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急得坐如针毡，说话声音比平常高出八度：“走路颠簸起伏岂不就是高低脚，我堂堂万户候府的少夫人岂能让人看笑话，你给我好好医，只要能医好，要多少银两都成，万户候府有的是钱，不会亏待你的。”
薛大夫赧然道：“不是不给少夫人医冶，而是我力有不逮，就算有心，能力却达不到。”
沈婉方寸大乱：“按你的意思，我一辈子都要高低脚！”
薛大夫不敢答话。
沈婉白着脸望向薛大夫：“天下之大，有的是名医济世，你医不得，难道就没有别人能医，你帮我想想，可有冶骨伤的名医？”
薛大夫垂头沉思，想了半天抬头道：“有倒是有两位，只是一般人请不动？”
沈婉连忙抓住一线生机道：“是谁？”
薛大夫道：“要说冶骨伤，东姜西李，东边指的是祖藉东门的姜御医，西边指的是祖藉西口的李进，李进已经过世，少夫人能请的只有姜御医，只是姜御医只侍奉皇家，轻易不出诊。”
皇家的御医直接听命于皇帝及宫里的娘娘们，轻易不出诊。
当然也有例外，皇上偶尔会将御医赠予功劳勋著的大臣，短时间或是永久的负责这些大臣的身体治疗。
但显然，万户候府的尊荣还达不到让皇上赠予御医的程序。
既然达不到，姜御医就不可能迈进万户候府一步！
沈婉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很快就破裂，整个人怏怏靠在床头，连话也再懒说一句。
薛大夫在屋里站了半天，还是玉染把人给引出去的。
沈婉整个人心事重重，心情很复杂，她被齐旭保毒打，万户候和夫人心中有愧，才会待她千般好万般好，可愧疚之情又能维续多久？
人是最健忘的动物，好了伤疤忘了疼，更何况疼还是疼在她身上，万户候和夫人不说转头就忘，可再过个三、四月愧疚之情总要淡下去的。
眼下不过是“不看佛面看僧面”，念着沈婉是将军府的人，念着齐旭保做的事情实在太过荒唐，才会一味的退让，一味的待她好。
以后，万一知道她以前做过的事，知道她害过沈婳，谁晓得又会如何！
沈婉想到此处，手便握成重拳，长长的指甲掐进肉里，她却感受不到疼。
玉染在外屋道：“少夫人，少爷过来送补品，都是上好的燕窝，你可要看看？”
燕窝有什么好看的，玉染是在暗示她，要不要见见齐旭保。
沈婉垂着眼皮，一点心情也没有。
齐旭保在外屋打着转，转了十几圈，壮着胆掀帘进屋。
沈婉见到他就来气，索性闭上眼睛装睡。
齐旭保重重咽口口水，陪着丝小意道：“前头都是我的错，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你要是气不过，我现在去外头捡条木头，你使劲抡我身上，打到你满意为止。”
沈婉翻个身，背对着他。
齐旭保坐到床榻上，咳了一声道：“我一喝醉脑子就糊涂，根本不晓得打的是你，我要是有一点清醒，宁愿打自己也不舍得打你半下。”
又道：“你可是看不上外头捡的木头，那我回屋把墙上的剑取来，你拨剑朝我身上捅几个窟窿，心里头可就舒服了？”
沈婉越听越气，睁开眼睛瞪着齐旭保道：“我刚见过薛大夫，我的腿伤再也冶不好，以后连路也走不齐，若是现在再拿剑把你捅出个三长两短，咱们两个残废天天在府里大眼瞪小眼不成！”
齐旭保愕然道：“你的腿伤再也冶不好，听谁说的？”
沈婉眼里带出浓浓的失望，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还能有谁，听薛大夫说的，别人新婚郎情妾意，你倒好，直接让我伤残……。”
齐旭保被她一句话揭旧债顿时又羞又恼，不敢朝沈婉发脾气，骂起薛大夫来：“简直是胡说八道，伤筋动骨的人多了去，我瞧着一大半人都能医好，明明就是姓薛的没本事，说的全是推脱之词。”
沈婉哭道：“薛大夫倒是承认力有不逮，指明两位名医可医冶我的伤，可一位已经过世，另一位只侍奉皇家，轻易不出诊。”
齐旭保蹙着眉头问道：“说的可是侍奉皇家的御医？”
沈婉点头。
“人挪活，树挪死，只要知名知姓总有办法求到他头上。”说完，齐旭保问道：“那御医姓什么？”
沈婉哭着答道：“祖藉东门的姜御医。”
齐旭保听完，拍着大腿道：“你早说呀，别人不好说，要请姜御医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沈婉止了哭，怔怔地望着齐旭保道：“不是说皇家的御医直接听命于皇帝及宫里的娘娘们，轻易不出诊的吗？”
齐旭保道：“总有个例外。”
沈婉恍然道：“齐家宫里头有人！”
齐旭保摆手道：“人倒是没有，皇上偶尔会将御医赠予功劳勋著的大臣，御医会短时间或是永久的负责这些大臣的身体治疗，所以姜御医常常出诊，要找姜御医不难。”
沈婉顿时高兴起来：“这么说，我的腿能冶了？”
齐旭保一副必然的表情。
沈婉终于明白“天无绝人之路”的意思，趁热打铁地问道：“什么时候去请姜御医，从会稽城到府州要好些天，姜御医可脱得开身，皇上见不到人问起，会不会惹出是非？”
想了想，又道：“万一姜御医也说我的腿伤无法医冶，如何是好？”
一时间想了很多。
齐旭保思忖道：“你说的也对，这事得让延珩向姜御医卖份人情。”
延珩？
徐延珩吗？
沈婉如遭雷劈，脸上的喜悦荡然无存。
怎就哪哪都摆脱不掉徐延珩？
沈婉又困惑又气恼地道：“万户候求人就求人，把徐延珩拖进来作甚！”
齐旭保免不得要解释一番：“我刚才不是跟你提了，皇上偶尔会将御医赠予功劳勋著的大臣，御医会短时间或是永久的负责这些大臣的身体治疗，所以姜御医常常出诊。”
沈婉还是听不懂。
齐旭保道：“姜御医赠予的就是瑾王府，所以我开口求姜御医没用，只有徐延珩开口才有用。”
沈婉气了个仰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