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先生不见了,月光照亮了沙漠,地上的沙似乎是被影子先生的血染红了,我愣在原地,我刚刚找到殇城的线索,结果就这么断了。我很想和眼前的女人打一架,可是很明显我打不过她。我只能呆呆的看着,女人瘫坐在地上,我看着她,她穿着古代的长衫,梳着高过头顶的冲天马尾,一只眼睛带着一块布,背后背着那把长刀。
“我们可以谈谈吗?”我站了太久,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来想去只好坐在地上。
“你是李家的人,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她说着,收起刀就要走。
“你知道李家很多秘密吧,我只做了三天李家人。”我站起来想挽留她一下。红色的沙漠里,月亮在下沉,太阳开始冒出头来,一个穿着中世纪样式服装的我和一个穿着古代长衫的她,比太阳月亮同时出现的景象更加诡异。
她突然拔刀向我冲来,我只是没反应过来,所以没动。但是和狮子那回一样,在我们之间1米左右的地方似乎有屏障,她拿刀不停的砍向我,可就是砍不到我,她气急败坏的扔了刀。最后累的瘫倒在地,撕心裂肺的喊着:“你们都太可恶了!”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何其无辜,先被狮子它们宠上天,又被兔子逼着结婚,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贴心的影子先生,还被这个奇怪的女的给杀了。
她似乎很崩溃:“我明明那么爱他,他却只爱自己的妹妹!”她说的断断续续的,我一直在听:“20年前,我16岁正在镖局跟着走镖,父亲打算等这镖结束,就给我办一个擂台相亲。可是走镖的时候,我在森林里和镖队走散了。我遇到了一片奇怪的森林和一座奇怪的房子,还有他,初次见他,他穿着奇怪的衣服,好像是外国人。”
“那个地方该不会是……”我小声嘀咕,她形容的很像时钟城堡,那个人不会是我舅舅吧?
“对。就是你们李家!他不太爱说话,他经常说的都是他的妹妹,那里对我来说太神秘了,我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有人来寻仇我替他挡住了仇家的箭,我的眼睛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她激动的掀起遮眼睛的布,下面的肉都腐烂了,吓得我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她又接着说:“我没想让他怎么样,他却说他愿意娶我,我兴高采烈的嫁给他,他却把我许给了管家!我当天去质问他为什么?他却只说了他妹妹的事。我恨他恨得心痒痒,我想杀了他,我放火烧了那里……”
她长出了一口气,笑的很癫狂:“火燃烧一切,凡到之处无不成灰,我们之间有一火炉,记忆被你、我一页一页烧成灰烬,笑着,笑着,昨日成灰。”
她看了看我似乎出现了幻觉:“我问你,当记燃尽了,你我还剩什么?你说“灰烬”。”她笑了一下又哭起来:“你可以不爱我,可你凭什么把我推给管家!你说啊!”
“舅舅不一定是不爱你,你知道你已经死了吗?”我仔细想了想,舅舅桌子上有一个泥塑雕刻了一个策马扬鞭的女人,我想可能就是她。“你应该是替我舅舅挡箭后又被火活活烧死了了,你瞧……”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她逐渐变得透明。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会这样?”
可能因为刚刚她给我贴的符咒,我看见了那段过去,那时我还没出生,舅舅正为妈妈的事感到头痛时,这个女人来了,她穿着古代的长衫英姿飒爽。舅舅看见她就很开心,还留她在城堡里,那时舅舅也很喜欢阳光,她经常坐在舅舅的窗户上吹埙,舅舅很喜欢她,打算跟她办婚礼。可是管家却偷偷射瞎了她的眼,舅舅依然没放弃和她结婚,管家却放火烧死了她,还把她的骨灰扬在了沙漠之上。舅舅失去了她,变得一蹶不振,不愿意再见阳光,尤其是他自己屋里的窗帘,他再也不想拉开。
她好像非常痛苦,她似乎想起来了那些往事,她慢慢消失,只剩下一堆灰烬,她可能只是不想走,才编造了一段充满恨意的故事,只有这口怨气不散,她才能继续活下去。她的灵魂应该是附在刀上的,她走了刀也断成了两半,里面似乎有很多符咒。
我把符咒收好,想着若是有一天回到时钟城堡,把这些符咒也带回去,也算是种成全。刀却化成了一棵巨大的红树,它在沙漠里尽情的生长。树下舅舅优雅的摇着红酒杯,那个女人吹着埙。画面跟着我兜里的符咒一张一张成为灰烬,这一段尘事就起了结。我突然开始流泪,然后树也不见了,沙子也变回原来的样子。
可她为什么知道影子先生的事?恍惚间我又听到了它的声音:“你很困惑吧?”
能有这么沙哑的声音的,只有影子先生:“你没有死吗?影子先生。”
“死去的只是我的怨念。”它说着。
“你可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蹲在地上问它。
“我是艺术家创造出来的影子,可艺术家抛弃了我,别人看不见我,听不到我。我就这样四处游荡,我很无助,也很孤独。我遇到了一个跟我很相似的人,她被心上人抛弃,还被人扔在这沙漠上,她虽然看不见我,但是她听得到我,那段日子很美好。”原来影子先生是这样和她相识的。
“之后他来了,一切都变了,他的心上人另嫁别人,他恨由心起,就绑架了他的心上人到这片荒漠。他恨那个女人,残忍的杀害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已经怀孕,死后变成了厉鬼在沙漠游荡,他为了生存还残忍的吃了那个女人的遗体,最后厉鬼附在一条黑蛇身上活活缠死了他。女鬼得偿所愿走了,他却变成了黑蛇,他内心的黑暗是我需要的,可他吞噬了我。”原来那个人和影子先生这样融合了,她砍死了黑蟒释放了影子先生。
“影子先生,我听懂了,可是我好饿啊!”我摸着肚子,真的很饿,她说的很对,一切都是幻影,我已经好些天没吃东西了。
“我没有能力像他那样变东西给你,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艺术家那里,他可以给你吃的,住的。不过我有条件。”它在征求我的意见:“求你让艺术家销毁我吧!我活的太痛苦了。”
“为什么?”我很奇怪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
“见了他,你就懂了。”它回答着,地上升起一团黑气,变成了手的形状,拉我进了沙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