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欣橙看着眼前堪称丰盛的,分量极大的七菜一汤,心想着总裁吃饭就是不一样啊。
是不是也像古代那种皇帝,就是每道菜尝一口,好吃的吃三口?不过皇帝吃饭分量也这么大吗?
两分钟前姚欣橙看着桌上两个小巧的饭盒还挺舒心的,不过在总裁大人打开了那两个做工精致的饭盒后姚欣橙望着里面满满当当的米饭顿时都懵了,嗯,没有菜,白花花的米粒绽开来互相拥挤在一起。
姚欣橙是挺爱吃米饭的,但也没有一餐只吃饭不吃菜的爱好。
她抬眼瞟了下刚刚坐下的尚莫言,正巧就撞入了尚莫言一直目不转睛的眼眶中。
尚莫言看着一脸诧异的小姑娘眼里还闪着些光,对于姚欣橙来说那是讶异,可尚莫言看来那就成了惊喜,还是那种平困地区孩子看到糖时的那种惊喜,总裁很高兴。
他满心想着昨天因为自己出声打扰的缘故没能让小姑娘吃饱,耿耿于怀了一个晚上才制定好的菜单,注意到她爱吃肉,飞鸭鱼肉的都来了一套,七道菜里五道都是荤的。
这头,姚欣橙正对着满满一碗的白米饭无从下口呢,那边门就开了。
就见韩井那边手端着一个大大的盘子,上面是装的简约整齐的盘子。
韩井后面还跟这个胖胖高高的男人,目测有一米八以上,虽不说一米八就有多高了,但配上他那有姚欣橙自己三倍的胖胖身材一站在那里魁无极了。
可又偏偏生的白白胖胖的,还长着浓密的大胡子,带小卷儿的那种,头发看着也是同款的小细卷儿,不过被高高的厨师帽盖着只微微露出来一点儿线索,他给姚欣橙的第一感觉居然是可爱。
David穿着白色的厨师服干净整洁,开口的中文几乎没什么口音纯正的紧,像是从小就长在这边的,这也不错,他从小就负责尚莫言的饮食:“先生,这边是四人份的午餐,按照您的要求以荤菜为主,再配以两道简单的青菜和佛跳墙”说着还随着韩井放下餐盘的动作一一介绍了那些个大鱼大肉。
姚欣橙端着那盒半米饭眼睛都直了,她看着宛如一个盆儿一样大两个盆儿深的佛跳墙开始怀疑人生,也顺带怀疑了以前她吃的那些个一小盅一小盅的佛跳墙……
尚莫言很满意,他示意韩井和David出去后就看着姚欣橙开口道:“吃吧”,有担心姚欣橙不好意思补上了一句:“别拘谨”。
姚欣橙的表情在他眼里是个在伙食上很久没有被满足过的女孩心满意足的表情,她开心,他也开心。
姚欣橙觉得自己不是拘谨,是有点儿手足无措,尤其是看着尚莫言把勺子递给了自己然后拿起了一旁的筷子像重复上次的动作一样夹起了一只手掌大的鸡腿,然后在看着那只鸡腿缓缓的,毫不犹豫的进入了自己的碗里,动作一气呵成,很稳,很吓人。
绽开的白米饭被打湿了,姚欣橙喜欢吃干一些的米,从来不会汤泡饭,她看着碗里硕大的鸡腿和湿了的米饭无从下口。
她又想抬头看看给她夹来这个鸡腿的总裁,但担心又发生上次的情况克制住了自己的脑袋稳稳的定格在鸡腿的方向。
尚莫言看着女孩迟迟不动突然想到这鸡腿这么大,可能她不太好意思吃,比较可能没那么雅观。
然后姚欣橙看见碗里的鸡腿被送它来的那双筷子稳稳的又夹了回去放入了一个空碗中,自己这里只剩下那盒湿湿的饭,正在莫名其妙呢,就见总裁拿起了旁边一次性的橡胶手套。
那手套不是外面派送的那种会漏油的塑料手套,但也区别于那些食用的橡胶手套,看着材质更细腻些,形状也更趁手些。
她看着总裁那好看极了的左手戴上了手套,然后握住了曾经自己的那只鸡腿,再然后……再然后拿起筷子把肉都剥了下来,最后把骨头放入了一旁的渣盘中把那碗肉递给了她。
姚欣橙:“……”不至于,总裁大人我们大可不必
尚莫言看她一直看着那碗米饭用筷子拨弄些块儿湿了的地方挪到一旁就知道了她大约是不喜欢湿了的米饭,也就没把那些捋下来的肉放回她碗中,干脆就是直接把碗递给了她,然后又把自己的那盒饭也递给了姚欣橙,很顺手的拿走了姚欣橙的那碗米饭。
尚莫言不觉得这么,在他看来就是小姑娘不好意思在还不熟悉的人面前太没吃相,已经小姑娘有自己的习惯不爱吃那些个湿了的米粒,他不觉得这些事有什么,自然为了面前的女孩能吃的好就给解决了。
只是这一系列的举动给姚欣橙带来的震惊不小。
说实话她自己没怎么感受过什么所谓的体贴和照顾,更别说什么细致入微的。
她不爱吃虾,因为从小奶奶、爸爸、妈妈指给姐姐和妹妹剥下,就算是她自己剥奶奶也总拿一种眼神看着自己,小孩子也不懂那是什么,只觉得很不舒服,还有些怕。
还有汤泡饭什么的也是小时候的家常便饭,不过那是真的汤泡饭,是残渣剩饭泡在一起的。她们家完全没穷到那个程度,不过自己的存在好像就是那个家庭生下来糟践的玩具,像个她奶奶都不屑提起的笑话。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姚欣橙早就不会为这些事儿哭啊什么的了,只不过受惯了伤的人虽然不会感受到痛了,但对关爱却格外敏感。
像是哪天那些自己从来不屑一顾的小伤口,被一个人轻柔的吹的凉气,温柔的擦拭着酒精还紧张兮兮的问你痛不痛疼不疼一样不习惯。
以及——-害怕
姚欣橙并不想要这样的关照,一点也不想,她不希望自己的世界中出现这样的画面,对于她来说这很危险。
当时她刚出国,在异国他乡趴在草地上阳光下看《肖申克的救赎》,那次安迪在办公室里放《费加罗》的时候,她就并不像那些观影者一样觉得这是一场关于希望的救赎,在姚欣橙的眼里,不是所有无期徒刑的人都拥有安迪那样逃出生天的结局,而对于那些人来说最残忍的,莫过于在他们努力遗忘后,又破土而出的那个词——“希望”
瑞德怀揣着安迪给的希望去寻找安迪,他找到了,可如果他发现安迪自杀了呢?和那个悬梁自尽的老人一样,死在了绝望中呢?那么,瑞德的希望死在了绝望之中。
姚欣橙自觉这些安全感的事儿还是自己给自己比较靠谱,比如她后来可以点剥好了的虾,可以吃没有汤泡的饭,这都是她自己给自己的。
依赖别人给予希望,姚欣橙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