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了一声,晕倒的男子转醒,将清乐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恢复了神色,蹲下身来,探了一下他的灵识,见已无大碍,便问道:“你可知自己为何在这?”
那人摇头。
“可知发生了什么。”
那人继续摇头。
“你可知?……算了,你回去罢。”
“???”那人左右望了两眼,懵圈的扣了扣脑袋,等他再次回望过来,哪里还有清乐的影子。
清匀山上无极阁。
“可有受伤?”
“那倒没有。”
“如此说来,你怀疑那丢失的孩子同魔族的人有关?”
“正是,那股煞气,来自魔界应当没错,但我想不明白,魔族的人要那些孩子做什么。”
听完清乐的一番话,无渊陷入了沉思,一双剑眉紧皱。
“启禀尊上,徐县令求见。”
子羡大步的朝殿内走来,朝无渊和清乐拱了拱手。
“让她进来罢,我也有事要同她说。”
清乐越过无渊,朝子羡吩咐道。
见无渊颔首,没有辩驳,便没再多说什么,立即出去将人迎了进来。
清乐把玩着胸前的发丝,耳朵里想起妙竹同她讲的八卦。
说这落城县令,以前是个穷书生,连着三次参加科举,方才中了个探花。
只是没曾想,他这一来二去,日子久了,家中的妻子耐不住寂寞,趁着他进京之时,与落城当地的世家公子暗通曲款。
彼时他中了探花回来,却被告知,他的妻子受不了流言蜚语,已经上吊自尽了。
他伤心欲绝,同皇上请命,说:甘愿此生就在落城,当一个小小县令。
是个可怜人,不过听说他这人,自是布衣出生,又对自己妻子的事情耿耿于怀,因此嫉恶如仇,是个好官。
这正回忆着八卦,
徐攸之身着红色官服,并上几个衙差,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见到他们二人,徐攸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下官本不愿叨扰师尊清静,但近日这落城接二连三发生怪案,恐有妖邪作乱,下官实在是没有办法,还请师尊能指点一二,感激不尽。”
无渊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入座,又命了几个宫娥去准备茶水,然后朗声道:“徐县令不必客气,我清匀山屹立于此,世代以匡扶天下,护百姓安宁为使命,乐儿方才已同我讲过这城内情况,自觉此事并不简单,我们也正商量此事。”
“师兄,敌在暗我在明,清乐以为,如今之计,可先暗中派遣弟子,潜入落城。一来可以暗中打探这失踪孩子的下落,不易打草惊蛇,二来混进市井之中,必能得到不少的线索。”清乐如是回答。
“如此,就依你的,这件事交给你去负责。”无渊抿了一口清茶,思忖道:
“是。”
“对了,净心阁新入门的几个弟子,今日出关,一并带上,磨练磨练吧。”
出关???清乐眼皮抬了抬,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见着自己那关门大弟子了。
敛了心神,她扬声回答:
“是。”
“徐县令,你且先讲讲这案件的细节。”
“第一桩案件发生在一个月以前,据李家夫妇讲,他家幼儿本该午时回家吃饭,但却吃吃不见人影……………”
分析了案件细节之后,她又去了一趟圣羽阁,回到长乐门已是黄昏。
群山之巅,风回云散。净心阁玄石围成的宫墙缓缓打开。
“终于出来了唔。”
几个学子欢天喜地的感叹道,这墙门外的世界,已有十多年未见了。
“云晟师叔。”一位青年对着后方紫色锦袍人影叫了一声,表达喜悦。
后者却只淡淡的应了一声,没多做停留,即刻便御剑离开。
“诶你…”
浅金色的阳光从云朵中丝丝缕缕的投射下来,照在朱漆大门顶端,云晟静静的看着金丝楠木匾额上的三个大字,神色难辨。
长乐门。
犹豫了片刻。
他抬脚走了进去,印入眼帘的景象和记忆里相差无几。
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又斜睨了正殿一眼,他握住配剑的手紧了紧,深蓝色的眸子冷冽深邃,面容似有薄冰。
恐是上界仙山来的神君,殿内的宫娥面面相觑,皆不敢上前询问。
“在干什么呢。”
清乐办完正事,心情大好,提着桂花糕回来,笑呵呵的同宫娥们打招呼,离她最近的那个她识得,是前几天从妙竹那里讨来的。
青芜看见清乐,朝她福了福身子,示意她看前方。
往前走了一小步,清乐有些不太确定的询问:“云晟?”
紫色锦服的男子听见她的话后,背脊稍稍一动,转过身来。
“真的是你啊!”
清乐嘴角上扬,咧出一个笑容。
真的出关了啊。
将桂花糕丢给绿芜,她激动的小跑过去,拉住云晟的手,细细打量。
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模样似乎没怎么变。
不过这气质嘛,好像截然不同了。
云晟看见她,面容稍缓,浅浅应了一声:“师父。”
然后垂眸看着被她拉住的手。
清乐这才感觉不妥,赶紧松开。
“你我与你初见时,你不过几岁的年纪,我都怕你把我忘了。”
云晟默了一瞬,一双眼睛透过清乐,好像在看她,又好像是在出神,半响,才沉声道:“云晟不敢。”
清乐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弄得有些悻然:“这些年,可曾喜习惯?”
“嗯。”
“可有吃苦。”
“未曾。”
“…………”
“额,那个,带你的阁老可是风峦?”
“正是。”
“哎呀,那个老古董。”她嘀咕一声。
“师父,风峦阁老,待云晟极好。”云晟继续回答。
果然是造孽啊,清乐懊恼的甩了甩自己的衣带。
风峦此人灵力高强,仙术造诣极深,可是为人实在是太过孤傲冷漠了些。
这些个年来,那老头可没少给她脸色看。
似想到了什么,她张手,将看热闹的宫娥都叫了出去。
然后摸了摸鼻子,清咳一声,有些别扭的看着云晟:“那个,云晟啊,为师先同你道个歉,当年我不是故意抛下你的,年纪一大,这记性实在是不好,我一睡觉,也就忘了你要去净心阁的这回事。”
思来想去,当年的确是她疏忽了,是以今日须得好好解释一番。
紫袍下的手动了动。
云晟静默的凝视着对面的女子,她的头刚好和他的下颚相平,半响,
他轻声道:
“师父当年于水深火热之中,救下我,云晟已是感恩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