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们回家
慕凝忽然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俯身抱住他。
他急切的握住她的手：“凝儿，你明白的对不对？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凝儿，嫁给我，一旦事成，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后！”
“我明白，我心疼你，但是不代表我会认可。”她依然抱着他，“放手好么？不要再进行下去，如今天下太平，你这样做，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他握住她的手：“凝儿，你在为叶云天担心么？”
“和他没关系。”她的声音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你想过后果么？战事又起，生灵涂炭，赫哲也会趁着内乱进攻，很可怕，真的很可怕。郁，放手好么？”
他沉默了一会，低声说：“不，已经没法放手了。凝儿，你不明白，虽然干爹已经死去将近十年，但是我还是无法摆脱他带给我的梦魇。复国，是我这么多年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是全部目标，我没法放弃，也不能放弃。”
慕凝垂眸轻叹：“一定要这样吗？即使我求你？如果我说，只要你放手我就嫁给你，你会同意吗？”
“不……”他轻轻摇头，“凝儿，你和这个天下，我都要。”
无力的松开双臂，慕凝的脸色冷了下来：“如果是这样，那么，放我走吧，皇甫郁，我不耽误你的事，你放我走吧！”
“不可能，凝儿，和我一起不好么？你信我，我会把这个天下送到你手上！”
慕凝讽刺一笑：“若做皇后能够打动我，我早就投奔叶云天去了，何必还要跟着你冒险？”
“凝儿……”紧紧抓着她的手，他的身体微微颤抖，“凝儿，嫁给我，我会好好爱你，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女人！”
慕凝抽出手：“放我走吧，我不会爱你，不要逼我恨你，你还想让我经历一次五年前被慕青玮囚禁时的状况吗？”
清楚她性格里强硬固执的一面，他竟然慌乱起来，站起来紧紧抱住她：“凝儿，别这样说，我不逼你，我不逼你！只是，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她无奈苦笑：“你还是在逼我，若我执意要走呢？”
“凝儿！”他低吼一声，“我不能没有你，不要走，不要……”
“冥非。”相比较皇甫郁，她更喜欢这么称呼他，“不管你离了谁都能活下去，不要说不能没有我这种话，在你心里，复国什么的显然比我重要。”
“不……凝儿……”看着她把自己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他恐惧的浑身发抖。
“冥非，你若要做一件事，就不要让别的事动摇你的决心，若你真的把我留在这里，我会破坏你的事，你信不信？我阻止不了你，那就不要逼我站到你的对立面，你一定要和我成为敌人吗？”她的声音依然冷静，“我们再没有可能了，从你强暴我的那时候起，就再无可能了，我感激你对我嘉儿的照顾，却无法爱你，也不敢爱你。”
敌人……不管相信有一天会从她的口中说出这句话来，皇甫郁自嘲的笑了。
“凝儿，这个世界上，我最舍不得伤害的人，就是你。”
慕凝后退一步：“你会后悔的，皇甫郁，你本不该爱上我，因为我会动摇你，你会很煎熬。所以，如果你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要再犹豫。”
他定定的看着她，眸色幽深，她看不懂他的情绪。
她忽然开始怀念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凝儿，我不会逼你，但是，我也不会放弃你。”留下这句话，他转身走出房间。
背影孤傲倔强，她仰起头，克制住眼中的泪意。
“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这样的境地，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带你走出去。”她忽然低声说。
刚刚踏出房间的背影顿了顿，但是，他依然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门口忽然出现了慕嘉的小脑袋。
他走到慕凝身边，蹭到她怀里：“娘，我好难过。”
“嗯？为什么？”
“皇甫叔叔要造反，是不是？”
“连你都知道啊……”苦笑一声，她淡淡叮嘱，“皇甫叔叔变了，可能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你。”
他低下头：“我知道，自从来到山庄，皇甫叔叔就对我冷淡了很多，从前他对我好，只是为了讨娘的欢心吧？其实他并不喜欢我。”
心里一痛，慕凝抱着他：“不是，他只是事情太多，嘉儿，别难过。”
“我没有难过，我只是觉得失望。”他叹了一口气，“我想要个爹。”
“好，娘给你找。”
孩子的心最单纯，皇甫郁，若你伤害了他，我绝不会原谅你！
即使和他摊牌，他们的生活也并没有什么影响，皇甫郁依然毫不掩饰对她的宠爱。
只是，她再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每次看到他温柔的笑脸下掩藏着的落寞和痛苦，终究还是不忍对他太冷漠。
一个人的信念有多可怕？从皇甫郁身上她看到了，十年如一日的耳提面命，他早已把复国当成了使命，那是与他的存在与否相关的事情。
不得不说，老庄主对他的洗脑确实很成功，想到这里，她越发心疼他，可是也正是因为他不甘平庸，老庄主才会选择他作为成就自己野心的工具。
“娘，你又走神！”慕嘉不满，“将军！你输了！”
“啊？不行，刚才走的不算，重来！”慕凝回神，看到棋盘已成定局，立刻懊恼了。
“娘，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啊？每次都不算，还不是输，真笨！”他嘟囔，“和你下棋真没劲，水平差，棋品也差！”
被儿子鄙视了！慕凝怒：“象棋还是我教你的好不好？”这个时空可没有象棋这种东西。
“可是我的水平比你高多了！皇甫叔叔只听我说过一遍规则就能跟我下平手了，娘还好意思说是你教的？”
见他提到皇甫郁，慕凝又愣了愣。
慕嘉看了一眼发呆的她，叹气：“那个唐钰铛，主动向皇甫叔叔求婚了，不知道皇甫叔叔答应了没有。”
“谁知道呢？若他们真成亲了，咱们是不是要出彩礼钱？”
“不会！”是皇甫郁慌乱的声音，他走进房间，看着慕凝的眼睛，坚定的说，“我不会娶她。”
慕凝淡淡一笑，“她手里一定有筹码的是不是？否则长老们不会一直劝你娶她。”
他苦笑：“凝儿，我真希望你有时候能笨一点。”
慕嘉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娘一直挺笨的。”
皇甫郁急促的笑了一声：“不管她手里的筹码有多大，我都不会娶她。凝儿，你会是我唯一的妻子。”
慕凝唇角上扬：“皇甫郁，不管你接受不接受唐钰铛，都不要拿我做挡箭牌，不要说的都是为了我的模样，我承受不起，我也不会因此而感动。长老们若知道你因我而拒绝唐钰铛，恐怕会将我杀之而后快吧！”
他紧紧的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些他想要的情绪，可是，什么都没有，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他恨死她的平静！
皇甫郁走近，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凝儿，我现在忽然明白慕青玮的心情了。”一声轻叹，却让慕凝手一抖。
正在埋头玩棋子的慕嘉忽然出声：“皇甫叔叔，娘说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已经做了选择，为什么还是不甘心呢？”
皇甫郁神色一痛：“凝儿，除了我你还能选谁？叶云天吗？你真的能接受他吗？”
慕凝把棋盘一推，对慕嘉说：“儿子，再来一盘！我就不信我赢不过你！”
慕嘉表示鄙视。
“凝儿，你在逃避。”
“逃避？我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谁说我一定要选择一个的？我跟嘉儿两个人在一块也很好嘛，儿子，你会养我的对不对？”
慕嘉大力点头。
那是他们的世界。
从来没觉得自己离他们那么遥远，即使近在咫尺也无法触及，明明她就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那么恐慌，恐慌到一旦看不到她在自己视线范围内就急不可耐的要来找她，即使看到她的笑颜也无法安定下来，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她就再也不见了。
这种恐慌常常让他觉得恍惚，她真的在自己身边吗？还是因为，她的心离自己太远了？
一盘棋下完，慕嘉得意道：“娘，你还是不行！”
“臭小子！”她怒，“再来！”
慕嘉看了依然站在旁边的皇甫郁一眼，对慕凝说：“娘，我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她依然盯着棋盘苦思冥想，“你问问他！”她手一指皇甫郁。
皇甫郁微微一笑：“饿了吗？厨房马上会送点心来，你们吃完了再玩。”
慕凝挑眉，不置可否，慕嘉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皇甫叔叔，你没有别的事要做吗？”
“不急。”他说着，眼睛依然看着慕凝，面部表情很柔和，竟和当初在客栈的时候一模一样，慕凝仿佛什么都没看到，只当他是透明人。
“郁哥哥。”一道弱弱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唐钰铛端着一盘点心，顶着皇甫郁森然的目光怯生生道，“我正好碰上来送点心的丫鬟，就端过来了。”
“进来吧！”开口的是慕凝，她期待这个女人能把身边这尊大佛带走。
她依然一身火红的骑马装，也许是因为害怕皇甫郁的原因，一直低着头，走到他身边，把点心盒子往小桌上一放，小心翼翼的说：“郁哥哥，杨长老说，白虎堂有点事情需要你去……”
“知道了，你下去！”他的语气很差，丝毫没有注意到唐钰铛眼中的泪水。
慕凝眨了眨眼睛：“我想和钰铛妹妹说几句话，可以吗？”
皇甫郁微微一愣，继而笑道：“当然可以，钰铛，该怎么做你知道的！”
他警告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唐钰铛眼中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慕凝无奈：“姑娘，你在我面前哭有什么用？问题在他身上好不好？”
“郁哥哥不喜欢女人哭……”她倔强的说，用衣袖狠狠的擦了一把眼泪。
“对了，你手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拿来作为筹码？”慕凝好奇。
唐钰铛瞪她一眼：“我怎么可能告诉你！”
“随你。”她把玩着手中的棋子，“他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接受威胁？你是不是用错办法了？”
“他所有的心思都在你身上，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不喜欢我没关系，至少我要做他的妻子！”少女的脸上泪痕犹在，表情却很坚定。
慕凝和慕嘉齐齐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都可怜我？我才不要你们的可怜！我会让郁哥哥娶我的！”她恨恨道。
慕凝“嗯”了一声：“加油吧少女。”
“对了，你们吃点心。”她擦干眼泪，把点心盒子拿过来，“如果你们不吃，我不好跟郁哥哥交待。”
说完，她自己先拿起一块，泄愤似的咬下一大口。
慕凝也拈起一块，忽然状似无意的说：“到底是什么筹码呢？”
“是火……”唐钰铛忽然顿住，想到自己差点就说出来了，气的不行，“你竟然套我的话！”
慕凝无辜状：“我只是自言自语，谁知道你会接话？”
她气的把点心一扔，转身走出房间。
火，火什么？
“儿子，你觉得她想说什么？”
慕嘉皱眉：“火花，火化，火器……”
“对，火器！这个可能性最大！”慕凝叹气，“没想到唐钰铛手里竟然还握着这么一支秘密武器，老庄主心思可真深！”
“老庄主？”慕嘉疑惑。
慕凝给他解释了一番，最后说：“你看，他把杀手锏给自己的女儿，既是为女儿留个保障，也牵制了皇甫郁，死了还不忘控制他！”
慕嘉也叹气：“老庄主真坏！那假如真打起来，叶叔叔能打过他吗？”
“谁知道呢？不过叶云天不会这么挫吧……”她说着，心里也有点打鼓，看来还是要尽早出去，给他报个信才是。
“娘，咱不能在这里久待。”
慕凝点头：“可是咱要怎么出去呢？”
皇甫郁不会放人，至于叶云天……靠不住啊靠不住，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情况，说不定还以为她乐不思蜀了呢！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尖利的哨声，整个山庄骚动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走了出去，正好看到丫鬟婢女们慌慌张张的身影，她们也同样一脸茫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哨声，似乎是一种警报，所以她们才会这么慌张吧！慕凝思考了一会儿，果断决定回房间待着，现在外面这么混乱，她们不要被误伤了才好。
她拉着慕嘉回房，慕嘉躲在她的怀里，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娘，不会这么快就打起来了吧？”
“不可能。”慕凝立刻否决，心里却有些慌，她们不会那么倒霉吧？
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外面渐渐安静了下来，慕凝松了一口气，误报，一定是误报。
皇甫郁再一次踏了进来，慕凝无语的看着他：“你的事情办完了？”
他紧紧的盯着她，仿佛不小心她就不见了一样，慕凝有些忐忑：“怎么了？”
“凝儿，你高兴吗？”他忽然笑了起来，眼神讥讽。
“什么？”
“叶云天为了带你走，甚至出动了他在云州安排的双翼军和一大批暗卫。”他看着她露出震惊的表情，“他现在就在山庄门口，让我把你交出来，否则……”
慕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疯了……”
“凝儿，你是不是很感动？”他的笑容看起来很邪恶，“可是，假如我还是不愿放你走呢？叶云天以为我会怕他吗？五千大军而已，我若这么点人都对付不了，还谈何复国？”
慕凝紧紧抓住慕嘉的手，过了很久：“皇甫郁，算我求你，不要这样，就算你要和他兵戎相见，也不要在这个时候，不要说是为了我，如果你们真的因为我而打起来，我只有以死谢罪。”
他的瞳孔一阵收缩，痛苦道：“凝儿，别这么说，就算没有你，我们也迟早会有这一天。”
“那也不行！我不要做那根导火索！”慕凝忽然大怒，“叶云天在哪里？你带我去见他，我让他退兵！我会和他说，我要留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