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朝二十三年冬至
栖霞寺,大雪已经下了好几天,屋外的塔松,傲然挺立,雪积枝头,站在外头侍候的丫鬟们不时将手伸到唇边呵气取暖。
一个头戴八宝竝(qi)珠花,绾着云黛髻,穿着缕金百碟穿花大红洋缎袄,外罩青丝五彩挂,下着金丝撒花洋缎裙,裙边系着绿丝怡宝霜花佩,手里拿着几枝红色的腊梅的姑娘笑盈盈的走来,在回廊上留下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奴婢见过郡主,郡主万福”,少女伸手,正要开口问话,屋里一个面容清瘦,俊眼修眉穿着深色的宫服便走了出来,看到少女时,眼睛便亮了一亮:“哎呦,郡主怎么不打把伞这身上都打湿,快进屋去太后刚才还在叨唠着郡主呢。”
女子脱下外罩递给身边的丫头:“不打紧,姑母用过早膳了吗?”
“刚才已经用过了”
“嗯,赵嬷嬷让人去找个白瓷瓶过来放这腊梅。”
“这腊梅放在屋内真是沁人心脾,郡主有这份心想来太后也能睡个安稳觉了,快进屋吧,别冻着了。”
进了屋子落在头上、肩上的雪花此时在温暖的屋内都融化了。
屋子里燃着金丝银碳,点着上等的沉香,透过雕花屏障,两侧挽着的帘子。
看到安和郡主进来,两个打帘子的丫环无声的冲她行了个礼,屋内人不少,确显得特别安静。
“安和,奴婢给太后请安。”众人下跪行礼。
“快起来吧,手怎么这么凉,元娘快拿个暖手炉来。”
“姑母快瞧,这腊梅是小时候姑母和我一起种下的那颗,今年还是第一次开花呢,华儿昨儿个夜里就想带给姑母想要和姑母一起欣赏这腊梅呢。”
明氏原是追随当初先帝拼打江山时的臣子当初战功累累自己的嫡亲妹妹也做了皇后,极受先帝宠信不过后来再一次逆党叛乱中死了,明氏大夫人听闻噩耗伤心至极点燃屋子带着还为出生的孩子一起在熊熊大火中烧死,只留下一个侥幸逃过一劫的嫡女明华独自一人在这明府之中,之后明府大权也被二房掌管,明华在府中过的也是无比艰难,太后心疼自己的嫡亲侄女便接到身边亲自抚养,又让新帝下了旨册封为安和郡主。
太后一听这话便喜笑颜开说道“看来没白疼你呀,快,拿个白瓷瓶把这花放起来,放在厅里我要日日夜夜都看着。”
赵嬷嬷手里拿着白色雕花瓷瓶向前边走边说“瞧瞧,这两位不愧是嫡亲,刚刚在外边郡主就说要拿白色瓷瓶放起来呢,这下太后也说要白色瓷瓶可见是心有灵犀呀,不过老奴还是觉得青色的更要好看。”
太后轻轻笑道“你这泼皮,青色也是好看的只是本宫与安和就是偏爱这白色”
“姑母,安和听说藩国的公主这次来朝进贡是来和亲的,是要与谁和亲?”明华一边整理了一下衣裳一边便接过元嬷嬷递来的暖手炉抱在了怀中,笑着问道。
太后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脸上却不见丝毫神色“确有此事,皇帝,这下还未决定,哀家要去和开元大师探讨佛经你就别陪着我了,元娘去把昨儿个皇帝送来的雪狐毛拿给郡主。”
“是。”赵嬷嬷,元娘两个是太后的陪嫁丫鬟,元娘长得鹰钩鼻,厚嘴唇,圆脸身材丰腴说起话来有条有理古板无趣,和赵嬷嬷截然不同。
明华低头笑答“谢姑母赏,华儿告退。”
从屋中出来时,凛冽的寒风便迎面刮来,夹着冰冷的雪花,吹在人脸上时仿佛如同有人拿了刀子在刮脸一般。
阿芝将油纸伞撑了出来,明华不由自主拉了拉自己的外罩,这会儿时辰尚早,大概是因为下雪的缘故,到显得天特别的亮。
张嬷嬷拿过阿芝手里拿着伞,将伞举到明华头上。一面皱眉“姑娘是主子,老奴本不该说这些,但是今日姑娘似乎太鲁莽了些,姑娘心里想着谁盼着谁,太后那是门清的很,又为何再去问的这么明白。”
“嬷嬷,我...我这一生注定不能安好。”她这话一说出口。
张嬷嬷眼中便沁出几丝水意,她侧过身拿帕子压了压眼角,这才转过身来:“要不是老爷夫人遭遇不测,姑娘也不用如此,好在神明恩德,太后把姑娘养在身边对姑娘也是百般恩宠。”
明华低垂下头,掩去了眼中的不喜之色。“嗯,也是幸运,只是跟着我委屈了嬷嬷和阿芝。”
“姑娘在打什么主意,和什么交易老奴不管,老奴只想要姑娘好好的。”张嬷嬷说
“嗯,回去吧,这天有些凉了”说完也不撑伞,独自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