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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杀戮幻影』

黎明已至,光会挽救无痕的心灵。

那些所谓的幻人,倒在了被称为终焉利刃的『孤刃落』之下。

无痕在城内如同死尸般游荡,到处都是尸体堆,鲜红的血液污染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人类的体液,猩红的体液...此刻如此令人恐惧。

无痕看到漆黑的火焰灼烧着死尸的肉身,其灵魂升上天穹,身上未粘有一丝罪恶的鲜血。圣洁的灵魂,无痕所从未拥有的东西。

无痕的孤刃落背在了身后,他手中没有拿任何武器,甚至孤刃落上的龙魂长柄也卸了下来。他的衣物是特殊材料可以快速修复,可他的心灵早已坏掉了。

一个城的人,因为无痕的无能而死去。无痕没能拯救任何人,无痕没能挽留任何生命。

他只是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只是像每一个逃兵一样,为了自己的生命丢弃了一切重要之物。

他开始孤单了,他没有任何顾虑,直接就坐在鲜血上。

这里,除了鲜血就是尸体,已经没有任何空地可以容纳无痕的信念了。

这天地太过狭窄,容纳不下和平的存在。容纳不下童真与纯洁爱情的存在。

无痕低下头,思考他的人生。

小时候就没几个人认识他,小时候就开始孤单。有个女孩喜欢他,喜欢到精神失常——这是他唯一可以荣耀的事情,这是他唯一自豪的事情。

女孩消逝了,为了无痕的性命。

引以为傲的钻石,破碎成为尘土一般的废料。一切都不复存在,一切都不再拥有。

他为诸夏而战,硬生生把一场必输的战争打成平手。可惜只有他一个人在那场战争之中存活下来。

就像现在一样,每一次都一样。

是他失职,还是人们抛弃了他?如果没有战争的话,他的妹妹,他的母亲以及妻子都会很开心地陪伴他,陪伴一个普通人,追求着和平的人。

无痕没有办法怠惰下去了,他没有机会了。只能站起,携带着恐惧向城镇中心的广场前进。

他的内心无法思考任何问题,他面临着崩溃,只差一根羽毛的重量。那会是世界上最为轻盈的羽毛。

无痕已经无法接受一切了,无痕已经无法承受痛苦了。『英雄并非不会倒下,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无论那个理由多么荒诞。』

假如他那完美的妻子(他认为)在他身边,将自己的身体交托给无痕,全心全意地拥抱无痕的身躯。她会得到无痕身上的温暖,她会让无痕生产出幸福。

可现在,一切都那么血腥。无痕无法相信自己的懦弱。

所谓每次都会变得更加强大,就是在每一次失去一切后将一切化为自己的力量。

他可以用意志修理自己的身躯,每一次都是一样的难以杀死。即使团灭了,他仍旧存活着。

全员阵亡,唯他独活...

多么可悲的人,蝼蚁一般渺小,狼狐一般狡诈。他难以死去,所以他就忽视了他人的性命,他人珍贵无比的性命。

无痕会变得更加坚强,可他永远无法挽回那些失败,永远无法填补那些绝望带来的痛处。无痕什么都做不到,他太过弱小无能了。

无痕的眼神迷茫,直到他看到尸体堆动了一下。那是极为不可思议的动作,那是可以代替雪落挽救无痕的动作。

那代表什么呢?

还有人存活,那就是一切的希望。

无痕不顾一切地像疯子一样跑了上去,他疯狂地将尸体堆掀开,一个孩子躺在那里。

那个孩子展现出极为强大的生命力,他在与死亡苦痛做巨大斗争,他在反抗这个世界。

无痕没有任何放松,他立即掀开了其他的尸体堆。生命也许还存在,无痕也许还能挽救他自己。

三十多个尸体堆,没有任何人存活着。无痕只能回过头去看那个可怜的孩子。

那个孩子哭着跟着无痕走。无痕像是在绝望之中探出的扶手,而孩子根本没有闲心去管扶手上有没有尖刀。

孩子在初阳之下哭泣,他害怕地蜷缩在广场上。泪水与痛苦交织在他的内心,他还是个孩子,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孩子。

无痕想要摸他的头,给他一点希望,即使无痕已经深陷绝望之中。

无痕伸出手,那只手在孩子眼中那样的巨大,可以抵挡一切危险的手。

无痕迅速将手缩了回来,他的眼睛看到了极为污秽的鲜血,就在他的右手上。那是极其不能忍受的,那是会污染内心的鲜血。

无痕微笑着,尴尬无比。

他十分自信地伸出左手,像是要给孩子准备一个惊喜一样。孩子绝对会很高兴的,因为这只手代表了爱。

他颤抖地将左手翻过来,也是同样肮脏污秽。这令无痕的身躯一震,他已经成为这样的人了。

此时此刻,无痕真的失去了给予他人温暖的神奇能力。

无痕放弃了...他和孩子的额头贴在一起。孩子体会到温暖,他在无痕的茶色瞳孔中见到了无法想象的绝望,他不在哭泣了。

迎着朝阳,前往仍旧有希望存在的地方。那太过遥远,似乎遥不可及。可无痕不这么想。

无痕带着孩子向朝阳走去,阳光在鲜血无法遍及之处照耀。无痕在追求那份光芒。

他们离开了猩红之处,前往了光芒照耀之处。希望,总会在绝望的泥土之中顽强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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