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扯着温荞走出了校门,让温荞爬上他那辆拉货的三轮车,温荞坐在车尾里面凛凛的风吹刮着她的脸,车尾里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以前她看见养父用来拉过将带去屠宰场的猪,不过不一样的是猪是去解脱而自己将要受尽这无尽的苦楚。
农村的路并不会太平顺,坑坑洼洼的车也跟着晃来晃去,温荞觉得很难受,因为她的胃仿佛也跟着翻滚着,额角的头发吹到她的嘴角,发尖略进嘴里,她在害怕她不知道一会儿见到去世的奶奶应该用怎样的心态去面临。
很快车就停了下来,温荞看着满院子的白色灯笼和花圈,她慢慢走近灵堂,灵堂正中间摆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材,棺材的四周点满了白色的蜡烛和香。温荞看见边上插着的三根香慢慢地燃烧着,香灰一点点的落下……
温荞看着奶奶安静地躺在棺材里,很安详,身上也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寿衣。
养父让她跪在灵堂前的蒲团上,她只能乖乖的跪着,企图用这种方式最后再送她亲爱的奶奶一程。此时他的脑子浑浑噩噩的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直到一个手臂上带着“奠”字的黑色袖布挂着的女人叫她“小荞儿……”温荞回过神来才发现小姑子正在叫她,她茫然的看着来人:“小姑您说什么呢?”小姑看上去有些恼怒:“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叫你三遍都听不见吗?”温荞不说话。
“算了,今天是你奶奶的日子我不为难你。”小姑白了眼温荞继续道:“你奶奶生前最疼爱的就是你,这两天你就守夜吧。”温荞低低的答应着。她想就算她们不让她守夜她也是要守着奶奶的,毕竟能为奶奶做的就只有这点事情了吧。
三天了,奶奶的丧事持续了三天,温荞也连续跪了三天,她觉得自己的膝盖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吧,这透进骨子里的麻木刺激着她的神经。好在养父母不敢当着众多亲戚邻居的面子太过火,趁着吃饭的闲空她还能稍微的休息一下。
“等下你去你奶奶屋子里打扫一下,把她的东西都丢掉,以后你就住那个屋去,省的天天在我面前晃看着烦人!”养母站在温荞的身边。温荞看着她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她猜想好像快了吧,还有半年,里面的那位就要出生了吧。温荞暗暗地握紧了拳头,她多希望养母肚子里的这位不要出生啊。但是她不敢使坏。她害怕养母会更加变本加厉的不待见她。
养父母在外面招呼着村里年轻力壮的男子抬着奶奶的棺材向外走去,她目送着棺材渐行渐远,恍惚中仿佛看见奶奶出现在棺材上,她坐在棺材头上,脸上依旧对着温荞扬起慈祥的笑容,右手正朝着温荞摆手,像是示意温荞别送了回去吧、又像是对温荞说再见。温荞也笑来,她扬起右手朝着棺材挥手。就这样这个疼爱自己的奶奶彻底的告别了自己。
温荞回到奶奶生前住的耳房,看着奶奶生前用的东西有些无从下手。说真的她并不想丢掉只是养母害怕这些东西强制温荞一定都整理出来。没办法,她打开了一只红色褪色的箱子,里面都是一些奶奶平时穿的衣物,她将这些衣物全部抱出来一件件的叠好,当整理到一件碎花衬衣时里面掉出来一本黄色泛黄的本子,像是日记本,温荞将日记打开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也许是因为时间太过长久,字迹已经开始泛黄,有些墨水已经晕染开来荡漾在页面上。
温荞靠着箱子坐了下来,开始阅读着这本笔记,她才发现这好像真的是一本日记,日记上的时间最早也是1937年。日记上大部分记录的都是打仗,抗日战争的事,温荞才四年级认识的字有限,而且这笔笔记字迹太过潦草她看的云里雾里的,她只分明真切的看到“周恩菊”三个字,奶奶的名字叫周恩棠。
“难道二奶奶就叫周恩菊吗?”温荞疑惑地用手指抚摸着笔记。她真的看不懂这本笔记到底记录了些什么,只能将笔记放在自己的书包里。“等以后认识更多的字再看吧。”她这样想着。
就这样温荞般进了这个小小的有些阴暗的小耳房,她也有些高兴,养父母看不见她就会少骂她几句她也有更多的事情做自己的事。
温荞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正是星期五,奶奶的丧事正好三天。而今天也是星期天,温荞作为住校生每个星期星期天都要重新回到学校的,她恍然想起这星期周末作业自己并不知道而且这周的值周老师是数学老师项老师,温荞觉得有些颓然。
学校离家说远不远说近却又不近,温荞算过养父用他那个拉猪的三轮车从学校到家里都要开大概二十多分钟。而温荞以最快的速度起码也要四十多分钟。
可没人会送她去学校所以呀通常她都会自己走着去,运气好的话路边会遇到要出门的邻居伯伯会让温荞坐在他的摩托车后面。
回到学校温荞立马跑到教室去看星期五留下的家庭作业,她从窗口翻进教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写作业。温荞最擅长的科目是语文最喜欢的也是语文,尤其是她的作文每次都能成为范文。所以每次写作业她都优先写语文作业,对于她来说语文作业再简单不过了。而这次依旧和以前一样有一篇作文题目自拟需要完成。
她笑了笑这次就写“枣树下的奶奶”吧。不经意间洋洋洒洒的已经好几百字……
很快,作业都完成了只有这该死的数学作业真是烧脑,不过她暂时不需要写因为住校生都会有一个晚自修,由宿舍老师和值班老师监管,等晚自修数学老师一定会叫自己,她敢肯定。
果然不出所料,晚自修的时候数学老师出现了,看了一眼温荞。温荞被她这一看心里有些发抖。所幸班里除了自己住校还有另外三名同学一起。如此一来数学老师对自己的注意力就大大的分散了。
晚自修一个半小时简直是煎熬,这四个人里面就数温荞的数学成绩最差。项老师盯得最紧的莫过于她。
正当温荞又开始对着那难解的算式发呆,边上一个女孩对温荞挤眉弄眼,她将自己接好的算术题凑了过来示意温荞快炒。温荞抿着嘴对着女孩笑,转头看了一眼数学老师的注意力并不在这边,好像正在批改试卷“应该是上周考试的试卷吧。”温荞默默的猜想着。
女孩用笔在纸上写着:“不要抄太多。”温荞点点头,其实不用对方说她也只会抄一点,因为自己的数学成绩实在太差了而女孩在班里成绩虽不是名列前茅但也是优秀行列,是老师喜欢的那种乖乖学生。
这个女孩叫苏由,她的眼睛大大的,娇小的个子。她是温荞最好的朋友也是自己最为看重的人。
温荞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真是聪明,当她把作业给数学老师批改时,项老师一遍批改一边点头:“不错,进步很大,是自己做的吗?”这话问的温荞心肝一阵颤抖:“后面难得题目我不会问苏由的。”数学老师练练点头:“就是要这样不会就问,要不耻下问。”温荞快速的点着头便是很认同她的话。短短几次改正下来温荞也通过了作业,这让她很是欢欣雀跃,因为她的作业本几乎就没有通过的。
苏由是温荞的小组长,这是一个性格颇为火辣的女孩,对着男孩是毫不客气班上几乎没人敢得罪她。温荞这一小组有十个人,只有三个女生,苏由对温荞很好,她从来不会骂温荞,要知道另外一个女生可是被她训哭过,班主任要求组长要辅导组员不会的题目,所以除了温荞成绩最差就是这个女生了。但不一样的是温荞只是数学差到极点。其他门科目倒也看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