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座机嘟嘟响,把睡梦中的言寒惊醒,抬手凝视手腕上的手表,九点了。
他起身,白色的床单上又湿了一大片,他熟练地把床单扔进垃圾桶内。
胡乱地洗漱了一下。
低目看到桌子上的叶冷雨的出院手续,深深叹了口气,才捏着签字笔,歪歪扭扭地签上根本就看不清的名字。
吃过早饭,言寒就马上被安排一个手术。
肝癌早期,病人很年轻,情绪也很稳定。
“小伟,今天姐出院,你准备送送吗?”言寒身后的高静,透着护目镜,小声地问李小伟。
正在记录手术程序的李小伟看,歪头回道:“现在都10点了,咋们做完这台手术,她早就走了。”
李小伟和高静碍于言寒的脾气,不好八卦,却从这些日子,他们师傅种种异常,志同道合地明白,和叶冷雨处好关系,他们以后会好过点。
“姐,不是伤到胸口吗?这伤元气了,还有这几日把身体折腾不堪一击,这没有人送,怎么行?”高静想着叶冷雨总是有气无力,不忍心问。
“她的事情,她好像很不想让她家里人知道,估计她家里恐怕不会来接她吧?”李小伟也开始担心道,叶冷雨的家人多少,他还是了解些的,上次叶冷雨绝食,还是他叫的她家属,虽然她的家属来安慰了一番,可是之后的事情,叶冷雨根本就不想告诉他们,他总觉姐和家人之间应该有什么,怪怪的。
“姐这个人,总是在特意远离和人的交往,对人、对事看似挺冷淡,但是心又太软,又控制不住地去帮助别人。”高静放下镊子,总结道。
“你这总结太对,姐给人总是这种感觉,又冷清还又热情的,看着她来回纠结的模样,真让人心疼。”
就好比在对待言寒的事情上,她本想置身之外,但是又不忍心事态的发展,为了解决问题,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
“言老师,要不,这个手术接下来,我们做,你去看看姐?”
李小伟睇了做手术正游刃有余的言寒一眼,小心建议。
“闭嘴!”言寒的耳朵极为敏感,被他这样一问,心情很烦躁。
被他这么一低吼,李小伟两人的脸立马死灰一片,赶紧咬住自己的嘴唇。
口罩下的言寒紧抿着嘴唇,颀长的身躯微微一晃。
“言老师,你的手指?”正在盯着手术屏幕的李小伟一转身,就发现言寒,捏住手术刀的右手在轻微发颤。
“别说话!”
言寒用左手使劲地按住右手腕,咬牙切齿地不知道在痛恨什么骂道。
最近他的手一直在莫名其妙地发抖,可是还没有发展到手术台上。
深深一口气,重新捏住手术刀,一碰触病人的切口,又开始抖。
这次手术室里所有的人,目怔口呆盯着他,那只带着的乳胶手套的指头,确实在刺眼的手术灯下发颤,沾了血的手术刀正因为颤动而滴落血珠
嘶得一声,倒吸了一口气,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地大喊:“言医生,你的手在抖啊!”
作为医院肿瘤科的大外,在手术台上手指发抖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何况言寒,因为前前后后的事情已经成为风口浪尖的人物。
言寒在手术台上手指发抖的事情,很快又席卷了医院的微信群。
叶冷雨从言寒一进门就感觉出了他的懊恼,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两人相处虽不如以前远距离,但并不熟络,或者叶冷雨并不想和他熟络起来。
“言先生,我马上出院。”她收拾好了所有的衣物,穿上那天买好的制服,姣好的身材一览无遗,她的语音稍颤,看他眼神习惯性闪躲地低着头。
就这么想离开这所医院,言寒听到此话,眼皮一垂,心情似乎更不好了。
“你的伤虽然结疤,但是元气大伤,最好还是休养,千万比要想去上班”言寒低头盯着她的发璇道,他比她高了一头,1米90几的个子使得言寒总是说过话正好看着她的头顶。
“可是,总是住院也不行啊,上班的事情,我会往后推。”
柳叶弯眉下的一双明眸大眼,乌黑清亮,透着些许地听话。
面前这个男人身材颀长,眉眼清冷,或许刚出手术室,还带着轻微的血腥和消毒水的味道,无形中给了叶冷雨压力。
言寒目光一闪,她虽然尽量压抑着自己的胆怯,但是他还是能从她闪烁的睫毛中看出纠结,他猜测出她的意思,半晌,不再难为,转身离开。
叶冷雨坐在在床上重重松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不用和言寒尴处下去。
她其实在医院住得挺舒服了,吃饭睡觉都有人伺候,但是她最怕的是和言寒相处,终于可以离开医院了。
站在门外的言寒,捏着抖得咯咯响的指尖,楞了好久。
她就那么烦他。
不,她不仅是烦还有恐惧。
她从未给他多说一句话,无论他怎么想和她交流,她都是压抑的漠视冷清,清风冰雪般,一双无时无刻泛着寒气的大眼,
总是能把他隔着千山万水。
“她虽然冷清可又热心。”李小伟的话在他耳边徘徊,他想起了这些日子她为他所做的事情,可是现在问题全部解决了,她又得回到自己的堡垒了吗?
一刹那,胸腔如堵了什么,捏着发麻的手指又抖地更加剧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