟前。
“你这手怎么回事?”
林漠天并没有着急回答他,反倒是问起他来,目光落到林玄肿了老大的右手上。还别说,这眉宇间一直流露出丝丝威严的林漠天也有眼中放出柔光的时候。
“没啥,可能是昨天在村长老面前测外力时用力过猛,嘿嘿…”
昨天村里举行了修行测试,必须是未成年才能参加,拿第一的人可以从长老那里得到资助,走出大山,去城里生活。
几乎全村符合要求的人都参加了,几番内力、外力的比拼下来之后,嘿嘿,不巧了哈,我就是那佼佼者。
“你小子可不要太得意。”
林漠天看出了这小子的心思,严厉的说道:“那点盘缠只够你到那里生活几天的,你一介草民,想要在城里生存下去,可是件难事啊。”
“放心吧爷爷,想来您也不会和我一同去那琅玉城了,那我这孤家寡人的,怕什么,我一定会把咱们林家发扬光大的!”林玄一天正经的说道。
他从小就嚷嚷着要把林家壮大起来,但他这个从有记忆开始便只有爷爷一个亲人的山村娃子,想发展家族势力,又谈何容易。
可那又如何呢?少年的人就该敢梦敢想!
“哼!你小子少在这里说大话…”
林漠天嘴中嘟囔着,抿了口手里的茶水,还未及咽下,却是两眼怒睁开来,一口茶水连带着几缕血红喷了出来,接着不假思索的用袖口擦掉嘴角的血迹,又喝了一口茶,咽了下去,其中滋味,无人能体会。
“爷爷!你怎么了?”林玄赶忙问道。
心中却有了些许答案。从他出生起爷爷的身体状态便每况愈下,村长老说应该是之前受过重伤而留下的后遗症,他曾多次向爷爷问过此事,可从未得到过回答,估计这次也一样。
“你快去准备一下吧。”
这次果然一样,林玄想到。
些许时刻后,正当他准备去村里道别时,已走到院门口的他听到身后一个沧桑的声音弱弱的传来。
“和大家好好道个别吧…”那声音顿了顿“毕竟,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
看着林玄那一动不动的背影逐渐颤抖起来,这位老者笑了笑,正想安慰孙子几句,却听到那边颤抖的声音说道。
“爷爷,不和我一起去道别么?”
“不了。”林漠天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凄惨,“我还有几天时间…”
林玄没有在说些什么,他的情绪也不支持他再说点什么,便孤身去一一拜别那些一起生活了多年的邻居们。
望着林玄渐渐远去的身影,林漠天苦笑着喃喃道:“我,不也曾想让林家发扬光大么…”起身回去小屋时,林漠天眼中复杂,亦无人可知其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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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映入的眼眸,他知道,他该走了。
今日的林玄,一身青衣还算整齐,在衣服腋下的位置隐约能看到一块儿枣大的补丁,头发向后梳去,没有往日那般凌乱,眼神略显空洞。对于日后的生活,他也没什么把握。
走在离村而去的小道上,恍惚间看到前面村口有几个人在朝这里摆手,同时,声音也传了过来。
“小玄!走了啊!”
这是,这是村里阿壮哥的声音。阿壮哥比他大几岁,是他在修为比试中的劲敌,同时也是生活中的好兄弟。
“是啊。”林玄笑了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看着阿壮哥身后的几人:三妹子、土哥、杨大嫂还有村里的长老。
“放心吧,只要我能在外面活下去,我一定会回来的!”说罢,不忍再过多停留,转身跑离村口。
望着逐渐消失在村外密林小道的少年,长老叹息道:“不会回来的…出去的人就没有回来过的。”
早春,风的冷意逼人,片刻后,村口便再无人迹可寻,清泉村的人们继续着正常的生活,而林玄,这个曾经村子里天赋最高的孩子,顶多偶尔出现在人们的饭后谈资之中。
“林漠天,我家主子有请!”
林玄离开不久后,一队人马便接踵而至,且看这一队人,个个身着劲装、身后背剑,细看之下,更是银冠束发,坐下之马身形靓丽,鬃毛长长的披散着,很是威风。
“哦?该来的果然还是来了。”
此时,这队人马已行至林玄家院门前,林漠天正站在院中,面含戏谑的看着眼前的人。
而站在他面前的,正是这队人马的头,一位金冠束发的中年人,他的浑身散发的强大的气息,甚至能把常人直接捏碎,而让人不解的是,身边这个一身老乞丐着束的林漠天竟没有丝毫惧意。
“林漠天,跟我们走吧。”
说罢,这金冠束发之人便要伸手去拿人,谁知眼前这老东西竟然气力不凡,一掌推在他身上,竟让他连续后退几步。
“哼,老东西,抗旨……你可不要得寸进尺!”金冠之人说漏了嘴。
“果然,赵定这老狗也养不出什么好东西。”
林漠天喃喃着,却是把那边的中年人吓坏了,这性赵的是何人他在清楚不过了,谁敢叫他真名啊。眼下这位中年人怎么也想不到全天下竟还有人敢这么说他。
“你,你,你就不怕掉脑袋吗!”这下这位金冠束发、身份显赫的中年人开始害怕了,眼前这个衣衫破烂的老头,他,究竟是何人?
“算了,我也不想跟你计较。”林漠天叹了口气,转身意欲回到屋里去,又说道:“回去告诉你们主子,等时机成熟后,我自然会去找他。”
“你!”
看到自己的问话被无视,中年人终于怒了,想来自从跟了主子,再加上自己深厚的修为,到哪儿都被人供着,何时受过这般侮辱!
只见其面容逐渐邪恶,额头上,竟是亮出三道弯弯曲曲的青色亮纹!浑身上下冒出淡淡薄雾状的黑色亮点,回手拔剑出来,那剑上也染上了那层雾气,只见那剑带着剑气直向林漠天刺去。
“轰!”
说时迟那时快,林漠天也感受到了那股气息,回身单手对着剑前虚空一握,刹那间,林漠天的身上便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寒意,周身数尺的万物都被这股寒意所冻住,而那柄剑则无论中年人如何用力,都无法有丝毫动作。
“哼!小小元尊也敢忤逆老夫?!”说罢,林漠天周身的寒意便顺着剑朝着中年人的位置侵入,数息间,金冠中年人的威势便消散殆尽。
“你,你究竟是何人?!”中年人声音颤抖的问道。
“杀你之人!”
林漠天阴笑着说道。随后手中以气御剑,将中年人手里的剑扯下。中年人心里暗道不妙,却奈何全身上下被包裹在这般强大的威势之下动弹不得,只能在原地等待着那股凉意的到来。
只见林漠天眉头微皱,手中之剑带着寒光飞刺出去,直穿中年人的喉咙,接着连带着他在空中飞行了一段距离,随后插在了院子中柳树的树干上。这位头戴金冠之人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连施展秘技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剑斩杀。
杀此一人,却是勾起了心中的旧恨。
与此同时,在院外等候的一众人等也都赶忙冲进院内,只是冲着林漠天此等威势,没人敢上前,连声音都不敢出一个,很怕一个不对劲,就像他们的头一样惹怒这位衣着放荡的稀世强者。
林漠天大手一挥,便把那头头的腰牌扯下,扔给了那边的随从们。旋即说道:
“我会去找他们的。”
那群身着劲装之徒竟是没有赶忙离开,而是看了看首领,又看了看林漠天,心中之意却是溢于言表。这首领的尸体不能就插在这里吧。
“带着他滚!”林漠天怒道。
“是,是!”随从们赶忙答应道,连滚带爬的跑到柳树旁放下那金冠之人,转而匆匆离开。
村头的大爷看着这一队远去的人马,眼中的他们不再是那般威武靓丽,只剩下一群狼狈不堪的跛脚马,和一队脸色惨白的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