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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我们造反跟宋江差不多(宋江之二)(3)

《水浒传》里宋江的绰号“及时雨”,是“救万物”,是“周急扶困”,是一种象征,是一种价值取向,是宋江后来成为梁山义军领袖群众基础的一种表征。

随着《水浒传》的长久流传,“及时雨”成为一个固定词组,其含义已经不仅仅是周急扶困,而且扩展为表述一切雪中送炭、急需时得到帮助等等现象。

******说省委的指示应该像宋江“周急扶困”那样,本该是“及时雨”,即指井冈山斗争需要的,适合当时当地实际斗争情况的指示,但杜修经传来的“向湘南发展”的省委指示,却是大雨滂沱“发洪水”,那只能导致泛滥成灾。果然如******所预示的那样:这场“洪水”冲出个几乎使井冈山根据地遭受灭顶之灾的“八月失败”。

有两种省委指示:一种是“及时雨”,一种是“发洪水”,******借用宋江的绰号通俗比喻讲清了湖南省委不符合实际的指示的危害,并进行了抵制。实践证明,他的判断和行动都是正确的。他后来说过:照抄照搬地执行上级指示,是对指示消极怠工的办法。

劫富济贫 理直气壮

宋江一伙,开展政治斗争、军事斗争,也进行经济斗争。《水浒传》描写,梁山义军的经济斗争,其突出特点是劫富济贫,这是他们义的一面;有时也搞拦路抢劫,尤其是造反初期,这是他们匪的一面。对于宋江等人劫富济贫的革命举动,******是肯定的,甚至将其与红军的打土豪分田地相提并论,认为两者都是对“不义之财”的剥夺。

1958年,在“左”的错误思想指导下的“******”运动和人民公社化运动,带来的弊病之一是刮“共产风”。从这年底到1959年上半年,******主持召开了一连串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和中央工作会议,纠正“共产风”和“浮夸风”等弊端,即使在错误批判彭德怀元帅的“庐山会议”上,******也还是批判了“共产风”。1959年夏天,******在庐山会议7月23日的长篇讲话中,又提到这个问题:

宋江立忠义堂,劫富济贫,理直气壮,可以拿起就走。那个我看是可以的,他劫什么人?劫土豪劣绅。宋江劫的是“生辰纲”,是不义之财,取之无碍,刮自农民归农民。我们长期不打土豪了。打土豪,分田地,都归公,那也因为是不义之财。现在刮“共产风”,取走生产大队、小队之财,肥猪、大白菜,拿起就走,这样是错误的。……怎么能剥削劳动人民的财产呢?……主要是讲干部,不懂得这个财并非不义之财,而是义财,分不清这个界限。(李锐:《庐山会议实录》,河南人民出版社1994年6月第1版,第131页)

这里说的“宋江”,也不是宋江个人,而是宋江一伙,或宋江义军;说的劫取“生辰纲”,也不仅仅是“智取生辰纲”这个故事,而是以其为典型代表的对不义之财的劫取。毫无疑问,对于宋江等梁山好汉劫富济贫的行为,******是赞成乃至赞赏的,其理由自然是“不义之财,取之无碍”。

《水浒传》一书,除了在第十四回到第十六回浓墨重彩地描写了晁盖、吴用等人“智取生辰纲”的故事外,还于第七十一回概括地介绍了梁山义军劫富济贫的情况:

原来泊子里好汉,但闲便下山,或带人马,或只是数个头领,各自取路去。途次中若是客商车辆人马,任从经过;若是上任官员,箱里搜出金银来时,全家不留。所得之物,解送山寨,纳库公用;其余些小,就便分了。折莫便是百十里,三二百里,若有钱财广积,害民的大户,便引人去,公然搬取上山。谁敢阻当!但打听得有那欺压良善,暴富小人,积攒些家私,不论远近,令人便去尽数收拾上山。如此之为,大小何止千百余处。为是无人可以当抵,又不怕你叫起撞天屈来,因此不曾显露。所以无有说话。如此看来,梁山好汉的经济斗争,也是讲究政策和策略的,一是打击目标明确,专门劫夺上任官员、害民大户和暴富小人,而不骚扰客商;二是分配办法合理,所得之物,大头“公用”,只把“些小”私分了。宋江的“济贫”,诚如书中描写,打下城堡,开仓放粮,救济贫民。梁山义军的劫富济贫,剥夺的是封建官僚和地主豪绅,保护的是农民和商人,所得主要用于义军的费用和义士生活费用,应该说,这是那个时代的经济革命性措施。

红军时期的“打土豪分田地”当然有其自身的特点。

土豪劣绅是旧中国地主阶级和宗法封建势力的政治代表之一。其特点是:对农民施以经济、政治剥削与压迫,并进行族权、神权的统治;勾结官府,操纵地方政权,拥有武装。是乡村中最顽固的封建宗法制度的维护者,是封建剥削制度的政治基础,是帝国主义、封建军阀、官僚的帮凶,是中国民主革命的主要革命对象之一。在旧中国的农村,他们代表着最落后最反动的生产关系,阻碍着生产力的发展。

因此,在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他们便成了农民攻击的主要目标。打土豪,即打击大地主,逼其交钱、交粮、交物。

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红军用“打土豪”罚款的方法筹措军费,这是临时的办法。******在《井冈山的斗争》一文中,叙述了江西宁冈、遂川等地,红军靠打土豪筹措军费的情况:“政府和赤卫队用费,靠向白色区域打土豪。至于红军给养,米暂可以从宁冈土地税取得,钱亦完全靠打土豪。”(《******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2年6月版,第71页)红军长征途中,由于脱离了根据地,无法得到税收,又曾把“打土豪”作为一种筹措军费、补充给养的办法;有时还将土豪的钱、粮、浮财分发给当地贫苦农民。以后,军队的人数多了,地域扩大了,才用收税的办法解决军费来源。

所谓“分田地”,就是实行土地革命,就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广大农民废除封建的土地所有制,实现农民的土地所有制。旧中国的土地制度极不合理,农村中的贫农、雇农、中农的人口占农村总人口的90%,却只占全国可耕地面积的20%~30%;地主、富农的人口只占农村人口的10%,却占全国可耕地面积的70%~80%,地主阶级利用所占有的土地,残酷地剥削贫苦农民,阻碍社会生产力的发展。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党就领导农民进行了反对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和反抗苛捐杂税、高租高利的斗争。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党在革命根据地内大力进行土地革命,进行打土豪、分田地的斗争。先后制定了《井冈山土地法》、《兴国土地法》,其间在党的历次重要会议上对于农民土地问题都有过决议。这一时期逐步形成了党的土地革命路线:依靠贫雇农、联合中农,限制富农,保护中小工商业者,消灭地主阶级,同时给地主以生活出路,给富农以经济出路。分配土地以乡为单位,按人口平均分配土地,在原有耕地基础上,抽多补少,抽肥补瘦。在井冈山时期,“红军官兵中的边界本地人都分得了土地”。(《******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2年6月第2版,第64页)抗日战争时期将没收地主土地的政策,改变为减租减息的政策。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1946年5月4日,****中央发布《关于土地问题的指示》,将减租减息过渡到彻底平分土地,没收地主土地归农民。1947年7月至9月,****中央工作委员会在西柏坡召开全国土地会议,通过了《中国土地法大纲》,各解放区据此进行了大规模的土地改革运动,并形成了土地改革总路线:依靠贫农,团结中农,有步骤地、有分别地消灭封建剥削制度,发展农业生产。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中央人民政府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改革法》,全国范围的土改运动蓬勃兴起,到1952年底,土地改革基本完成,彻底消灭了封建剥削制度。

梁山义军劫富济贫的合理性在于:他们所劫之富,是封建官吏、害民大户和暴富小人“刮自农民”的财富,也就是剥削来的财富,因此是不义之财;他们所济之贫,是乡村广大贫民、破产农民、游民无产者和城市小市民,将“不义之财”归还他们,******认为是“归农民”。梁山好汉自认为他们劫富济贫的行为是合理的,是天经地义的。劫取生辰纲是梁山好汉的首次有组织有计划的反抗行为,是劫富济贫的典型事件,最先探听到生辰纲的刘唐就说:“想此是一套不义之财,取而何碍。便可商议个道理,去半路上取了。天理知之,也不为罪。”(第十四回)******也说他们“理直气壮”。

红军的“打土豪分田地”,在没收剥削者“不义之财”上,在其“刮自农民归农民”上,与梁山义军没什么两样。但是,两者也有本质区别。梁山义军的经济斗争,只是在暴力斗争条件下的一种财产财富的再分配,并不动摇封建的生产关系。红军的“打土豪分田地”,则是根本上摧毁封建统治阶级赖以存在的经济基础,改变封建的生产关系,是最后消灭剥削的私有制度。

但是在1959年,对于农民生产的财富,再也不能采取梁山好汉和红军的办法。刮“共产风”,搞“一大二公三平调”,把生产小队、生产大队的财产,如生猪和大白菜,无偿调走收走,则完全是错误的,因为那是“劳动人民的财产”!世上有两种财产:一种是靠剥削得来的“不义之财”,一种是靠劳动创造的“义财”。生产队和生产大队的肥猪和白菜,是社员们劳动创造的义财。******分清了这个界限,干部们却混淆了二者的区别。

******用肯定宋江等梁山好汉劫取“不义之财”的正义行为,来反对干部们对生产队义财“拿起就走”的错误举动,否定了刮“共产风”的“左”的做法。历史上农民革命和红军在战争年代的正确做法,不讲条件地拿到社会主义时期来,也会失去它革命性的一面,变得有害于社会主义建设了。******的正反对比,是有说服力的。

宋江的起义造反精神,反抗封建官府黑暗统治;宋江的仗义疏财,像滋润万物的及时雨那样扶贫助弱,扶危济困;宋江的劫富济贫,从经济上沉重地打击贪官污吏地主豪绅,是得到******肯定和赞扬的。从这些方面看,宋江不失为一位革命者,不失为一位农民起义领袖。从接受学角度讲,宋江这个小说人物形象,******也是从正面接受过他的,而且在不少方面对其本人的革命实践活动以正面影响。这与他对历史上宋江起义的肯定和推崇,是一致的,有其内在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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