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某身边的大刀不知为何,忽然自己撇动了一下,王某以为是惊恐思绪过度,已经睡着的薛生不小心碰到,大刀在左,再看看薛生,在身右,且双手摊扒在桌上,早就倒去另一边。
感觉到一些异样,王某撑了撑眼皮,打起精神。
不一会儿,客厅门不知被哪里吹进来的一阵幽风推开一条缝隙,可能提供了一些屋外的凉爽空气,王某觉得困意顿消,他也就没有起身去关。
薛生他们则都或深或浅地打着瞌睡,也不知道是之前几天拿着连琐抄录的诗文,看得入迷,还是今天得知杨于畏碰到的连琐是个鬼姑娘,被吓得魂不附体。此时薛生闭着眼说起梦话,起初嘟嘟哝哝,不知道在讲些什么,过了一小会儿,隐约听着他说得清楚一些“于畏,她又在吟诗了,又在吟诗了,快跑!快跑!”
看来薛生的梦境已经发展到逃跑的核心阶段,只见他一个激灵,随着破口而出,连续几大声“快跑!”薛生蹬地,从斜躺着的椅子上一把蹦起来,自然也吓醒了浅睡着的杨于畏跟另一个友人。
刚刚打盹的三人,相视之间,王某才醒悟过来,看来贴了许多符咒,都压制不住那连琐的阴气,竟还入了三人的梦。
王某一问,果然刚刚薛生他们都在似梦非睡之中,彼此互相干瞪着眼,坐在客厅,然听见女子吟诗之声从屋外幽幽飘来,凄凉孤寂之态,实如之前杨于畏夜晚听闻,杨于畏自然不害怕。
薛生他们一开始听不清楚,只觉声音语调凄楚,等到声音越来越近,薛生听清楚正是那日掉出,写着杨于畏跟连琐名字的一整首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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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薛生就这样,大叫着,醒来了。
彼时已经醒了的三人,面面相觑。
杨于畏正疑惑,不知道连琐为何这夜如此到来,另外薛生跟另一个友人,则已经紧紧靠到王某身边。
敢情胆小鬼连琐行事,果然是避开这个最凶狠的角色,王某。
自始至终,除了王某的大刀之前无故动了一下,任何其他诡异声响,他丝毫没有听到。
眼看已经过了三更,这下把一心想斩鬼除妖的王某压抑坏了。他扶着刀,噌地一下站起来,别开围着他的薛生跟另一个友人。
几步便走到了客厅门边,怒问道“她声音刚刚往哪儿去了?!”
薛生战战兢兢指着门外,往着石桥的方向,一边发抖地说着“别追了,没见着什么模样,那声音呜咽悲切,阴森得很!”
薛生这么一指,可着实吓到了杨于畏。这要是深更半夜,王某当真冲出去,过了石桥,万一发现了连琐的踪迹,再发生什么事,可真就不好说了。
杨于畏被绑着双手,仍然狠劲往桌上一锤,怒道“就算是游魂荡魄,她不害人、不杀生,只是胆小,你们何故逼她如此!”
这一下,杨于畏算是坦白承认了,连琐就是一个女鬼。关键是,还是个胆小鬼。
杨于畏怎么把这个也给说漏了呢。
薛生细声嘀咕了几遍“胆小鬼,胆小鬼”,复起身,对着已经站在门口的王某大声说道“那女鬼胆小!”
听得薛生这么一说完,整个屋子里四个人,顿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王某鄙夷地望了一眼薛生,道“管她什么鬼,做些阴森悲切之态,惹人恼烦。”
说着,王某推开客厅门,走到院里,才发现外面寒风凌冽,竟还夹着蒙蒙雨丝,刚刚在暖屋之中,确是对着外面的另一番景象,毫无察觉。
或许这样的夜晚正是这些鬼魅猖獗、放肆之时,顾不得细想,王某赶着往石桥方向走,刚推开了院子的大门,暗夜疾行,出了院门,不想刚迈出两步,不知被什么绊了狠狠一跤。
着实摔得不轻,不一会儿院中的猫猫狗狗们听到动静,都跑出来,不一会儿围在王某身边转悠。
屋内的薛生等人,听到王某“啊呀”一声,知道动静不对,立即解开了杨于畏,一起打着灯笼过来,才看清楚,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正好别住了王某的脚。
王某刚刚走得急,步子还重,他是被这不小的石头硬生生绊得狠狠摔了一跤,只是王某体型硕大,他这一踢,那大半截吃在土的石头,竟也活生生被他踢翻了出来。
杨于畏见着家门口,何时竟深埋了这么一块大石头,正纳闷没说出口。另外两个友人,竟笑话起王某。
毕竟刚刚杀气腾腾,正义凛然的屠鬼士,谁知道才出门,就自己摔了一跤。
见状,杨于畏心中正缓了一口气,准备扶王某回屋,一并打消薛生他们再做追究的念头。没想到,王某刚顺着杨于畏的胳膊站稳了身子,忽然又俯下身去,捡起那块大石头,奋力朝着河对岸就是那么一扔。
本来以为会听到石头落入河水中,砰通一声,谁料王某脚是摔伤了,然而臂力如常惊人,那石头飞入对岸草丛,一时惊起许多夜间活动的动物,石头落地,一阵熙熙索索。王某大声吼了一句“不要在此装神弄鬼,总不做害,人鬼殊途,快寻去处,不要再来了!”
这气势磅礴一番话,响彻冷雨静夜之中,也算挽回了王某作为一个武生的英武之气。
可是方才一番话,也激怒了杨于畏,回到屋中,他再也不做声,知道几个好友是站在常人的立场上,好意帮他,但是站在连琐的立场上,她又何时有什么过错。
既然如此,不如就先送客吧,正好过不了多久,就快天亮了,杨于已经去解挚友们的马匹,也早早打开了所有客房的门。
薛生倒是巴不得早些离开这个鬼宅,求之不得,杨于畏送客,三个好友既然无法劝导杨于畏,他们先行离开,再寻其它方法治鬼驱邪,也未不可。
第二天上午,薛生一行三人,便先回城中客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