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伴随着一阵轻灵的八音盒声，许国晟睡梦中醒来，他转了一个身子，伸手关上了闹钟，继续把头蒙上睡觉。
大概睡了几分钟，他才想起了昨天答应过小宝帮他带早饭，他马上起床，草草地洗漱一番，就出门向学校走去。
路上，昏暗的路灯透过薄雾散落下来，照在许国晟身后，拉长了他的背影。在学校门口许国晟又确认了一眼时间。
六点零三分。
可以吃个饭在进去。他心里想到，要了一碗牛肉面，他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街道上走着零星几个上学的学生。
“滴滴”一辆小汽车由远而进地从黑暗中窜出，两个明晃晃的车灯刺破了薄雾。
是班主任张老师的车。
许国晟加快了吃面速度，今天是他们班主任值班，他需要去表现一下自己，毕竟优等生就要有优等生的样子，比如，提前进班早读。
三两口吃完面条，他提起给好友小宝打包的炸酱面，快步走入校门，顺带又看了一眼门卫处的时钟。
现在是六点零七分。
进门右拐，走进教学楼，有的文科班还没亮灯，也有勤奋的学生也已经开始了晨读，大门两旁贴着各种优秀学生的照片，许国晟没有细看，上面有他参加化学竞赛获得一等奖的照片。
他看到了一楼老师的办公室亮起了灯，从二楼走下来一个干瘦的小老头，背着手，笑嘻嘻地走了进去。
龚老师？为什么来的这么早？作为教化学的老师，加上年纪又大了，一般没有人会给龚老师安排早班工作。
心中抱着一丝惊讶，许国晟走进了教室。
小宝还没来，许国晟把面条放在好友的桌子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面前摊开的试卷正好是一道化学分析题。
这是一道前天晚自习许国晟没推出完整答案的奥赛拔高题，应该是自己哪里的思维陷入了误区。
刚好龚老师在，不如趁这个机会去找龚老师问问吧。
心中浮起这样的想法，他拿起试卷，思考了一下自己的问题。跟同桌说了一声化学老师找他有事后，便带好草稿纸向教室外走去。
对面走廊的窗户反射着教室里的灯光，即使是二楼靠着教室的走廊也清晰可见。不知何时，一楼老师办公室的门已经锁上，许国晟瞟了一眼二楼化学老师在的办公室，确定依然还亮着灯。
经过一楼老师办公室的时候，许国晟向里面看了一眼。在不远处教室里的灯光的帮助下，他看到张老师趴在书桌上睡觉。
据说昨天还查寝了，班主任真的辛苦。
许国晟没有多看，他缓步上楼，朝着化学老师办公室慢慢地走了过去。
不知是忽然靠近的脚步声吓倒了龚老师还是怎么，许国晟听到了“哐”推抽屉的声音，当他走进门里，他发现化学老师正站在座位上整理东西。
“同学你是？”化学老师骤起眉毛问道，不等许国晟提问，他就摸起了手边的老花镜戴上，再次说道：“噢，是你啊，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嘛？”
这一瞬间，许国晟心里没由来地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仿佛面前的龚老师产生了不可言状的分裂，这个一直很看重他的老师好像刚刚根本没认出他。
他是？龚老师？
就在许国晟愣神的时候，龚老师的眉毛又皱了起来。
“许国晟？你站在那里干嘛？现在不是早自习时间吗？”老人眼中满是严厉，仿佛对着的不是他的得意门生，而是那些不学无术的坏孩子。
许国晟心中暗自奇怪，不过他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可能是龚老师今天心情有点不好吧。
“龚老师，上次您给我的那个卷子，最后那题我只推的出来两种分子式，还有一种实在找不出来，刚刚看到您在，过来跟您请教一下。”
龚老师闻言，倒是舒缓了眉毛，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连带着许国晟眼睛也瞟向了旁边挂着的时钟。
六点十三分。
“现在不行，老师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这样吧，等上午一会吃饭的时候你再过来。”龚老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他向许国晟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顺便把这些我批改的作业拿过去发了。”
把一沓练习册搬到了许国晟手上后，龚老师跟赶人一样的把他推出了办公室。
“好，那老师我一会在来找您啊。”许国晟虽然有点奇怪，但是也从善如流，就是可惜自己不能再办公室消磨时间。
搬着一沓化学作业下了楼，小宝正坐在最后一排吃面，可惜手被练习册占住，不然忽然从窗户那里摸一下小宝的头肯定能吓他一跳。
抱着些许遗憾，许国晟把作业分给了三个小组长，让他们自己发一下。他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开始望着窗外出神，龚老师的异样让他产生了不舒服的感觉。
二楼办公室的灯关了起来，许国晟透过薄雾和对面楼道的反光看到龚老师关上了门，然后顺着对面楼梯走了过去。
应该是去办事了吧？一大早来学校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吗？他这样想着，忽然发现龚老师转身上了楼梯。
什么鬼？龚老师上楼干吗？
许国晟心生荒谬，这个校区属于接盘的新校区。目前只有一楼投入了使用，二楼以上除了小课老师的办公室，基本都没有任何东西。
那他上去干吗呢？
鬼使神差地，许国晟想起了刚刚他产生的违和感，不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吧？许国晟产生了几分好奇，他心里跟猫抓一样，一种莫名的冲动让他忽然决定去跟着龚老师看一看。
“我去下洗手间，肚子疼。”
看着工具人同桌一脸我懂的样子，许国晟扭头打量了一下毫无动静的老师办公室，猜测张老师已经完全睡死过去后，他来打开了后门，快步走向楼梯。
……
龚学林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他俯身看了一下楼下学生的情况，刚刚那个学生的教室里已经忙碌了起来，看上去在分发作业，其他的班级的学生也在陆陆续续地进来，不愧都是重点班的好孩子，快坐满了。
摇了摇头，他扶着楼道慢慢往楼上走去。
他太老了，远比这具身体表现出来的更加衰老，慢慢走上楼梯，他抬起手表再一次确定时间，六点十六，还算可以，教学楼高层逐渐脱离了灯光的范围，黑暗仿佛给他的身体里重新注入了一些气力。
我又可以了。他想到马上要完成的事，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推开天台的大门，一轮残缺的红月高悬于天，凉爽的夜风让他精神也为之一振，他加快脚步来到天台中间，地上有一个灰色的印迹，这是他昨晚进行的准备工作，离完成还差一步，趁着今天这个特殊的时间把它完成。
他站在灰色的印记中间，脱下自己的手表，从怀中抽出小刀，犹豫了一下就轻轻割了下去。
殷红的血液顺着手腕滴落下地，龚学林面色苍白，但表情又透露出一种病态的狂热。
“滴……”血液接触到地面的灰印，一股强烈的心悸从龚学林内心传来，但是他反而面露惊喜，手上的刀再次用力，划出了一道更长的口子。
地上的血液顺着灰色的印迹开始蔓延，不断涌动，面积越来越大，直到龚学林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要被榨干。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前的灰印终于显现出自己完整的形态，是一幅由血色表现出的山羊头颅。
血液逐渐干涸，不知何时，越来越大的浓雾笼罩了过来，不断涌入龚学林的身体，龚学林看着自己左手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开始愈合，身体里衰老的器官好象重新焕发了新生，心脏开始了强有力的跳动。
“我，成功了！”外表虽然还是老头，但是内在已经是重获青春的壮年男子，他感觉冥冥之中有东西在他耳边呓语，就在这灰雾之中。
他没有惊慌，这是那位赐予他新生的大人快要降临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
忽然，一阵轻微地推门声传来，龚学林眉头一皱，有人竟然在这种时候上了天台……
许国晟轻轻地推开半掩着的大门，天台被浓雾所笼罩，看不真切，刚刚传来一阵没理由的惊悸让他心生警惕。
龚老师他在这里吗？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这个地方竟然有天台，越来越大的灰雾让他产生了恍惚的既视感，他仿佛回到了昨天的梦境之中。
是雾？这雾里不会有狗吧？
许国晟心里打起了退堂鼓，现在天色比之前稍微亮了一点，但这越来越大的雾让他心生退意。
溜了溜了，下次天气好点再上来看看，毕竟这可是诚哥战斗过的地方。
正当他准备转身下楼，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谁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