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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念之仁 (1)

“笛声,你们听见了没有?是笛声!”叶韵蕾忽地跳将起来,喜道。

众人亦已听见,忙都静静倾听。只听叶韵蕾道:“师妹她已经将解药制出,仍然会放在竹筒之中,顺溪流而下,让我们速去寻找。明日未时,她会再进入关押五派高手的后山石洞,救出他们,到时我们可以闯上总坛,与师妹和五派高手会合。”

凌幻虚喜道:“太好了,我这就去拿解药。”伸手拉住古藤,正欲飞纵而上,却忽听楚天云叹了口气,忍不住回头向他望去。

楚天云道:“想不到我们身为圣教中人,明日却反而要杀上圣教总坛。”

关欣仪道:“谁叫圣教被屈放华和柯岩这样的阴险小人把持,虽然你也曾用西域总教颁下的使者令牌警示他们,他们却毫无悔改之意。”

顾锦城却轻轻道:“但是圣教之中,亦有不少人是因为身中剧毒,不得不听命于柯岩。”

关欣仪冷冷道:“当日他们在屈放华的手下,没有中毒,追杀我们之时,不是也毫不留情?”

顾锦城沉默不语,楚天云却道:“他们也是身在圣教之中,身不由己。就像是锦城,虽然他不愿与屈放华同流合污,但为了铁心前辈,却也只能听命于他。”

凌幻虚忽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先拿了解药,替爹和铁心前辈、顾锦城解毒,明日到了烟罗教总坛,再见机行事。”说完,已飞身纵上山峰。

关在洲道:“当年我狠透了烟罗教,是因为我以为欣仪和幻虚都被他们所害。现在两个女儿竟然都能够寻找回来,我心中恨意早已消退。不如就依幻虚所言吧。”

关欣仪这才不再坚持。

众人等到天色微明,终于见到凌幻虚自山巅轻轻跃下,手上拿了一个竹筒。她走到了关在洲的面前,道:“爹,这是我在溪中找到的,请你看一下,里面是否就是解药。”

关在洲打开竹筒,将它倾倒,几粒朱红的药丸已滚入掌心,他将药丸放在鼻端轻嗅了几下,道:“千里香、杜问子、善心花、菩萨笑,恩,还有两味,是水中月和凤凰木。这些的确是能克制蚀骨化功散之毒的药物。”向凌幻虚道,“快拿两粒给铁心先生和顾少侠。”

凌幻虚将解药分别递给了铁心和顾锦城,他们与关在洲一起服下解药,调息片刻之后,叶韵蕾再分别给三人把脉之时,喜道:“师妹的解药果然有效,师父,你们三人体内的毒已完全清除了。”

关在洲点了点头,道:“我们再稍作休息,待得功力恢复,就赶去烟罗教总坛,与月影会合,将她和五派高手一起救出。”

众人都点了点头。楚天云想到此去圣教总坛救人,不知是否还能平安返回,自己内心的深情,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向她诉说,忍不住向凌幻虚望去,却见她也正望着自己,不由心中一动,正欲走上前去,凌幻虚却已移开目光,反走开了几步,在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闭目调息。

楚天云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动弹。

“陈姑娘,教主请你即刻前去流云峰。”门外婢女的声音,令陈月影自沉思中回过神来。她随即答应一声,轻轻站起身来。

“你现在已经拿到了解药,为何不趁早离开,反而还要去见教主?”云独步一直凝视着她,这时忽地开口。

陈月影向他望了一眼,却没有回答,已向门前走去。

“站住!”云独步冷冷道,早已掠上前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昨夜你瞒着我出去,究竟向他们传递了怎样的讯息?你究竟还想做些什么?”

当日陈月影虽要他帮忙,但因对他并不信任,为谨慎起见,只说是要找到蚀骨化功散的解毒之法,却并未告诉他自己还打算救出被囚的五派高手。如今听他追问,她略一迟疑,于是淡淡道:“你我之间的协议已经结束,今后我想做些什么,都与你无关。”

云独步眸中有怒火一掠而过,将她手腕捏得更紧,咬牙道:“如今你腹中已有我的骨肉,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

陈月影面上现出难言的神色,凝视了他,半晌才道:“你再不放手,若让柯岩在流云峰久候,他一定会起疑心。”

云独步心中一凛,不禁放开了她手。

陈月影转身走了两步,忽又想起什么,自衣袋中取出玉瓶,倒出一粒朱红的药丸,轻轻放在了桌上。

云独步认出那正是她所炼制的蚀骨化功散的解药,微微一怔,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月影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替柯岩效力……只不过,如果你同样也是中了蚀骨化功散之毒,这颗药丸便能帮你化解此毒。”说完这句,她才走出门去。

云独步凝望着她的背影,直至她消失不见,目光才转到桌上的药丸之上,面上忽也现出难以言喻的神色。

陈月影向流云峰走去,她的心情极为复杂。就在一个多月前,她还恨不得能杀了云独步。然而现在……她不禁轻抚自己的腹部,虽然目前尚感觉不到胎动,医术高明的她却清楚地知道,一条小生命正在茁壮成长。最初她刚刚知道有孕之时,的确恨不得它能立即消失,但冷静下来之后,她终不忍心伤害这个无辜的孩子。

若自己决定保住腹中骨肉,那又怎可能亲手杀死它的父亲?

陈月影摇了摇头,不愿再想这些烦心之事。当务之急,是先应付了柯岩,待得他今日传完功之后,自己便要立即赶去后山石洞,救出五派高手,再与凌幻虚、楚天云他们会合。

但是走上流云峰之巅后,陈月影却不禁一怔,想不到连莫池言也来了。她知道事有蹊跷,表面上不动声色,上前向柯岩行礼道:“徒儿拜见师父。”

柯岩凝视了她,道:“月影,我一向对你如何?”

陈月影低头道:“师父对徒儿很好。”

柯岩道:“若你真当我是你的师父,等一下我所要问的事情,希望你能据实相告。”

陈月影心中一震,知道他必然已经对自己产生怀疑,所以才准备借着传功之名审问自己。柯岩武功深不可测,再加上有莫池言在旁,自己根本无法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逃走,唯有小心应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强自镇定,道:“师父请问。”

柯岩紧盯住她的双眼,道:“你几次吹笛与远处的箫声应和,是否在与外人私通讯息?”

陈月影道:“徒儿只是有感于良辰美景,这才会偶尔起了吹笛之念。至于远处的箫声,不过只是巧合。更何况,乐声虽可传情,却根本无法达意,用箫笛之声来传递讯息,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莫池言在旁冷冷道:“不错,乐声虽然无法将想说的话语一一传达,但若是双方早已约好暗号,恐怕以音传讯也并非难事吧?”

陈月影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依莫长老的说法,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是早已约好的暗号,那么圣教之中,恐怕人人都有嫌疑了。”

柯岩淡淡道:“好,这件事就当是个巧合。月影,我再问你,风留行失踪,是否与你有关?”

陈月影听他果然问起风留行的事情,想到云独步已然做过手脚,索性就推个一干二净,于是道:“徒儿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柯岩向莫池言看了一眼,莫池言便开口道:“风留行失踪当日,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后山石洞。而当日进出后山石洞的人,只有风留行、云独步和你。恐怕是风留行发现了什么可疑之人、可疑之事,这才引来杀身之祸。”

陈月影冷冷道:“莫长老有话直说,否则月影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

莫池言冷笑道:“好,那我就直说了。陈姑娘,当日你是否去过我的丹房?”

陈月影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莫长老的丹房在何处,又怎会前去?”

“哼!你还想狡辩?”莫池言冷哼一声,道,“当日我丹房之中,留下了被人搜掠过的痕迹。那里满是世间剧毒之物,除了深知药性医理的你之外,又有谁敢轻易触碰?我看,是你在丹房中搜寻蚀骨化功散的解药之时,被风留行撞破,这才会杀他灭口吧。”

陈月影急道:“莫长老,这只不过是你妄加推测。再说,当日我早已离开后山石洞,而据守卫所言,在我离开之时,风留行还没有死。”

莫池言不由语塞,面上仍有忿忿之色。

柯岩这才缓缓道:“月影,直到现在,你还不肯对我说实话?”

陈月影道:“徒儿所说的都是实话。若是师父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她心中甚是紧张,暗暗做好了准备,只要柯岩翻脸,便要拼死一搏。

柯岩凝视了她良久,终于轻轻一叹,道:“月影,要我相信你也不难,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陈月影微微一怔,道:“何事?”

柯岩向莫池言看了一眼,莫池言已自腰间取出一颗碧绿的药丸,冷冷道:“只要你服下它,教主就相信你所言不虚。”

陈月影吃了一惊,道:“这是什么?”

莫池言道:“不必多问,你对教主是否忠心,就看你肯不肯服下它了。”

陈月影见柯岩和莫池言都目光炯炯地盯着自己,只得接过了药丸,早嗅见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却是碧磷草的味道,那是能令人心生幻觉、欲罢不能的至毒之物,她心念电转,忽想起杨梦蝶他们曾经说过,烟罗教正在加紧研制能够操纵人心神的药物,难道今日柯岩和莫池言就想让自己试药?

她望向柯岩,道:“师父,你为何要给我吃这毒药?”

莫池言冷冷道:“果然瞒不过你。不错,这的确是毒药,但服下后绝不会致命,只会让你对教主更加忠心,你大可放心。”

陈月影知道今日已无法轻易脱身,眼看日头偏移,时已近午,已没有时间再跟他们纠缠,于是将手中药丸丢弃,道:“我不吃。”

柯岩长叹了口气,道:“月影,你让我太失望了。”他的声音变得冰冷,又道,“池言,我们就用她来试药。”

莫池言道:“是。”伸手向陈月影抓来。

陈月影急闪身避过,已抽出腰间玉笛,迅疾点出。她得了柯岩的点拨,招式精妙,出手如风,只可惜年纪尚轻,内力不及莫池言深厚,否则不用五十招,一定可以打败莫池言。柯岩看了,不禁暗暗点头,自己眼光不错,她果然是个武学奇才,但他随即又黯然摇头,可惜自己对她百般容忍,她却仍不肯真心归顺,让自己只能忍痛毁掉她。

眼见陈月影与莫池言百招已过,犹不分胜负,柯岩正欲出手,忽见陈月影脚步紊乱、招式威力大减,不知发生了何事,于是仍伫足观战。

陈月影却是忽觉腹中疼痛,知道自己全力与莫池言交手而动了胎气,心中虽感焦急,然而气血不顺、身上乏力,渐被莫池言的掌风压制住。

正在危急关头,忽有一人急掠而至,出掌替陈月影挡住莫池言的攻势。莫池言退后数步,冷冷道:“云独步,你果然帮着她与教主为敌。”

云独步扶住陈月影,先向她面上望去,低声道:“你感觉如何?”

陈月影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云独步这才向柯岩道:“教主,月影腹中已有了我的骨肉,请你网开一面,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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