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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龙纹拾遗(下)

唐咸通末(公元860——873年),舒州刺史孔威进龙骨一具,因有表录其事状云:州之桐城县善政乡百姓胡举,有青龙斗死于庭中。时四月,尚有茧箔在庭,忽云雷暴起,闻云中击触声,血如酾雨,洒茧箔上;血不污箔,渐旋结聚,可拾置掌上,须臾,令人冷痛入骨。初,龙拖尾及地,绕一泔桶,即腾身入云,乃雨,悉是泔也。龙既死,剖之,喉中有大疮。凡长十余丈,身尾相半,尾本褊簿,鳞鬣皆鱼,唯有须长二丈,其足有赤膜翳之,双角各是二丈,其腹光白龃龉。时遣大云仓使督而送州,以肉重不能全举,乃剸之为数十段,载之赴官。

——贾纬《唐年补录》(五代)

……

坐在计程车上,我盯着字条出神,琢磨着对方的意图,好像对我也没有歹意。回到家中,我身心俱疲,倒头便睡。一天之内连遭打击,就算是铁人也得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精神倍增,尤胜以往。活动了下筋骨,也感觉比以前结实多了。想起前面的经历,我雄心陡起,我命由我不由天!受点打击算得了什么?就算天要亡我,也得跟它斗上一斗!

想到这里,我似乎有了希望,便坐到电脑前开始查找资料。毕竟,把希望押在别人身上总有些不放心,尤其是风水大师什么的……

我搜集了许多关于龙的资料,从古至今,中外皆有。我有个特长,尤其善于搜集和整理资料,速度也快的惊人!单位里相关的工作全由我一人担着,张师对我也是一百个放心。

看完资料,再结合近期的经历,我心中疑惑顿生。现代无论是考古所得,还是新闻报道,关于龙的存在都显得模棱两可,有些消息还被封锁了,更显得神秘莫测:

“营口龙尸事件:在辽河的北岸一个芦苇塘发现了一个巨型的动物白骨,这个白骨的身体大约有十米长,而且头部有两个角,这个尸体的发现也引来了很多人的参观。据了解,这个龙骨是一个老人发现的,其实早在七十年前,营口就发生过一个天降巨龙的事件,而且让人震惊的是,这个神秘的生物,其实居民已经两次见过它,还有过近距离的接触。这在当时的《盛京时报》上专门报道过,还附有龙骨现场的照片。

辽宁省的档案馆里面也有龙的记载。据说是在1934年,也是发现的龙骨,当时发现的龙骨肌肉腐烂,只剩下了一堆完整的骨架,但这个到底是不是龙骨,还是众说纷纭。

近些年,发生在昆仑山的真龙吃人事件也曾引起过轰动,后来消息被封锁,便逐渐被人遗忘了……”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龙?搁在以前我压根儿不会去想,从小接受的教育让我认定龙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可现在,发生在我身上的种种异象不得不让我开始怀疑……我接着对中国正史(包括《二十五史》、名人传记等)进行智能搜索,结果发现,跟龙有关的记载不少,但都异常干瘪,无血无肉。例如:

《史记·封禅书》载:“昔秦文公出猎,获黑龙”。

《辽史·太祖本纪下》记:“神册五年(920 年)夏五月庚辰,有龙见于拽刺山阳水上”。

《清史稿》载:“浮山有龙飞入民间楼舍,须臾烟起,楼尽焚”。

《旧唐书·地理志》记载了两则进献龙骨的事件:

太原府上贡龙骨。

河中府上贡龙骨。

……

就这么简单,好像编撰者对龙的态度很不屑,惜墨如金!

后来,我扩大了搜索范围,在一部叫《唐年补录》的书中,搜到了一段关于龙的详细记载,大致意思是:

唐朝咸通末年,舒州刺使孔威进献龙骨一具,并有奏册描述了这件事的始末:“舒州所辖的桐城县善政乡,有一个百姓叫胡举。这天,有两条龙在天上搏斗,一条青龙负伤跌死在他家的院子里。当时是四月份,院子里还有养蚕用的竹筛子。这天忽然间云起雷响,只听到云中有打斗碰击的声音,接着血就象雨点一样洒落到养蚕用的筛子上。这血却不会沾污筛子,渐渐集中凝结,可以拾起来放到手掌上。不一会儿就让人感到刺骨般的冷痛。开始时,是龙的尾巴拖在地上,围绕着一桶泔水,使劲一吸。然后龙又腾飞钻入云里。结果它喷出来的雨,全是泔水。龙受伤后,吸了脏水就死了。把它剖开一看,才发现它的咽喉里有一个很大的疮伤。整个龙的体长十多丈,身子和尾巴各占一半;尾巴又细又薄,鳞须都象鱼的鳞须。它的须有两丈长,脚上有红色的皮膜蒙着,就象鸭的脚蹼;头上两只角有两丈长,它腹部和背上的颜色一白一黑,正好相反。官府听到这个事件,立即就派大云仓使指挥人马把死龙送往舒州。因为龙体太大太重,不可能将整条龙一起搬运,只好把它割成数十段,载运到州府去。”

这则文献的纪实性引起了我的注意。时间、地点、人物、细节样样俱到,连对龙的描述都采取了生物学的表述手法:龙的尺寸、龙尾、鳞须、皮膜、颜色、血性(寒)……一清二楚,不由得人不信。

我把这则文献相关的资料调了出来,其中一则野史,让我产生了怪异的感觉,所说与那则文献大致相同,只是多了一个情节:

说是那人发现了将死之龙,本想将龙献上州府,可惜龙体型庞大,无奈将之杀死切割数十段用包袱装了,满以为到州府会得到奖赏,谁知将那十几个包袱打开,却只见到一堆鱼鳞鱼骨,州府大怒,以为刁民戏弄官府,大打了百十大板,罚银十两以儆效尤。可有人已将此事上报,为了不得罪上面,官府无奈,将那一堆巨大的鱼骨拼接起来,搭成了龙的骨架,却也毫不违和。于是,这副“龙骨”便被上贡了……

看到这儿,我心里有个疑问:死去的龙化成了鱼鳞鱼骨,难道龙退化了?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又一想,野史而已,不必当真。

正准备再搜集些资料,忽然,听到屋里有动静。我赶紧把灯全都打开了,没发现任何异常,却想起了白天那个道士的话,我迅速来到书架前,打开盒子,见珠子还在,顿时松了口气,把它揣进兜里。至于那个U盘,想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便不再理会。

回到电脑前,我顿时一愣,我清楚的记得,就在刚刚才打开的搜索页面……居然被关了!我的电脑被人动过!

我抄起晾衣杆,举在胸前,重新在屋子里寻摸起来,视线在阴暗的角落里徘徊……突然,一阵既熟悉又刺耳的声音响起,把我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才发现,原来是我的手机响了。

“喂……”

“古弈哥哥!你没事吧?”

“是你啊……”我长出一口气。

“我今天下午找你,他们说你请假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两天出事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亦婷在电话里埋怨起来。

“没事!身体不太舒服,过两天就好了!”

“还说没事,我听说你都快神经了!连你们领导也……打了!”她意识到说错了话,却也收不住了。

“你在家吗?我想去看你!”她转移了话题。

“不用了……”

“我快到了!”

……

五分钟后,她便到了。这个时候她能来,我心里其实挺感激……

她追着我问东问西,我被烦的不行,便简要跟她说了经过。她吃惊之余,不免又埋怨了我一通,无怪乎是她让我早点扔了那珠子我却不听之类的……她拿着放大镜对着我眼睛照了半天,我跟她说现在那东西已经跑到我身上了,她便要掀起我衣服来看,我腾的脸就红了。

“呃……现在不方便。”

“为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还害臊啊!”

“在这里!”我一指屁股,今天那东西走得贼快,已经从我腰部来到了臀部。

她掩嘴一笑。

“还笑!还嫌我不够惨哪!”

……

她帮着我查找资料,搜集了古今中外所有关于龙的史料图片,可惜没有一张和我身上的龙纹相似。不过倒有个奇妙的发现,华夏历史上的龙形是处于不断演变之中的,就像一个人从小孩子长成青壮年……最终走到老年一样,清末的龙形,其精神也大不如前朝的威武健壮,之前的龙体盘曲度大,有三波九折之美,而清末龙形盘曲少了,显得腰硬,老态龙钟,四肢无力。雍正、乾隆年间,龙角成山字形,龙眼变圆,龙爪已不似明代的鹰爪,五趾相靠成“风车”状,趾甲显得细小,没有了元、明时期三角形的锋锐,给人以有形无力之感……

我正琢磨着新发现,亦婷却被一卷古籍上的几张五行龙图吸引住了,她将图打印出来,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我问她看什么呢?她说,就是觉得这几条龙跟我身上的有点类似。我拿过来研究,发现确实有点像,可就是说不出哪里像。她又拿过去研究了半天,还是没结果。突然,她呀的一声发泄情绪,把那几张叠好的图往脸上一捂,便倒在了我的床上,我回头看到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有点心猿意马……忽然,她跳了起来!

“找到了——”

这一声,把我从那种情绪里给硬生生地扯了出来。

“什么找到了?”

她也不解释,拿起电脑便操作起来,将那五幅龙图导入图片软件,相互叠加,最终五幅图相叠的部分凸显了出来……

“这……这不就是那个东西吗?”我吃惊地看着那个图形。

五行龙图相叠的部分,正是曾经出现在我眼里、现在正在我身上的……龙纹!

我赶紧拿起电话打给了风大师。

听了我的描述,风大师沉默良久,才说道:“我们都错了……”

“错了?”

“不是龙气入体,也不是寻常意义上的龙,而是……龙纹!”

“我知道是龙纹!”

“不是你理解的龙纹,你说的龙纹是龙的形状纹路,我指的龙纹,是一种超越了物质的存在!龙的精神本源!或者叫祖龙!”

“这么跟你说吧!龙图腾与一般图腾的不同之处在于,它不是单一物种,而是多种生命的集合。相传,最早的龙图腾是很简单的,类似于蛇,拥有这种图腾的伏羲部落,不断兼并周围的部落,又经过黄帝统一各部落的历程,龙图腾不断融合被征服者的图腾才最终成型!所以,龙有着鹿角、驼头、兔眼、蛇项、蜃腹、鱼鳞、鹰爪、虎掌、牛耳……这也显示了中华民族和合团结的精神由来已久……”

我听得有点不耐烦,催促道:“那跟龙纹有什么关系?”

“从这些就可以看出龙的特点:融合!万物和合之后自然生成了龙形……”

“那又怎么样?”

“你反过来想想就明白了。所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是万物衍生的顺序,反过来,万物融合便是一个回溯返祖的过程!如果龙纹本就是这个世界的本源形态,那么万物和合之后,自然就会显露出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直到这一刻,脑子才算清醒过来。这已经涉及到哲学的最深层面:我们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你用来叠合的五行龙图,是出自最原始的五行龙图腾,五行龙和合而生成的纹路,便是终极龙形——龙纹火种!”

“天哪!原来,它真的存在!”风大师声音颤抖得厉害,隔着话筒我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老泪纵横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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