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死胡同!别让他跑了!”
前面是绝路,后面有追兵。林玄体内的元气已经不支持他立马飞上房檐,再说了,这几家的围墙也太高了。
现在翻墙跑可能是来不及了,林玄已经想好了一会儿的说辞,只是不知道那卖英菜的妇女二人是否安全了。
“哎呦!”
眼见着那差役反光的刀尖已经探进巷口,正当林玄精神紧绷之时,突然!那柴火堆里竟伸出一只瘦小的手来,一把将他拽了进去。
“这,这是?”林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自己竟然进入了一个暗道里,前面有个人提着一盏烛灯,能见度过低看不清“他”的样子。
“走干什么?楞着啊!。”
这声音……好像是那个女孩儿!
“你们是怎么逃掉的?”林玄欣喜的问道,脚下步伐紧跟过去。
“……”
那女孩儿突然停下了,看了林玄一眼,没说什么。
前面渐渐能看到光亮,二人不久便走出了暗道。
初出暗道,只觉面前豁然开朗,待到视力逐渐恢复,方才发现正身处哪家的菜园子里,也看清了这救林玄一命的人。
林玄跟着走了几步,再回头看那暗道出口时,却再见不到出口的丝毫踪迹!
他想了想,问了那女孩一句。
“你俩就是这么逃掉的?”
女孩依旧没有回答他什么,只身穿过菜园,进到屋子里去了。
只见眼前这屋子,中堂左右各连着一间厢房,堂后是正寝,巨大的前后院将整个房子围了起来,后院是一大片菜地,前院不知正在干什么,正冒着青烟。
林玄小心的迈过地里新种下的小菜苗,来到前院时,只见一个高大的炼铁高炉坐在院中央,一个中年男人爬在梯子顶端,手里大块儿的矿石扔进高炉里。
炉子下半部分有两个石槽延伸出来,上面的石槽正有铁矿渣流出,而在下边的石槽流出的则是还在翻滚的铁水。
“嘿!大叔!”
中年男人也没着急答应,从梯子上下来之后,摘去了手套,放在一旁。
“听说你刚刚救了内人一命,我琅玉某人在此谢过了。”那人直视了林玄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笑脸,点了点头。
“琅玉……”
“我叫琅玉凯。”那人补充了一句。
“大叔你好,我叫林玄。”林玄接着说道:“你不用谢我,我只是按照我的原则办事罢了。”
“哦?原则吗?小店生意惨淡,暂时也拿不出什么能看得上眼儿的东西,不知少侠可否在寒舍住一阵子,也好让我们全家好好答谢于你”
单看这人谈吐,可不像一个当当砸铁的铁匠,林玄装作思量,实际观察这琅玉凯的样貌。
相由心生,一个人的脸总会在不自觉间透漏出心声。
他发现,这身形壮硕的琅玉凯,五官端正,目光深邃,不像是能做出奸邪之事的人,但他的额头右侧,却刺有一个“南”字!
他竟是曾被发配到南域充军过!
琅玉箐似乎是发现了林玄的意思,好不容易挤出的笑也渐渐收了回去。
“那小人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直到晚上饭点,林玄才又见到妇女俩,期间那琅玉凯也是自顾自的忙着,任由着林玄在堂里堂外的瞎转。
不过林玄却发现,这表面上是个普通的铁匠铺子,实际总有点异常。
林玄本来还害怕被进来做生意的人认出来,但后来他发现,小店的生意何止惨淡,这一天根本就没人来过;
那母女俩整日闷在后寝,连声音都听不到;
而那琅玉凯,则是整天忙着炼铁,偶尔去厢房休息半个时辰,再出来继续,练出的铁浆存在一个个石头箱子里。
也就是说,他除了炼铁之外什么都不做,一个铁匠铺里竟听不到半点打铁的声音。
“嗯……林玄,外面的事,是真的吗?”
餐桌上,女孩的声音打断了林玄的思考。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求助的眼神看向琅玉凯。
“阁下,这是小女,叫他箐儿就好。”
这小子要干什么?琅玉凯一边想着,一边露出好像要比之前诚恳的笑。
“你能证明这个名字不是你偷来的么?”
林玄继续问道。
“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箐儿清瘦的脸旁流漏出疑惑的样子。
“我和你一样,我也不想证明那些没有理由发生的事,我也不在乎那莫须有的罪名。”
箐儿只见到这个往日放荡桀骜、一身痞气的人,突然一脸沉静,过分的静,静如死水。
“好!”
只听那琅玉凯吼声响彻,大手一拍,尽显爽快得样子。
“我就喜欢阁下这种性格秉异、有傲骨之人!去他妈的那些小人们!来,干了!”
那琅玉凯倒满了两碗白酒,一碗递给林玄后,另一碗却径自喝干了。
林玄端着酒碗,笑而不语,看着那一碗碗往嘴里灌酒的琅玉凯,他似乎见到了他眼角的泪,也不知刚刚林玄的话哪里触碰到了琅玉凯的痛点。
酒足饭饱,院子里的火光依旧亮着。
林玄坐在火炉旁,他虽没像琅玉凯喝那么多,但也喝了个半醉。
“林大哥。”
林玄抬头看过去,只见眼前的人儿,尖尖的下巴,饱满的嘴唇,秀气的鼻子,本该是个美人胚子,却长着一双无神呆滞的眼。
“怎么,有事?”
箐儿低着头,瘦弱的身子在夜风中稍显单薄,显得她那般无助。
“我猜,那告示上的事不会和林大哥一点关系都没有,对吧。”
“那个事以后再说。”林玄借着酒劲儿,也不像往日那样耐得住性子了。
“林大哥,可我现在就像知道……”箐儿两手搓着衣角。
“哎呀,你还叫什么林大哥啊,叫林叔叔!”
“林大哥不要胡闹。”
“不信你就问问你爹去,他刚刚可跟我拜了把子的!”
林玄嘿嘿一阵得意。却见那本来已经被林玄挑弄的一脸娇羞的箐儿突然冷了脸,林玄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不再胡闹。
“箐儿,你怎么了?”
“……”
“他是凯叔,不是我爹。”箐儿顿了一下,眼泪呼之欲出。
“爹爹两年前说要去山里挖铁矿,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林玄赶忙站起身来,用袖子擦了擦落在箐儿脸蛋儿上的泪珠,安慰她之余,却也想到了自己。
“那……你还想他么?”
“没想过,我恨不得他不要再回来!”
见箐儿越说越激动,林玄不敢插嘴,只在一旁倾听着。
“他总喜欢出去赌钱,赌输了就回来打我娘,赌赢了就好几天都不会来。从小到大都是娘去山里挖菜养我,我不喜欢见到他。呜呜呜……”
林玄将她抱在怀里,箐儿这小小年纪承担了太多本不该她承担的东西。上不了学还经常接受家暴,以至于现在连过正常生活的勇气都没有。
这也就能解释她那失真的眼了。
“唉,那我这个连父亲面儿都没见过的孤儿,是不是该庆幸啊。”林玄怕她哭多了伤身,便自嘲一句。
“对不起,箐儿没想到林大哥这么惨,真的对不起……”
“你没什么好说对不起的!你也不用和别人说对不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活着就是要自私的为自己活!管他娘的什么别的!”
箐儿抬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样子,没想到仪表堂堂又有能力的林大哥,竟会说出此等与世俗相违、大逆不道的话。
也不知是否是刚刚宣泄情绪的缘故,箐儿的眼睛水灵灵的,就如那梨花带雨的宫中美人儿。
这可看得林某人目不转睛,心里也愤恨的想到:常人也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分,才能生出这般可人的美人胚子,她爹竟然不珍惜,还去赌钱、跑路?!
“林大哥,你在看什么?可是箐儿脸上有什么污渍么?”
“哎呦喂,你也太可……咳嗯,那个,我其实是在思念我那从未见面的亡亲!呜呜……”
说罢,林玄便假装哭了起来。其实也不是他林玄没人性,从小到大十几年来,他早就习惯了孑然一身的生活,那双亲在他来说,也只剩下了名义。
“别太伤心林大哥,说不定你的父母也像我爹爹一样,只是走丢了呢?”
那是走丢了?!这丫头嘴上虽硬,但心里还是笃定她父亲还活着。林玄也不想打击她,接受了她的安慰,因为他知道,要善待身边善良的人。
两人就再炼铁高炉旁坐到了夜里,箐儿将林玄安排到了剩下的一间厢房,便回正寝找那妇人去了。
林玄躺在床上,听箐儿说她有时会在这里住,便将鼻子朝床单凑了凑……
“啊,这箐儿的香气……啊!”
正在林玄一脸陶醉的躺在床上意象时,突然!胸口一阵火热,不对,应该叫滚烫!烫的林玄一阵嚎叫。
林玄蹭的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手忙脚乱的将怀里的东西几把全掏了出来。
“这是个啥?”
众多小物件里,一个用黑布包起来的物件正冒着烟。
就是你打扰我的好事?!
林玄将那玩意儿外面的黑布摊开,同时也想起来了,这不正是海嬛给他的那个防身的吗?!
那东西太烫,林玄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双筷子,用筷子将最后的几层布层层揭开。
在最后一层黑布拿掉的瞬间,一股强光亮了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