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独孤明带领诸将往明德门方向而来时候,李渊在老太监的搀扶下,率领三个皇子及手下大臣,走下城楼迎接来了。这是皇帝的降阶之礼,非常的隆重,不只是李孝恭、李靖等人吃惊万分,连杜伏威也是非常的意外,但李宽却搞不明白,自己离开时候皇帝和一干大臣不是就站在城门口么,怎么这一回来却又爬到城楼上了,现在又走下来,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李宽完全不知道,李渊此举所为何来,但很可能有另外特别的表示。
“臣荆州总管李孝恭,臣荆州行军长史李靖,率麾下诸将叩见陛下,”看到李渊迎了过来,一身戎装的李孝恭和李靖大步上前,单膝跪地,非常恭敬地说道:“臣等不敢得陛下如此礼遇,还请陛下还辇!”
因为太激动,李孝恭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有点颤抖。
李靖等将也跟在李孝恭后面,说着同样谦恭的话,表示不敢当皇帝的降阶之礼。
但李渊却不理会,上前依次搀起李孝恭和李靖后,面对众将大声说道:“将士们浴血奋战,终将逆贼平息,朕甚是高兴,因此今日就亲率太子及诸大臣,到明德门迎接将士们的凯旋了。南方逆贼己平,天下终将会太平,你们居功至伟,得朕相迎,一点都不为过。诸将辛苦了,待今晚庆功宴上,朕自有重赏与你们!”
“多谢陛下的厚爱,臣等感激不尽!”一众将领只得赶紧再谢。
“孝恭、药师辛苦了,你们在平定南方之战中有着众多出色的表现,朕甚是高兴,”李渊伸出双手一左一右拉住李孝恭和李靖的手,以此表示自己的亲昵,“朕真的没想到,你二人竟如此优秀数年之内连灭三路反王,一举平定南方!”
“多谢陛下的夸奖,臣等所幸不辱使命,终率军平定了南方反王,没让陛下失望,!”面对李渊的特别夸奖,李孝恭有点得意忘形了,嘴角都在一个劲地往上翘,“这是臣等应该做的事,能替陛下分忧,臣等甚是荣幸,万不敢得陛下奖赏。只要天下安定,大唐一统中原,臣等何惜一战。”
站在不远的李宽分明看到,在李渊表示如此亲昵举动的时候,李渊身后的太子李建成神色是很不自然,眼中似有怒意在闪。他知道,这位大伯已经鸭梨山大了,李孝恭归朝以后,李世民的势力更加庞大,说不定两兄弟间争斗会更加激烈。在此之前有裴寂、王硅、裴矩的支持,在朝堂上李建成还能压着李世民,但李孝恭乃是宗室第一大将,在朝堂上分量很重,如今李孝恭归来,李世民在朝堂上就有了支持,自己的优势会越来越小。这如何能让李建成开心得起来。
嘉勉了一番将士后,李渊走回到辇驾边,“礼部,准备入太庙祭祖。另外将萧铣、林仕弘等一干反贼押至承天门,祭祖完毕后在承天门举行献俘大典。”
为了表示自己对平定南方的喜悦,也为了嘉奖将士们的平叛之功,李渊令李孝恭、李靖等平叛有功的将领,护卫在他辇驾两侧,一道巡游京都。随即辇驾从明德门进入后,通过宽阔的朱雀大街,再拐到安上门大街。整个巡游过程需要半个多时辰。而行进过程中,李孝恭、李靖等将领将全程伴护在辇驾两侧,接受全城百姓的欢呼和仰慕。
李渊似乎很享受百姓们的夹道欢呼,表现的很激动。不时地向街道两侧欢呼的百姓挥手致意。
被街道两边整齐排列的左、右龙武军及左右羽林军将士隔开的百姓,不断地向凯旋的将士们欢呼,此起彼伏的呼喊声,盖过了一切其他的声音,甚至连城楼上那震天的锣鼓声也听不到了。
苍云亲卫被陈志率领陪同千牛卫押解俘虏去承天门外了,李宽只带了席君买和另外十名护卫跟随游行辇驾去太庙,但这样的大典,未成年的李宽是不能进太庙参加的,李宽只能在太庙之外隐隐听到礼部尚书的祭词,“于昔洪荒之初兮,混涝,五行未运兮,两曜未明,于中挺立兮,有无容声,神皇出御兮,始判清,立天立地人兮,群物生生。帝关阴阳兮,造化张,神生七政兮,精华光,圆覆方载兮,兆物康,臣敢低报兮,拜荐帝曰皇……”
太庙祭祖完毕后,李宽又跟个小透明一样跟着去承天门观看献俘大典,直到献俘典礼完成,两个小太监才来通知李宽让其手下亲卫随他们去龙首原的庄子。
留下席君买与之前的护卫后,安排陈志带领亲卫跟随小太监走了,李宽才找到机会与李世民交谈。
不过此种情况下,两人不可能相谈过多的,李宽请求让自己到秦王府接母亲到庄园小住,李世民同意了,给了李宽进出秦王府的令牌,而后则是交代李宽第二日去秦王府好生聊聊。
李宽知道李世民三年后就会当上皇帝,还不是跟李世民闹僵的时候,自是点头答应了。
后面的事情跟李宽没有什么关系,李宽急着去见母亲,也就没有在皇宫逗留,请独孤明送自己出宫后便去了开明坊向未来“岳父”大人讨要了一辆马车和几个丫鬟奴仆,并约定晚间参加完皇宫庆功宴后住在这里。而后带着人赶到秦王府持李世民的令牌去了宜秋院。
一步一步的走向宜秋院,李宽的心中,无比紧张。
李宽虽然又长高了不少,头发也长了不少,但容颜却没多大改变,守在内院门口的两个健妇见到李宽,只是有一些惊讶,倒是没有阻拦李宽进入内院,也没有去通报之类的。
李宽就这么独自走向了娘亲住的宜秋院,因为刚过了元宵,天气还有些寒冷,张若尘又是个心软的人,也没有让丫鬟站在门外伺候,所以李宽进入宜秋院后什么人都没有遇到。
李宽走到宜秋院小客厅门口,门是关着的,里面传来娘亲和一个女子的对话声。李宽心中有些忐忑,没有立刻推门进去。站在门口倾听了片刻。
屋内李恪的生母笑看着张若尘,“姐姐,这是你给楚王做的第十套衣服了吧,自打年前宫里派人来传话说楚王正月间回来,你就一直在做衣服,你都两年没见楚王了,都不知道他有多高,万一做出来太小了可就浪费了啊。”
“是啊,两年没见虎吒了,虎吒打小就长的快,还长的比较壮,先前的我都是按普通八岁胖孩子的身高来做的,只怕虎吒在西域受苦,没有长高,也没有长胖,所以现在得抓紧做一套比虎吒离开那时稍稍大一些的。”张若尘一边娴熟的缝制衣服一边回答杨氏。
“娘亲,你看,前些天张姨娘送给我的衣服磨破了,恪儿也想要件新衣服”三岁的李恪靠在杨氏的怀里羡慕的看着姨娘手里快完成的衣服。
杨氏有些窘迫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很是心疼,自己在隋朝时是个没有封号的公主,也没什么积蓄,后来李家攻入了长安城,自己被同父异母的弟弟杨侑指婚给了李世民。杨侑死后自己就什么亲人都没有了,在秦王府又只是个滕妾,日子过的很是窘迫,若非在前隋宫里就认识张若尘,时而得到张若尘的接济,估计儿子连现在身上这身华丽的衣服都没有。
杨氏在秦王府里除张若尘外再没有什么相熟的人,自打李宽走后,杨氏就常来宜秋院陪伴张若尘,两人感情极好,自是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杨氏叹了口气,“姐姐倒是有福的,自打虎吒封了楚王后虽然跟师父出去游学了,但宫里给了庄子,每月都有不少进项,还有那楚府逢年过节的都会代楚王送些礼物来给姐姐,可怜妹妹我却只能靠姐姐接济了。”
“你我都一样,都是除了孩子便只能靠着夫君了,这两年来若没有你时常来陪陪我,我都不知道没有虎吒在身边我该怎么活呢,你又何须见外呢,恪儿衣服破了,你就从我这拿些好的料子再给缝几件吧,只是虎吒这臭小子,出去两年了都没给我写封信,等他回来,看我不揍他屁股,可都正月十六了,虎吒怎么…”张若尘的声音戛然而止,两眼愣愣的看着一身铠甲,推门而入的人。
“娘亲,我回来了”李宽单膝跪地,愧疚的看着自己的娘亲,跟师父离开时候担心自己杀人的事连累娘亲,只是要离开凉州时才托师父让人帮忙照顾一下,去了西域又没法写信回来,好不容易回到岐州呢,又不敢暴露自己所在,也就没有写信回来。
张若尘怔了一会儿后丢下手里的针线,悲呼一声冲了过来一把就将李宽搂在怀里。
“我儿回来了,我儿虎吒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