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阴沉得仿佛李一帆阴郁的脸，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地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
病房里只剩下李一帆痛苦地哭泣声，他的语数英老师都站在他的身旁，苦口婆心地劝说他，接受截肢的保命方法。
他的心现在徘徊、流浪却找不到出口，高考3天都结束了，虽然他不认真学习，可是那么年时间该熬得还是熬了，可恶，可恶，这算什么呢？
言寒听着一个男人在这里哭哭啼啼，毫无志气，烦躁，焦虑，更加烦怒，他不停地盯着手腕的秒针，黑银色的指针不停地旋转，作为一个研究肿瘤的医生，这癌细胞扩散地速度随着一秒一秒地繁殖有多么可怕。
愚蠢，是命重要还是腿重要。比他惨的人多了去了，哪一个不是活的好好的。
忽然，大步走到病床前，他拧成一凸凹不平的额头，盯着李一帆一会，语气冰冷地对他说道：“癌细胞增值速度是倍速，懂的什么叫倍速吗？就一个变成2个、两个变成4个、4个变成八个，你一秒钟不决断，癌细胞就会产生成万个，你想一想，你是一直带着这些无限增值的癌细胞过夜，还是早点铲除他们！”
他的语气极为高冷，特有的低沉语音如同地狱出来的声音，那双寒气逼人的双眼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可怕。
李一帆听此，全身颤抖、冷汗直冒吓得几乎要晕倒、头晕目眩、啜泣、恐惧和疲乏、全身麻木、不能动弹。
“庸医！”一旁长得五大三粗的李一帆的父亲生气了，他因为前妻虽不关心儿子，但李一帆到底是他的种，是他的种最不能有人欺负。
“你凭什么吓唬我儿子，我儿子怎么能截肢，我们才在你手里治了几天，你就让我们截一条腿？我告诉你，老子打听过你了！你根本自己就有病，凭什么能给我儿子治病，你他妈的就是个变态，同性恋对吗？你身上不会有艾滋病吧？别以为我不懂，你糊弄谁啊？”这个男人的声音由低而高，渐渐地吼叫起来，脸色涨红，渐而发青，颈子涨得大得象要爆炸的样子，满头的汗珠子，满嘴唇的白沫，伴随着粗俗不堪的语言，眼中毫不掩饰的恶意。
外面突然打起了闪电，响起的雷声，病房四周静静悄悄的，只有护士和住房医生的吸气声，叶冷雨见他们的面色不停地变幻，惊异，惊恐的，不安的，惊奇的，好笑的，幸灾乐祸的…
对了，这就是人类对待别人陷入绝境时最特有的颜色，如同一只只利剑一般可以无声的杀死任何人，犹如毒蛇一般渐渐蚕食着一个人的自尊，尤其是男人，自尊心犹如他们的生命一般。
叶冷雨缓缓地从床边站了起来，眯着眼往这边看来。猛然间，一种透心凉的冷意从背脊直窜上脑门，浑身寒毛竖起。
当年，她不就是死于这种种眼神之下，她看着言寒，那双黝黑的眼神极为平静，像下雪的夜晚，仿佛她看见了3年前的自己，这种越平静越悲凉的感觉只有她体会地到。
言寒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眼睛里闪着怒意，绷紧的脸，薄唇紧闭，本来就高的他现在在人群中更能压抑众人一等，他死死地盯着李一帆的父亲，那双眼如同被惹怒了的豺狼，在夜中射出狠厉的光芒，下一秒仿佛要割断他短小的脖子。
他垂头，肩膀不停耸动着，发出沉沉的笑声，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从喉咙深处传来，在深沉的夜里犹如恶鬼一样让人恐惧。
“那就随你吧。”他猛然收起了笑声，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声音平静无波，却在暗中酝酿着风暴，
他心头积压的怒火是不言而喻的，但他终于没有发作，很快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样子，斜瞥了众人一眼，欲离开此地。
医院里的同事没有一个站出来替他说话，他们看着他，表情千变万化，他们的眼神像一把把默然的冷刀，还有几个人开始压抑着表情，得意地低笑。
李爸爸见到自己把人制服了，嘴巴开始骂骂咧咧，话语极为污耳，边骂还边往地上吐唾沫，周围的人有远远给他让了空间，让他骂个够。
医院的白炽灯阴冷地散发着苍白的光芒，折射着叶冷雨最熟悉的场面。一个面容狰狞的男子，一个满脸淤青虚弱无力的女人，周围站满了人，乌压压地透不出一丝缝隙，人越来越多，那个男人的吼骂声就越来越响，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一下，他们平平静静地站在那里，冷漠地很快回复自己的忙碌···
叶冷雨的心此刻不明所以地被痛苦，不安和焦虑所折磨，像是油脂滴到了烧得沸腾的锅里，翻来覆去。
在他身上，她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那时她的灵魂下坠，沉到暗无边际的深渊，每天都在竭尽全力痛苦嘶吼，那时她多想有一个人能来拉她一把，哪怕一下。
终于愤怒郁结于颤抖地嘴唇边。
“李先生，请你说话自重，言医生是我的老公，请你不要道听途说地污蔑他人。”
好像看见多年自己也是这般窘迫的叶冷雨，闭了闭双眼，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拉住了言寒的手臂。
她用着平日批评学生的语气，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我们所有的人都是想保住你儿子，你这样炜疾忌医，只会害苦你儿子，还命比起来，一条腿又算得了什么？这世上有多少身残志坚的人，比我们健健全全的人都过得精彩。或许你这个父亲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完整。可是作为你儿子的老师，我们只求的是，我们的学生能好好活着，成绩也好，其他也好，首先我们要教会孩子的永远是爱惜生命！”她的话语如雷鸣，震慑着静悄悄的房间，处于每个角落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她的话音未落，四周的吸气声更重了。
一瞬间，如石头落地般，地动山摇，破天荒地周围人开始躁动起来，如早晨的菜市场，他们说的什么都听不清楚。
言寒僵直了身体，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仿佛满目漆黑的双眼透出一片光亮。
他僵硬地转过了头，浑身的肌肉都甭紧了，叶冷雨望着他发亮的眼神立马躲开他的目光，自动忽略言寒极深的眼神，转头盯着已经忘记痛苦，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们两个人的李一帆道：“李一帆，知道吗？得了癌症的人，只有30%的人死于疾病，剩下的一是吓死；二是愁死，一个人机体上得了癌症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精神上得了“癌“，精神先跨，那这个人就无药可治了，你一直都是老师心目中最勇敢最有担当的学生，请拿出你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来！”
她异常的激动，说起话尾音有点发颤。
呆呆地做在那儿，被狠狠批评的李一帆按住自己还要说什么的父亲，恍惚的大眼突然明亮了，一顿一句地道：“叶老师，我截肢，截肢后，我照样是条好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