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伟看孟薇薇犹豫不决,于是先要了一台机器人。
谢丽爱丽丝也完成了认证。
孟薇薇见刘伟和谢丽爱丽丝都分了两台了,也不差那么一台了,于是也领了。
四台机器人派出十六只全景扫描球,对整座房子全面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大家就各挑了一个房间,回房洗澡准备休息。
刘伟洗澡后,躺了会儿又起来,走到马明房间门口敲门。
开门的是谢丽爱丽丝。
“呃,我想说点事。”刘伟走进房间。
“坐吧。”马明看着刘伟欲言又止的表情,笑道,“你要说的,是不是跟谢丽一样,也想从陆海山的按摩机器人说起?”
刘伟疑惑地看了看谢丽爱丽丝,坐下来,沉吟了一会儿,说:
“爱丽丝小姐是不是跟我一样,觉得七个副总组长各自分管一个实验室,好像有点各自为营,但是也同样跟我一样,觉得以我们的身份跟马总说这些事情,却又好像很不合适?”
马明叹了口气,说:“我没猜错,你们说的是同一件事情。”
刘伟和谢丽爱丽丝对视一下,知道马明已有所感,会有所言,于是看着马明,看看他怎么说。
“从筹建第一个实验室到现在,已经五个多月,这五个多月,跑各个实验室基地、基层,我和刘伟一起跑了不下五十次,和谢丽跑了五次,和胡总跑了十三次。”
马明说,“我和胡总深入交流过你们以为的这些问题。谢丽刚才也说了。刘伟你再不说,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好哥们了。”
“哦?”
“好吧,既然来了,就谈谈你的看法。”马明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我说。”刘伟正了正身子,道:
“1号至7号实验室,主要技术管理人员就有七千多人,许多许多个研究小组,遍布七大洲四大洋,做着或有意义,或有价值,或既有意义又有价值的各种课题研究。”
“地球上的这七个实验室及其下的各个工作小组,才是当前创造营收之根基,也是‘星际生态’当前赖以生存的根基。目前七个副组长,刚好每人分管了一个实验室群组。”
“我说点越权的、过分的话,放开说了啊,我觉得总部只有你和胡总在头疼,其他副总组长不像是副总组长,而像是各个大实验室的大主任。”
“各个大实验室的大主任、副大主任,也就不像大主任、副大主任,他们又只好去到下面的各个工作组坐镇指挥,其结果,又造成各个工作组正副组长,实际上行使的不是正副组长的责权……”
马明点点头,说:“说得非常好,比谢丽说得深刻得多,继续说。”
“说实话,拿医疗实验机器人按摩也好洗脚也好,对这点,我不像你说的,如爱丽丝小姐那样敏感。我是因为又听到‘管理要落到实处,工作要下到基层’这句话,觉得实在太荒谬了。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用这句话做幌子,躲到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过着权重责任轻的生活。”
刘伟说,“这样,最终,将会有四个不良后果,一是造成责权不对等,苦的苦死,乐的乐死;二是造成功利主义不务正业,三是造成山头林立各自为营;四是造成整个‘星际生态’的管理将越来越混乱,长此以往,不用外部压力,内部就瓦解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说完了?”
“说完了。”刘伟指了指马明,又补充了几句:
“认识不到这个问题,就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你的问题。认识到这个问题,但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也仍然是你的问题。我能做的,就是帮你认识这个问题。”
“你该做的事情,就是解决这个问题。到时候‘星际生态’瓦解了,散掉了,你怨不得任何人,只能怨自己无能。好了,这下,全部说完了,我走了。”
“哎哎哎,你别走。”谢丽爱丽丝推着刘伟的肩膀让他重新坐下,笑道:
“要走等会儿一起走嘛,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暴君。但是你不想看看他还有没有救吗,万一他需要我们呢?嘻嘻,你不是正因为觉得他孤单才想帮助他的吗?”
“是的,我需要你们。”马明说: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但不是帮助我去打倒谁、整谁,而是就这么跟我说说这些话,就这么陪我聊聊天。谢谢伟哥,我的好大哥,谢谢谢丽,我最亲爱的人。”
“但你们不用担心,作为共同最终负责人,我和胡总已经从最初的繁忙中走出来,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我们会改变你们说的那些。”
说完,马明手机打开一个文档,递给刘伟,让他和谢丽爱丽丝轮流看,只是不允许转发。
这是一篇尚未正式发布的通知文稿,通篇布满了无数处修改记录。
定稿估计最终只需一千个文字和几个附件表格,但修改记录可能有三四千字。
修改人要么是马明,要么是胡志强。
它的主题是“关于成立‘绩效考核部和检查考核领导小组’的通知”。
主要内容,就是把七大副总组长纳入总部即将新成立的绩效考核部下属的月度、季度、年度及不定期考核检查工作组。
月度季度年度考核检查时,分成若干个考核检查组让他们带队,交叉检查,互相厮杀,检验出真知,竞争出真相。
平时的数据统计分析工作,将主要由绩效考核部的秘书组去完成。
但是每个副总组长每个月都要花费至少二十天,对非自己分管的其它大实验室的工作综合绩效,进行联合走访考核检查,平均每个月,每个大实验室,需要到基层走访考察三天。
“这个通知,过几天就会正式下发。不用担心它的效力,也不用担心胡总的阅历。”马明说:
“我曾在spaceZ这样的大公司工作,对企业管理也有一些了解。在我们‘星际生态’,胡总就像是船主,我则是船长,没有人比我们更担心航行中的风浪。”
“很高兴你们能替我着想,伟哥对于不良后果的分析非常透彻。相信我们,我们能解决你们替我担心的军阀割据、拥兵自重的问题。让拥兵的拥兵,自重的自重,但不能拥兵自重。”
“让大实验室的大主任能真正拥兵,让盘踞在大实验室的分管副总组长真正自重,去检查、去指导,而非沉陷干扰。这样我们才能真正提拔人才、放权人才,而不是责大权小、掣肘人才。”
“三百多年前,清君康熙能改变顾命大臣拥权自重、藩王听调不听宣的局面,三百多年后的今天,我们现代企业有更完善的企业管理制度。”
“只不过,三百多年前的原始时代,更多只能从肉体上消灭敌人,而今天我们能做的是从制度上改革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