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儿一时听的入神,也不曾打断。只是心中暗叹,这恶人虽心思阴毒,倒也是个多情之人,用情竟然如此之深。
又听他说到即将见到心爱之人,却又忽然决定离去,心中甚是不解,想要出言询问,终究还是打住了。
“出了岛,我四处寻访,终又找到一处颇佳的阴寒之地,布下天灯三绝阵,清空心中杂念和抑郁之情,一边潜心修炼,一边钻研丹道。
此时我心中障碍已去,一炼数年,不但将《太清玄元诀》第二卷修炼到第三层,修为更进一步,就连那外丹之道也研究得十分应手。
此时我凭着《太清玄元诀》的玄妙,固然修炼起来神速无比,可要炼制那僻道丹却是太过复杂,仍是困难重重,以一人之力,实在遥遥无期。我想若能借助一宗一派之力,就要容易的多了。
我所炼功法在天灯阵外,自是无法施展,可经过这几年的钻研,在丹道上我已不逊于任何宗门的炼丹师造诣,如若入个三流宗派掌丹堂主事也不是难事。
只是一来寻常门派资源有限,要配那些稀有的材料都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更不要说炼成僻道丹了。再者,新入门派,我不能动用功法,万一生出些意外之事,连个自保之力也无,实非上上之策。
一番思虑,我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鸣儿按住心奇,不敢有吱声,只是默默静听。
“不如利用异形术,乔装混入我太清宗,聘作个寻常丹师,以我对宗门的熟识,只要谨慎行事,不但无什风险,反倒于我有万般便利。万一不慎泄漏了行迹,丹堂之中我也有些法子可以收拾得了。
这异形术乃是易筋错骨之道,无须运行真气,虽也需元神敛息之法来遮掩体内气机,却并不外显。
不似当年在飞花岛突破周天之时,还不懂得收敛自身气息,沿途引来截杀。
此时既使不在天灯三绝阵中隔绝,只要不运行功法,引动真气,就不会被天道察觉。
而且这些年虽僻道丹我还一时无法炼成,但与之有关的天道玄机却是参悟的无比透彻。
确信异形术并不会牵动天道气机,因此,也就不虞天道查察。
想通此节,我片刻也没有忍耐,一番收拾打扮,化名作‘王道一’来到宗门拜师。
没想到比我所料更加顺利,这些蠢材不但没有发现半点端倪,居然还说我炼丹之道天赋绝佳,直接荐举我拜入了地火堂堂主苍云子门下,哈哈哈……
这苍云子,丹道之术在东州之地也是有数的道人一辈,原是我父嫡系,幼时对我也算颇为关爱。
只可恨,当初我被赶出宗门,他也是一言未发,半点没为我出声,此番再入宗门,自是也要好好与之计算计算了。
回到宗门,虽是再熟悉不过,只因换了个身份,我也不便随意行动,几次想要悄悄去父亲的洞府打探,最后都抑制住动念,心中的恨意也由此更加深了几分。
想我堂堂宗门传承之人,被这些肖小如此算计,弄到有家不能入,至亲不敢相认,终日藏头露尾,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怎能不恨!
宗门中各人各性我都了如指掌,地火堂堂主苍云子生性也颇为孤僻,平日不喜言语,只有每月传道之日偶会露面之外,多数时候都在闭关之中,虽是师徒名份,也甚少见面机会。
而且以我此时的修为施展异形之术,宗门之中除了我父等几位大周天修士,只怕已无人能勘破虚妄。
加之我以王道一之名加入宗门,也只是一名普通弟子,只要行事处处小心谨慎些便是。
因此无事之时我总是呆在丹房之中埋头苦炼,尽量与同门减少来往。有时遇到宗门大会,我也多以炼丹为由能躲则躲。
原本我应尽量如此低调蛰伏,但要取得那些稀有炼丹材料,又不得不在适当之机稍作表现,否则无作无为,如何谋得契机。
因此,头一年我便找到机会,运起天灯阵,在阵法遮避之下炼出了一炉上品的‘太阴丹’。此丹乃是突破周天境以阴炼阳的圣品,可大大降低伪阴之气与真阳之气的冲突风险。
一般炼此丹一炉四五粒之数,我却一炉炼出了八粒的上品之数,极为罕见。
当然这也得益于我二气同修,身具纯正的玄阴之气之故。
选择炼制此丹也是我精心思量之后的决断。
若是炼制的丹药太过平凡,不足以引起重视,倘若炼出的丹品太过惊世骇俗,又恐惊动了门中那几个大周天老朽。
因此选择这品阶较高的太阴丹,而且着力在炼丹技艺的突破上。如此一来,定然是刚好惹得苍云子老道的关注。
果然不出我所料,经此事苍云子亲自召见我,许我每月初一、十五至玉鼎阁参研丹经,并指派地火堂大弟子赵正指导我日常丹道修行。
地火堂负宗门丹药、鼎器炼制之职,有'三鼎镇丹堂'之说。
所谓三鼎乃是指:玉鼎阁,主丹道典籍修缮和传功授道;丹鼎阁,主炼丹器材、药草金石制作和储藏;问鼎堂,主丹方研制、丹药炼制。
这‘一堂两阁’乃是地火堂的根基所在。
对新入宗门之辈来说,能每月入玉鼎阁读经两日,乃是莫大荣光,虽于我并无大用,但也不是全无益处。此时僻道丹炼制尚有许多疑难之处,也时常需要翻阅典籍来查证。
至于日常丹道修行,若是指派其他人指教我修为都还是个麻烦,唯独这赵正却是正合我意。
此人炼的一手好丹,当年被父亲指派,多次随我出游历练。那时我忙于与各派青年俊秀切磋功法,一路上都是由他负责为我炼丹制药,调理气机。
因此对其人品性也是十分熟悉,此人虽然丹道上天赋极高,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但生性淫靡,且多疑善变。
有一次他随我参加十六派新秀论道,途中却品行不端,犯下死罪。
当时我刚被立为宗门传承人,正欲收拢人心,于是替他隐瞒了此事,保了他一命,此后他便誓死效忠于我。
此时我正愁门中事务无法应付,倘若人前显面太多,这乔装的身份容易露了行藏。
好巧不巧苍云子却指派此人来与我授艺,那是再好不过。
于是我找准机会,与那赵正旁敲侧击提起往日他所犯之事。
刚开始他还有些惊疑不定,随着我不断点醒,他终于有所猜测,知晓这入门不久的“师弟”与我王衍似乎有不寻常的联系。
他原也是极聪明之人,虽然无法全然肯定我的身份,但在我一番敲打之下,非但不敢与我有任何为难,反倒对我事事恭谨,设法迁就。
但凡我提到何事,没有不办妥的,更不说遮掩门中交际事务这种小事。
有了赵正这位'师兄'在前遮掩,我再无任何顾虑。
门中事务尽数由他替我张罗,东州境内大小风声也通过他掌握的一清二楚。
甚至还有数次我遣他去飞花岛为我打探沈氏兄妹的消息。
如此在地火堂一呆数年。我除了继续修炼《太清玄元诀》第二卷以外,就抽出大部分时间来钻研丹道。
只可惜这僻道丹着实难炼,拋开炼丹法诀晦涩难明不说,光丹方上那些材料,无不是旷世难寻。
寻思着宗门丹鼎阁中一定藏有丹方中所需的材料,但仅以赵正在门中的地位,实难取得。
为此我时常焦虑难安,日夜思虑如何能进的了丹鼎阁中寻找炼僻道丹的材料。
一日,我在玉鼎阁中悟经,无意中发现一篇古方,叫做‘无相丹',乃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毒丹,能在十二时辰内将服毒者消肌腐骨,化为虚无,实在是厉害阴毒无比。
据丹书上记载,此毒方乃上古偏方,出自一个叫做‘无相禅寺'的宗派。只因其炼制的丹药太过阴毒,早在三千多年前被东州各派联合,一举灭了宗门道统。
至于为何这丹方却存于我宗门经阁之中就无从得知了,若不是我一心钻研僻道丹,也未必能从数万卷丹书中找到此方。
哈哈哈……
得了丹方,我便决定兵行险招,让赵正为我设法凑齐了药材药引,在丹房中日夜试炼。
前后数月的功夫,浪费了无数金石药材,终还是叫我炼成了此药,一共成丹三枚。
成丹之日,我找了几只老鼠来试药,用其中一粒分成数份进行喂食,果不其然,这些老鼠服食之后,不到半个时辰,尸体连皮带毛化为乌有,事后地面半点痕迹也无,更无任何气味。
当真是无色无相,干干净净。
更奇怪的是,那些老鼠食药后似乎无半分挣扎和痛苦,还能象往常一样在房屋中四处穿梭,并在你眼皮底下慢慢形骸消融,直至消声匿迹。
一番试验,我信心大增。
于是唤来赵正,与他说了我的计划。我原也知道他一定会答应,只是我却没料到他居然答应的如此利索,甚至都没让我费什么口舌,拿了丹药就去服侍他的恩师苍云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