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贱回忆过往,幽幽的说道:“作为你的老师,我真心实意的说一句,别再跟蓝竹学了,那套剑会把人越学越傻的,靠蛮力不行得动脑子。”
“那蓝竹叔很厉害吗?”高演撑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盯着夏贱。
他从未看过蓝竹使用武力,只是偶尔示范剑法的时候动两下子,很难知道他真实的实力,就连他的身份都是个迷,只知晓是亡母的护卫。
“厉害是厉害。”夏贱的脸有些红,“你可知道他有剑光一闪寒天下的美誉?”
“这么硬气的吗?”
他撑着小脸傻傻想着,如果蓝竹叔那么厉害为什么心甘情愿做自己母亲的护卫呢?
夏贱不屑的说道:“嗯,不过他的武学造诣也只是三宫境,罢了。”
高演一怔,疑惑道:“宫境?”
“就是南国给武学者的划分,武学造诣最高者为六宫境,若你有了名号,那都察院就会把你登在册。”
忽然间高演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有六宫境的人吗?”
“有,可惜他们太强大了,早已隐居于世。”
“那老师你是什么境界啊?”
夏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二宫境。”
“那宗师呢?它不是个境界吗?”高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夏贱瞟了眼,心道也有这小家伙不理解的事,欣慰的笑了一下,摇摇头,“宗师的意思就是开宗立派的大师,你想哪去了!”
高演老是听到这些人提宗师,可是不解其意,只当是武学或各学科的某个境界,罢了。
果然,为人最忌讳的就是想当然了。
“哦,所以老师你弟子很多吗?”
“多,但都没你变态。”
高演试探性的问道:“唉,对了!老师你为什么是都察院的前头号通缉犯啊?”
如今的他虽然小,但明白窝在武清是永远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就算再怎么成熟,也还只是一只井底之蛙,而看到外面的途径也只有靠人的一张嘴。
而这些嘴,最常提及的就是都察院,但若你要温和缘由他们一个个都避之不及。
夏贱惨笑了一下,叹了口气,“这还得从我名字说起。”
“你知道我姓夏单名一个贱对吧?”
“嗯嗯。”高演乖巧的点头。
“我是在乱葬岗被生下来的,我师父,也就是你师爷,路过听到哭声,便好心把我捡去带进了师门,又怕我长不大,取了个贱名,图个好养活。”
夏贱当真把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告诉了高演他这个小学生,此生第一次啊!
“我教你医术的方法都是你师爷言传身教。”
“哦!”高演感觉夏贱能活到现在也着实有些不容易。
“忘了说,排在我前面有一个大师兄巫奇,我当时年轻气盛特别不服他,就下山做了江洋大盗,干打家劫舍的买卖,偶尔劫富济贫。”
“然后呢?”
夏贱微笑望着面前这个像大人一样的孩子,语重心长开口说道:“某天忽然觉得干这活吃力不讨好,不如把你师爷教的医术发扬下去。”
“所以老师您是个医科大夫?”
“不,我研制毒药拿去黑市拍卖挣钱,那可比打家劫舍来的快多了。”
“那老师您为何会被都察院通缉啊?”
话题越来越往不对劲的方向发展,高演赶紧咳了几声。
“这还不是因为我身份暴露了,有人买下我做的毒药,毒杀了一个大人物,所以都察院就通缉我。”
“那你怎么后来怎么脱身的呢?”
“说来也挺对不起我师父,我栽在……蓝竹身上被投入死牢,你师爷出面救了我,我发现当教书先生是个有前途的职业,广招门徒,后来我代你师爷教东宫那位用毒。”
“为何老师不教我用毒呢?”
用毒自是比靠蛮力杀人来的还要快些,而且温柔许多一旦入了门道,就像夏贱一般,也可以成为大师。
夏贱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抚摸了高演的眉角,然后说道:“用毒的人,必会遭起反噬。就如同养蛊为患,我原先也不长这样,接触毒药多了,也会改变。再说你家里人还有蓝竹他们断然不同意你学这些。”
“老师,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疑问,既然蓝竹叔他那么厉害连您都栽在了他身上,为何肯甘心做我亡母的护卫,死后还要一直守护她的孩子?”
夏贱听着,简单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护不长了……”
“老师,您说什么?”
夏贱看向高演目光中满是忧心忡忡,于是正色说道:“你长的太快,不应该谈及政治。”
见老师说的慎重,高演更加疑惑,“与政治有何关系?”
夏贱似是下了定某种决心,语气多了几分坚定,“你家的事情、蓝竹的事,不仅仅比你所想象的还要复杂,这里面牵涉到的,不止是你一人存亡安危,而是更多的人命把握在你手上,所以你一定要谨慎,过去就应该留在过去,不能抓住过去不放,切莫钻牛角尖,人要懂得变通,平平安安的长大就好。”
“我不明白。”
他,高演是真的不明白,两世为人,研究这些老家伙背地里耍的门道,还不如研究罪犯,起码他们是直肠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好了,你先回去吧,明早你还要练剑呢。”
……
高演老老实实地从后门偷偷溜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蓝竹正安静地坐在软榻上,没有灯光,唯有一人形单影只。
“叔。”高演低头行了一礼。
蓝竹不咸不淡的问道:“你又去夏贱那了?”
“是。”
蓝竹的声音平和,手指间轻抚放在桌上由他带来的书,“这里有本古籍,这段日子可以自己摸索着练。”
蓝竹顿了顿,换了个口气又说道:“练与不练,取决于你,我并不想强求……如果练出问题,那是你自己的问题。”
“叔,你这是什么意思?”高演再也忍不住提问了出来。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不,叔我我想问你说怎么多,是不是要走了?”其实刚刚在夏贱那,他亲耳听清楚那句“护不长了”。当时他还在想是什么意思,原来在这等着他。
“小少爷,你是如何知晓?”蓝竹感到颇为意外,“夏贱告诉你的?”
“我猜的!”高演简单的说:“叔你真的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