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勋被困在宛城的古殿，红衣少女竟不让卫士给季勋上枷锁，季勋可随意出入古殿的每个角落。
季勋每每走到古殿的院子，就想起惨遭杀害的永嘉国将士，一心想着要报仇。
这一日，季勋刚走到院门口，便见红衣少女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在说话，男子道：“文姬，听说你圈养了一个小白脸？”
红衣少女不以为意地道：“义兄三妻四妾，就不容我养个面首吗？”
季勋忙隐藏到藤蔓旁听他们说话。
南疆和永嘉国风俗相去甚远，南疆风俗彪悍，开放程度令人咂舌，女子养面首司空见惯。
男子斟酌着话语劝道：“文姬，当下战事不断，彭县驻兵已经攻破雾林的幻术，马上就会攻到宛城，你这个时候养面首会分心的，更何况你养的面首还是永嘉人，将军要是在九泉之下知晓，也不会安心的。”
红衣少女不为所动，挑了挑眉道：“义兄要拿我死去的父亲制辖我？”
男子道：“谢将军收我为义子，待我恩重如山，我不敢拿将军制辖义妹，只是生死存亡，还望义妹以大局为重。”
季勋听到这儿便明白了院里两人的身份，那红衣女子竟是早已过世的谢将军之女谢文姬，而男子则是谢猛的义子谢晗，正是现在南疆叛军的首领。”
谢文姬语气客气周道，却听不出半点回改：“区区一个面首，蝼蚁般的存在，如何会影响大局？是义兄多虑。”
季勋听了话差点就厥过去，谢文姬竟说他是蝼蚁般存在，还侮辱他是面首，他堂堂永嘉国御史府的嫡子，谁见到不夸赞一句，眼下竟卑微至此。
谢晗不再多言，换了话题道：“纪泽峰不再是永嘉驻军的首领，眼下换上来的人倒有几把刷子，这么快就破解了你布在雾林的幻术，永嘉驻兵人多势重，倘若硬碰硬，咱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谢文姬不以为意：“用兵作战，以正出奇，兵力足够就以多胜少，兵力不够就以奇兵取胜，咱们的军马数量虽不及永嘉，但可以出奇制胜。”
谢晗洗耳恭听：“义妹是不是又有好点子？”
谢文姬柔声感慨：“最近天气寒洌，呼出的热气能立即结霜，想来墨河很快就会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想起小时候，父亲会把盘中的冰块脱下，提到结冰的墨河，我和义兄便在墨河的冰面上推冰块玩儿，有时候我失了手就会摔在冰面上，父亲总是很心疼。”
谢晗听着不说话。
谢文姬的声音越来越柔和：“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身小棉袄，因为女儿关心父母、体贴父母，可我却没机会回报父亲，到底应了那句老话——子欲养而亲不在，是永嘉人逼死了我父亲，纪泽峰还把我父亲的的尸体悬于城门示众，这仇不得不报，墨河是个好地方，永嘉驻兵死在那处倒是极好的。”
话里话外全是仇恨，偏她说起来轻声细语，反而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谢晗问道：“你打算在墨河下手？”
谢文姬眯了眯眼睛，手抚向脖子上挂着的宝珠：“墨河冰厚三尺的时候，咱们的军兵先踏冰过河，墨河有几处转弯很是隐蔽，命人去凿出缝隙，而后用树叶覆盖，等永嘉兵马踏冰过河时冰面会浮动，兵士陆续落进水里，这么冷的天掉进去必死无疑，自然会引起大乱。”
“万一有兵士没落到水里，踏冰来到岸边，我们伏击在河中芦苇丛中，以箭矢射之，保证能让永嘉兵马死伤无数。”
谢晗赞叹道：“果然是妙计！”
季勋听得从头冷到脚，盯着谢文姬眼里遍布杀气，这个妖女必须除掉，若是不除，只怕又要死掉很多将士。
谢文姬朝着谢晗道：“既然义兄认可我的计策，那就早早去准备，等墨河一结冰咱们就过河去。”
谢晗听了话赶紧回去做准备。
季勋见谢晗走了，从藤蔓里移了移，打算回去想个法子弄死谢文姬，谁知刚迈出去半步，就听见谢文姬道：“你偷听半天，也不和我打个招呼，这就要走吗？”
季勋一回头，谢文姬已经立在他身后，也不知使得什么鬼功夫，快得像是一道闪电，季勋大愕之余脚下打滑，整个人向后倾倒，却被谢文姬搂住，笑声柔和地道：“季君，小心。”
季君？
在永嘉国，“君”字是帝王之称。
偶尔，也做为一种敬称！
她视他为面首，又为何称他为“君”？
季勋被她叫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铁青着脸道：“你这个不要脸、不知廉耻的妖女，把你的脏手放开，我宁愿摔死也不要你扶。”
他不要她扶，她却偏要扶。
谢文姬好生生扶着季勋，问道：“你恨我？”
季勋自然道：“我恨不得你去死。”
谢文姬不怒反笑：“好，我给个机会你，我和你比剑，你若是能赢我，我便死在你剑下。”
季勋是个聪明人，立即抓住了机会。
院内，一男一女，各执长剑。
季勋自认剑术了得，觉得斩杀妖女不在话下。
谢文姬倒是没把生死之搏当成一回事，随意的拿着剑，随意的笑了笑，说出的话更是随意：“不如，我让你三招。”
季勋气得快升天：“妖女，你不必羞辱我。”
谢文姬柔声道：“季君，我没羞辱你，我只是想让着你。”
季勋更气，用尽全力挥剑而来：“你还说没羞辱我，你就是在羞辱我！”
剑还没比，谢文姬就说要让他三招，自是因为瞧不起他。
他季勋从来没让人小瞧过。
她却还是让了他三招，等她拨剑时正是第四招，季勋听得一声脆响，还不及看清她使的招数，手里的长剑已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落地声。
季勋望着地上的剑，面色灰败，方才悟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也悟出前头谢文姬那句——随你，你若杀得了我，也是本事，话里头的真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