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的暮色笼罩整个溶洞,鸣儿望着空中飘然而去的倩影,呆呆的失神,直至那身影没入地道之中。
目送睛儿离去,鸣儿莫名一阵失落,随即又心中一宽。心想,至少这一两日自己可慢慢想办法了。
此时洞顶的狭缝又已归于幽暗,与洞中的漆黑溶为一体。
鸣儿躺在铺盖上,苦苦思索着脱困之法,一时也没有什么方寸。许是这二日来,被镇魂石囚困,又经赤睛之炉祭炼的原故,此时精神有些疲惫。
受伤的元神,虽后来经那玄妙之音的修复,似乎已无大碍,但那过程也是痛苦焦灼万分,精神力消耗严重。一阵困意袭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洞中黑暗幽深,静谧之中只闻咻咻轻鼾。
子夜时分,洞中又弥漫起奇冷无比的寒潮。鸣儿一个激灵被冻醒过来,拉起被角往身上紧裹。
此时他已见怪不怪,原本打算不再私自修炼的,无奈洞中太过阴冷,道长也已死去,往后再要请教也没处请教,自是度过当前难关要紧。
于是翻身坐起,气息调匀,运起太清元炁诀功法,徐徐吐纳起来。
随着玄阴寒气入体,丝丝炼入丹田气海,那气海中飘逸的小雾团又开始活泼起来。渐渐周身也暖和了许多,已感觉不到寒冷。
玄明之中,时间过的飞快,待到鸣儿睡来,洞中阴寒已散尽,洞顶狭缝也已经大亮,光线与乳石上的凝露相映,照得洞中晶彩斑澜。
鸣儿心情大好,一身疲倦尽皆褪去,精神力无比充沛。这次运功与上次相比,似乎修炼速度快了许多,细察丹田气海中那团雾气,此时已变成半寸长的“小蝌蚪”,而且看起来比先前凝实了许多。
除此之外,他还明显感觉眉心之处有些异样,便沉下意识去体察,刚一凝神,却是吓了一大跳,只见自己又化成一个元神人儿,飘忽在一处空间,这空间之中也是充满金石之气。
鸣儿这一惊一吓,元神瞬间涣散,立即便恢复了体外感官五识,再一看,只见又已从那金气空间退出,自己依然盘坐在洞中铺盖之上,并无异状。
惊奇之下,再次凝神沉入紫府,果然又见自己化作元神人儿在那金气空间,再一散去元神意识,又回到洞中景像。
反复试验,皆是如此。见此妙处,鸣儿不禁大喜,凝出元神人儿潜入紫府中仔细观察。
只见这处空间比之前囚困自己的那镇魂石要小了许多,虽也看不到边际,但元神稍一游荡,就能感知到有无形壁垒阻挡,不似那镇魂石中无边无际。
在空间中一番飘忽,估么着此处大小约三尺见方,容纳这元神人儿刚好,并无太多富余。
空间之中也是金气弥漫,只是比之镇魂石中更浓烈数倍,地面四处散落着碎石片。
鸣儿一时也不明就里。那两日,他的元神被困在镇魂石中,又被王道一用那赤晴神炉法诀祭炼。
生死一线间,精神意识损耗十分严重,眼看就要被消磨得只剩下一团不能自主的空白意识,又是那玄妙之音突起,自己才免遭劫难。不但将道长祭出的煞气击溃炼化,连同那镇魂石也被震碎,自己元神才得脱困。而那一堆镇魂石碎块至今还在紫府之中。
只是自那玄音响起,自己便陷入无意识中,后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直到元神脱困,恢复五识。
至于自己如何脱困,道长如何身死,俱是不明。
脱困之后,他又急于想法脱离这溶洞,对紫府之中的变化还未及理会。此时忽然察觉到此中变化,而且比当初丹田之中生出气海还要玄妙,自是大吃一惊。
以鸣儿目前的修为,原本远远不及激话元神意念,更无可能开僻紫府空间。
只是一番阴差阳错之下,由王道长以《太清玄元诀》这等无上密传为引,诱使他将自己的元神封入镇魂石之中,再又以赤晴神炉进行祭炼。
这就相当于太清玄元诀助其激活元神,而镇魂石便是硬生生在他紫府之中开僻出一个空间来。
修士觉醒元神,紫府开僻空间都是要到突破周天境以后才能办到的事,以鸣儿此时才得炁的炼气修为,那是万万不可能。
也只有这般万年难遇的机缘巧合到一起,集齐太清玄元诀,镇魂石,又以元神虚托之法祭炼,最后再由那玄妙之音破除祭炼之法,震碎镇魂石,使得在一个玄道初修者的紫府之中,形成这么一处玄妙空间。
而这一切,又全然仰赖于僻道丹这从无人炼成的丹方法诀为指引,简直是神鬼莫测的一番操作,才成就了这个修炼史上的奇迹。
此时王道一若然还在世,一定会哭晕过去了。
他数十年来,一心研究僻道丹,处心积虑,花费无数代价才集齐丹方中的奇珍异宝,眼看就要炼成僻道丹,便能脱离天道束缚,逍遥横行于世。
却是没有想到,最后关头竟功亏一溃,莫名其妙栽在一个毫无修道根基,初入玄门的小子手里。
紫府空间中,鸣儿一番查探,见再无什稀奇之外,便散去元神意识,退出紫府空间。
现在虽然还不知道这空间于他究竟有何好处,但这一番奇妙体验,却也让他喜不自胜,心思也跟着活泛了起来:
“再过一日,晴儿姑娘只怕又要来,不若我再哄骗她一回,拖延些时间。虽说按那太清石记中所载,修炼出神通之术须得一年半载,可我这几日修炼起来,也不见困难,似乎还神速无比。左右无法,我便再试着炼炼看……”
起了这个念头,他便将铺盖一卷,扛在肩上,拎起道长那收纳袋,往溶洞第二层奔去。
来到第二层,鸣儿将铺盖往靠近地道的位置往地上一铺,面朝地道口坐了下,准备打坐炼功。
刚一坐定,隐约觉得脖背之处有些阴嗖嗖的风,心中一紧,转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只是那背后正对着道长的“洞府”门口,阴森森的,心底不禁生出一阵恐惧。
于是又将铺盖挪了个位置,此处则可背靠洞壁,前方刚好那尊丹炉,挡住望向那阴森的洞门。
如此心中稍安,不住的安慰自己道:“道长活着也没能害死我,这会死了更奈不何我,何须怕他?”
若不是担心晴儿忽然到来,发现道长已死,自己定然是想要呆在那第三层安生的多。
一阵忐忑过后,鸣儿取出一把小黑塞入口中,运起功来炼化,神思无虑,心情复又平静。
待到醒来,也不知此是什么时辰,只见洞顶狭缝还有光亮。
刚要起身,发现前方地面之上放了一个大袋子。
鸣儿暗暗惊喜,连忙打开袋子来看,只见其中装有两个包裹,一包是几件厚实的衣物,看不出新旧。另一包是一袋干粮,一壶凉水和一只油喷喷的烧鸡,这烧鸡还微微有些热气。
鸣儿见之,眼眶一热,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奶奶来。
将那衣服拿出件穿上,又抓起烧鸡啃了起来,吃得满嘴油光,香气四溢。
一刻钟不到,半只鸡下肚,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太过舒适。
这几日来,天天吃那草霜膏,半粒米未下肚,更无油盐调和肠胃,实在是口中清淡的难受。虽然草霜膏于炼功益处不小,也能饱肚,可总归口欲难除。
剩下的半只鸡,他可舍不得全吃了,还不知道要在洞中呆多久呢,还是留点下一餐吃吧。
于是将那半只鸡包了起来收好,又拿起水壶饮了几口水,便开始呼吸吐纳,炼起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