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定不负你
“凝儿！别这样！不是你的错！”他晃着她的身体，似乎想把这个想法从她脑子里剔除。
“是我害死了他。”她喃喃道，脸上毫无生气。
叶云天一把抱起她，将她送入马车，看着她苍白的脸，心痛不已。
尽管万分不舍，也只能放下帘子，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转身走到众将面前，他沉声道：“慕将军为国捐躯，是我大胤的好男儿！在为慕将军哀悼之前，我们是不是要先为慕将军报仇，还有无数无辜死去的将士？”
“报仇！”
亮如洪钟的声音，满含着悲愤与不甘。
“马上就要到冀州，我们将以冀州为据点，铲除叛军，夺回云州，以祭慕将军在天之灵！”
“铲除叛军！夺回云州！”
叶云天看向一脸肃穆的苏将军：“苏爱卿，朕就靠你了！”
他忽然跪下，深深拜服在地：“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那好。”叶云天忽然转身，面向前方，“我们继续往前走。”
“是！”苏将军大声说，对叶云天抱拳道，“请皇上上马！”
叶云天揉了揉眉心：“朕累了，苏将军不会介意朕坐马车的，对不对？”
苏将军忙低头：“皇上要不要让大夫来看看？”
叶云天身上还有斑斑血迹，看起来甚是可怖，虽然知道他没有受伤，但苏将军还是不放心。
“无妨。”
苏将军这才站起来，大声说：“继续前行！”
叶云天看了整装待发的大军一眼，转身上了马车。
慕凝依然呆呆的坐在里面，双眼无神，他轻叹一声，将她搂在怀里。
“凝儿，害死他的人是皇甫郁，甚至是我，但是，都与你无关，不要自责，他为了毁掉联军的火炮，不惜以身犯险。”
“他是大胤最年轻的骠骑将军，是百姓心中的战神，他十三岁如营，至今十五年，战果累累，即使他遭遇不测，也没有人会忘记他的功勋。”他忽然闭上眼睛，克制住突然而至的泪意，“凝儿，他会很安慰，因为你告诉他，你爱他，这比任何良药都要有用，凝儿，我不嫉妒，即使你和他许下来来世之约，他会记得的，来世他会找到你。”
从来不信这样的说法，这个时候，他却愿意用这样的话来安慰她，也只能用这样的话来安慰她。
尽管，即使是来世，他也不想放手，假如可以，他仍然想把她牢牢抓在手里，让她满心满眼都只看到他一个人。
早有所准备，来到冀州，大军很快就安顿下来，联军并没有追来，他们趁这个机会暂时休整。
在冀州，叶云天为慕青玮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追悼仪式，说是简单，然而全军所有人都披麻戴孝整整三天，连叶云天也连续三天穿白衣，以示哀悼，全军长久的陷在一个悲哀的情绪里，幸运的是，慕青玮的死并没有消磨他们的意志，反而让他们充满斗志。
夺回云州，铲除叛军，为慕将军报仇，成了他们共同的信念，慕青玮在军中的威望本就高，叶云天对慕青玮的尊重也进一步赢得了军心。
另一方面，针对火炮的研究也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火炮本是设想中的物事，谁也没想到皇甫郁竟然能将它制作出来，但是从上次的经历来看，皇甫郁的火炮还不够成熟，就算不能制作出来一模一样的火炮来，至少也要找到应付的办法，毕竟一旦等皇甫郁在云州布置好军防，他必然会紧接着攻打冀州，冀州是他唯一的选择。
唯一让叶云天担心不已的，就是慕凝的状态。
她像一个失去了生命的精致娃娃，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别人提醒，否则只会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而且，她尤其恐惧夜晚，这让她无比依赖他。
叶云天苦笑，他当然希望她不再排斥他，却绝不希望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凝儿，张嘴。”他握着勺子，将粥送到她嘴边。
慕凝乖乖的张开嘴巴，含住勺子，叶云天只能安慰的想，好在她还很听话，能吃能睡，否则要让他怎么办？
“凝儿，想不想吃水晶虾饺？”他哄道。
摇头，她忽然反身抱住他。
他忽然狂喜，轻声道：“凝儿？”
怀里的人儿依然不说话，只是沉默着抱紧他，叶云天叹了一口气，将她抱紧。
她还没有完全从中走出来，这个样子，可能只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凝儿，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好起来？原来慕青玮的死对你的打击有这么大？真的是因为内疚吗？还是因为，你对他的感情，或许比你想象中更深，也更复杂？
这些问题，他不敢想下去，想下去，连他自己都会唾弃自己，可是他多么害怕，她的心里从此有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横亘在他们之间。
“皇上！”苏将军满脸喜色的说，“火炮的事情有突破了！”
“真的？”叶云天激动的站了起来。
“房先生说，只要有原材料，他可以制作一个出来，只是还需试验。”
“告诉他，无论要什么，朕都会全力支持！只要他能把火炮制作出来！”
“是！”
待苏将军走出去，叶云天走进内室，抱住依然呆坐着的人，颤抖道：“凝儿，你听见了吗？很快就可以给慕青玮报仇了，云州也会收复的，只要你好起来。”
紧紧抱着她，蹭着她冰凉的脸颊，看着她日渐消瘦，他只觉得心如刀割。
她的身体一直冰凉，似乎怎么也捂不热，让他觉得只要一不小心，她就会融化掉，这种感觉常常让他恐惧的全身发抖。
凝儿，我只对你无能为力，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真正看到我？
“这就是房先生制作出来的火炮？”叶云天打量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沉吟道。
房先生抱拳道：“回皇上的话，臣以火枪和火箭的原理为基础，加以改进，才有了这个成果，淬剑山庄的火炮也同样不成熟，射程很短，臣以为这只火炮或许可以超过他们的。”
叶云天赞许的点头：“很好，房先生辛苦了，那么现在就给朕演示一下吧！”
“是，请皇上退后，小心伤到。”
房先生说着，取出一颗黑乎乎的炮弹，塞进炮膛。
步骤和他们在云州所见的相同，很快，炮口抬起，房先生面色凝重，思量许久，猛拉绳子！
“轰”的一声巨响，炮弹射出，可惜不过十几米远之后就落在了地上。
叶云天摇头：“速度太慢了。”
房先生擦了擦汗：“是，请皇上再给臣一点时间，臣再去改进。”
“等一下。”叶云天忽然向前走去，“你再射一次。”
见叶云天径直往炮弹落地点走去，房先生大惊失色：“皇上，万万不可！这火炮虽无威力，但万一……”
“无妨，若真不对，朕会躲开的，你且再发一颗。”
房先生无奈，擦了把脸，又取了一颗炮弹。
一样的步骤，这一次房先生却犹豫了很久，直到叶云天再一次命令，他才咬牙拉绳发射。
炮弹依然与之前一样，大概只与箭发出的速度快一点，然而落在叶云天脚边的时候，炮弹忽然炸开！碎片四散！叶云天立刻旋身避开，然而手臂还是被炸弹碎片射到。
他皱了皱眉，房先生扑通一声跪倒地上：“皇上！臣该死！”
“无事。”平淡的伸出手臂，让亲卫包扎，他对房先生微微颔首，“朕虽不懂火器的制作，但是就火炮来说，或许是炮弹的大小与火炮不和谐的缘故。”
房先生频频点头：“谢皇上提点！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他说完，立刻回到帐篷捣鼓起来。
陛下能以身试验，他若不做出合适的火炮来，怎么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和牺牲！
简单的包扎一下，不顾亲卫担忧的眼神，他径直回到营帐。
手臂火辣辣的痛，尽管不成功，火炮毕竟是火炮，威力还是有的，这让他有了信心。
床上的人儿依然呆呆的坐着，他眼神一暗，走过去用自己没有受伤的右臂抱住她。
每一天，见到她是折磨，不见还是折磨，看到她是痛苦，看不到也会焦虑，他嗅着她身上独有的馨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或许她要的，只是一点时间。
怀里的人儿眨了眨眼睛，忽然注意到他染血的手臂。
她忽然颤抖起来。
“凝儿，怎么了？”
“你受伤了？怎么会受伤了？”她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手臂，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
叶云天浑身一震，他低声道：“凝儿，你看得见我么？我是谁？”
她仿佛突然惊醒一般，看着他，眼中是晶莹的泪水。
“云天，”她哽咽着，“对不起……”
他的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狂喜，紧紧的抱住她，甚至不顾受伤的左臂，他喃喃道：“凝儿，你终于能看见我了！”
她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一直能听到你和我说的话，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好像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太久太真实。我想，就算是个梦，你依然在我的梦里面，真好。”
“太好了，凝儿，我真怕你永远这样，再也看不见我的存在。”
“不……”泪水仿佛怎么也流不完，是对他的愧疚和心疼，她捧着他的手臂，“怎么会这样，严不严重……”
“不严重，一点也不严重！”狂喜的捧着她的脸，“凝儿，只要你不再伤心，什么都好。”
她摇着头，咬唇良久才开口：“哥哥他……真的……”
沉重的点了点头，叶云天轻吻着她的脸：“凝儿，他走的时候很高兴，你还记得你和他说了什么了吗？
她轻轻点头：“我记得，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对他太残忍，那个时候即使我说我们不是兄妹，他也觉得我只是在安慰他，我……”仓皇的捂住嘴，她已经说不下去了。
叶云天哑声道：“若他相信了，对他岂不是更残忍？最后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命运耍了一通，他怎能不恨？”
“为什么……”
“不要难过了，凝儿，我不介意你永远记得他，永远在心里给他留一个位置，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时，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她点头，一字一句的说：“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爱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你一个人，所以，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活下去……”
“好，凝儿，我答应你，只为了你，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一定不会出事。”听到她这么直白的告白，这么多天的慌张与痛苦都消失殆尽，心里只剩满满的感动与安慰。
他轻轻的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凝儿，别哭了。”
她点头，慌张的擦去泪水，点头：“好，我不难过了，我不哭。”
她最痛苦的那几日，他还那么耐心的守在她的身边，即使知道她在为另一个男人难过，他也不曾怨过她一句。
她怎么再忍心让他担心难过，何况，还在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候。
微微低头，他吻住了她的唇，与她唇舌嬉戏，慕凝生涩的回应着他，许久不曾亲近过，她有些茫然。
看到她的表情，叶云天微微一笑，更加耐心的逗着她，细细描绘她嘴唇的形状，直到她唇色嫣红气喘吁吁。
将她放在床上，他压了上来，慕凝轻吟一声，忽然说：“不行！”
叶云天眼神一暗：“凝儿，你还在介意……”
她摇头，脸红道：“你的手臂……”
他轻舒一口气：“没关系，我会小心的。”说着伸出左手来脱她的衣服。
也许是压抑了许久的原因，他有些急切，吻的很用力，慕凝也抛弃了所有的羞赧，热情的回应着他，衣服一件件褪去，白玉般的身体展露无遗。
瞳孔变深，他虔诚的吻着她，与她十指紧扣。
身下的人儿因为一时的不适皱起了眉，却不由自主的迎合着他，妩媚至极，在他的引导下慢慢绽放出最妖娆的姿态，让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节奏，只想着一次又一次的占有她。
情到深处，她整个人紧紧的缠着他，仿佛他是她最后的希望和依托，口中喃喃的唤着他的名字，水眸中只有他。
第一次这般，全身心的，毫无保留的把自己交给他。
“凝儿……”感受到她的心意，他心中震动，或许在很早以前，她就已经释放了所有的热情，她的内心，只为他绽放。
将她的轻吟纳入口中，他轻声却坚定的说：“凝儿，此生，我定不负你！”
……
慕凝再次醒来时，已是晚上。烛火摇曳，叶云天靠在床头，一手握书，一手轻抚她的脸颊。
她忽然想到一句话，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醒了？”他低声问，声音醇厚温暖。
慕凝一时恍惚，这样的场景，不就是她一直渴望的么？捧着他的手在放在胸前，她轻声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子时了，接着睡吧。”
“这么晚了……”她坐起身，靠在他的肩膀，“是不是很棘手？”
“不会。”他微微一笑，“相信我，再过最多半个月，就可以结束了。”
“嗯，我信你。”她轻叹，“我想嘉儿了，我把他一个人丢在宫里，他会不会怪我……”
“不会的，嘉儿那么听话。”
“嘉儿小小年纪就那么懂事，那么体贴，我脾气上来朝他发火，他从来不生气，还笑嘻嘻的安慰我，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他。”想到儿子，她忽然哽咽。
“凝儿，别说了……”他揽紧她，“是我的错，嘉儿是我的孩子，是我没有负起责任，以后我会好好疼他，把从前欠他的全部还给他。”
她忽然一愣，继而笑了：“我都忘了，嘉儿也是你的儿子。”
“他是我们的孩子。”
轻轻点头，她接着说：“虽然我不希望从前伤害我的人是你，但现在想来，又很庆幸你是嘉儿的父亲。”
“回京以后，我就昭告全天下，嘉儿是大胤的太子，未来的接班人！”
“不！”慕凝脱口而出。
他微微一笑：“你忘了，大胤未来的君王，只能是你的孩子。”
慕凝想了想：“让嘉儿自己选择好不好？等他大一点。”
他点了点头，说：“好，我尊重他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