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府离封地不算太远,晚间时候陈志带领苍云军抵达封地后,李宽将整个封地的防卫工作交给了他负责后,便钻进了自己的大帐开始绘制筑城图纸。
跟随李宽前往封地的小吏因为有李宽亲卫跟随,一直恪尽职守的将李宽交代的事情办妥后才急匆匆的赶往李府。这小吏名叫王孝仁,乃是太原王氏不知道偏了多远的偏房,但一直以世家豪门自居。
他虽然以世家豪门自居,但真正的五姓七望之间的通婚与他却八竿子打不着,年少时靠着老母亲替豪门大户做些针线活计勉强维持温饱,自己则做了豪门大户家的书童,靠着陪纨绔子弟读书的机会读了些书,大唐建国征服凉州李轨后,这纨绔子弟靠着宗族的蒙阴做了武威郡的郡承,而王孝仁则被主子安排做了个刺史府的刀笔小吏。
这王孝仁倒是个机灵的家伙,在刺史府靠着溜须拍马,竟然讨得了上司李珏的欢心,入赘到了李珏家,成为了陇西李氏偏房的姑爷。
李宽白天杀了正房李昭家的大管家和一帮家丁,王孝仁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通风报信的功劳是跑不掉了。
白天因李宽亲卫跟随着,一直走不开,办完了李宽交代的任务后才急匆匆的赶往李府。在离李府不远没人的地方,王孝仁还故意在地上滚了一圈,使自己公服看起来更加凌乱一些,才喘着粗气跑到了李府大门口。
见到门房时候,王孝仁双手扶着膝盖弓着身大声喘息着,“快去禀报老太爷,我有要事禀报。”
门房自是不认识王孝仁,看着他凌乱的小吏公服,蔑视的扫了一眼,冷哼一声,“我陇西李氏的大门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滚!不然打折了你的狗腿。”
王孝仁被羞辱的想一拳打在门房的那翻着的白眼上,但想想自己目前还要靠着门房的通报才能进入李府,只能忍下了这口气,想着自己只要进入李府见到老太爷,凭自己的本事,早晚入了老太爷的眼,以后再来收拾这个狗眼看人低的老家伙。
“麻烦通报老太爷一声,李珏女婿王孝仁今日见府上大管家被杀,特来禀报。”王孝仁给门房行了个文士礼。
“什么!大管家被人杀了?可是那休屠泽的贱民暴乱了?”门房不敢置信,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是不敢耽误,赶忙连滚带爬的跑去通报了。
李府书房内,李昭的父亲李赫正在欣赏着桌上的十支琉璃夜光杯,心中充满了得意,自己当初被迫把家主之位给了李渊,心中一直暗恨,在得知李渊得了三百支琉璃夜光杯后,为了恶心李渊,直接去信诉苦,言及自己把家主之位给了李渊,族内少了供养,自己生活如何潦倒,希望李渊能给自己百支琉璃夜光杯变卖维持生计。
李赫欣赏把玩着在烛光下闪耀着光滑的夜光杯,心中却是怒极,自己讨要百支,李渊却只给了十支,直接差了十倍,如何能不怒。
“嘎!”门被一下推开了,李赫手中的夜光杯直接掉到了地上变成了碎片,李赫的眼神更冷了。
“老爷,大管家被杀了!”门房看着地上的碎片,自知闯了大祸,唯恐小命不保,赶忙说道。
“你找死!什么?你说管家被杀了?”李赫先是愤怒,片刻后却是变成了惊喜。
“哈哈哈,杀的好!杀的好!老夫早就想杀了那帮贱民,但那帮贱民终究是李渊那短命儿子的佃户,一直不敢明着下手,如今有了机会,那就休怪老夫狠辣了。你速去传令召集人手,我们连夜赶往休屠泽。”
李赫得意大笑,看着就要转身出去的门房,心中却突然一突,“你等等。”
李赫在书房内来回踱着,口中自言自语的说:“没道理啊,那帮贱民怎么会杀了管家呢?前年收了七成的租,他们乖乖来交了,去年抢了他们全部的口粮,他们一样不敢反抗……”
“你从何处得知管家被杀的?可是那帮贱民所为?”李赫冷冷的看着门房。
“启禀老爷,乃是李珏的女婿王孝仁来告知的。”门房看着自家主子冷冽的眼神战战兢兢的回答。
“李珏?哼,那个与安家走的颇近的废物么?他的女婿怎么会把消息告诉你?”
“老爷,那王孝仁就在府外!老奴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又为何来通告。”
“你去把他带来书房吧。”李赫吩咐。
片刻后门房领着王孝仁来到了书房,同时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两个躲在暗处的黑衣人。王孝仁进了书房,而两个黑衣人则是轻巧的翻身跃起落在了书房的房顶上,二人身法都很灵巧,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王孝仁也够贱的,才进门就立即对着李赫跪下,口中还献媚的喊着“侄孙胥王孝仁拜见族长,祝族长万寿无疆!”
“你起来吧!”李赫见王孝仁对自己很恭敬,声音暖了几分,“不过,老夫可不是什么族长,如今族长乃是当今圣人。”李赫边说还边对着长安方向拱了拱手。
“爷爷,在孙胥眼中,您才是我陇西李氏当之无愧的族长,那皇帝不过是仗势欺人,强攀上我陇西李氏而已,自古以来只有千牛的世家,那有千年的王朝。那皇帝随着王朝更替,不过是史书上的一粒尘埃,而族长却会被我陇西李氏所有后世子孙铭记。”
“好好!说的好,你到时个明事理的!”李赫很开心。“你给爷爷说说,你是从何处得知管家被杀的?又是何人所杀?”
“管家被杀,乃是孙胥亲眼所见,杀他的乃是楚王李宽,也就是现在的凉州大都督……”
“什么?李宽?那个被李渊赶出长安的李家庶子?他一个庶子安敢如此,简直欺人太甚!”不等王孝仁说下去,李赫一听不是那帮贱民杀了管家,没有如了自己的意愿,直接打断了王孝仁的话。
“可不是吗!这个庶子!可恨当时他带着数百亲卫,孙胥也是力薄体弱,恨不能救下管家维护我陇西李氏威名。”王孝仁也是一脸痛苦和愤怒。
“你且说说那李宽为何杀了管家!”李赫一脸愤怒,当然,他不是为李宽杀了管家愤怒,而是为李宽去了封地愤怒。
“管家带人去收租,遇上了那庶子,那庶子什么也没问,直接将管家的头砍了,而后又让亲卫把管家带去的所有家丁全杀了,尸体还被用木桩挂在了白马岗下!当时我来不及救下管家,想着救下家丁,却不曾想那李宽居然直接将我踢倒在地。”王孝仁一路上拍李宽的马屁,想攀附李宽,但李宽一直很冷淡,对他也不怎么搭理,所以王孝仁心中暗恨,直接把李宽说成了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杀人的暴徒。
“你是亲眼见李宽杀了管家的?管家可有跟李宽说了什么?”李赫接着问道。
“自是亲眼所见,那李宽什么也没问,直接就杀了管家。当时李宽命令亲卫斩杀家丁时,孙胥说他们乃是我陇西李氏的家丁,望他给些面子,饶了那些可怜的家丁,却不曾想那李宽居然说……”王孝仁言辞闪烁,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庶子说了什么?”
“他说,陇西李氏算个屁!他乃是堂堂楚王,杀几个人而已,难不成我陇西李氏还敢找他的麻烦?”
“哼!庶子安敢欺辱我李氏,老夫这便去信问问那李渊!非得让他给老夫一个交代。时间不早了,你且下去休息吧,老夫这就写信。”
王孝仁再次磕头告退后,李赫却是松了一口气,只要管家没有将秘密泄露,一切就没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