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白大少吗?哎~呀呀!白大少爷在这讨饭呀!”
少年傻傻蹲在大街上,面对嘲笑声不闻不问。
他的名字,叫做白习。
在天湖郡城北区边缘的贫民窟中,一片不足一百亩荒草的破烂半山腰,却搭建了数百个木板帐篷屋,里面住着成百上千的难民,而白习也是其中的一个。
而曾经他的身份,却与此严重不符,他是白家数百年来第一天才。
在这个以武为尊的元气世界,十岁便步入元者的境界,震惊了整个天湖郡城。
同时他也是白家数百年来第一废人,一朝之间修为尽失,废的连个普通人都不如,遭到了未婚妻上门强势退婚。
落没的白家早已弃他于不顾,因为,没有了父母的他又沦为了废人,对于白家而言没有任何的价值可言,扔给了他几两银子便将他逐出了白家家门。
少年有些恍惚,好像今年他已经十四岁了吧?
四年前的今天他丧失了全身修为……
“习儿,不哭,人终有一死,我和你娘的日子到了,能看到你长到十岁,这辈子已经算很幸运了,答应父亲跟你娘亲,你一定要努力的活下去……”
夕阳如血。
守城之战刚刚结束。
肃穆庄严的祖屋大门前,身形单薄的少年泪如雨下,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悲痛,愤怒,仇恨。
一对年轻夫妇坐在门前台阶上血泊里。
他们满身血迹。
妻子胸部插着一柄断裂的战矛,身躯被洞穿了数处,早已弃又游丝,进入弥留之际。
而男子失去了双腿和一只手臂,一柄一尺长的小剑插在他的额头。
男子临死时用仅剩的一只胳膊紧紧的抱着妻子。
眼前泪流满面的少年,是这对夫妻的独子。
临死前男子看着眼前的孩子,眼里充满了溺爱,还有一些难以言明的情愫。
而孩的母亲,临死前还不忘擦干孩子眼角的泪,可是奈何擦了又流,母亲只能给他最后一个甜甜的微笑。
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失去了父母倚靠的他,不久前又刚刚突然修为尽失,犹如晴天霹雳,对于本就不幸的少年来说,比雪上加霜,还要痛苦。
他未婚妻家的那方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当着白家数百族人的面撕掉了婚约。
而白家对此却没有任何的作为,本来就没落的白家经过这次战役元气更为大伤,早已无法同林家抗议,面对林家的强势退婚。
毫无疑问,白习成了牺牲品,落为了整个郡城的笑柄,而意外的是,白习对此却没有任何的表态,当时人们看不到他的不甘,也看不到他的愤怒,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他已经麻木了吗?不管他内心怎么样,在外人看来或许他早已苦不堪言,甚至已经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了,也许他早就成了一个傻子。
事好像跟众人所想的也一样,不久,白家人因为白习修为尽失,又神志不清,便将他逐出了家门,还不忘丢给了他几十两银子,帮他打包好所有的一切,将他送往了贫民窟。
这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在白家看来,因为白家人将白习以前的丫鬟都送了出去,让她照顾白习的下半生,其实别人都知道,这不过是白家为了维护自己名声,所做的一些廉价施舍罢了。
白习的父母,为白家做的贡献绝不止这些,况且这些本来就是白习的东西,白家的人所给他的其实一无所有,因为他们剥夺掉了白习所有的财富,包括原本白家少主的位置。
四年的时间里,白习绝大多数时间,都从贫民窟跑到大街上来,有雕像一般呆呆地坐在街上,看着人来人往如同一个傻子一样,风雨无阻。
于是,无数的冷嘲热讽和流言蜂拥而来。
所有人都认定,经历了父母双亡的打击,又丧失了全身的修为之后,昔日那个聪慧惊人,天赋不凡的少年,曾经被认定为是天湖郡城第一天才的少年,已经废了。
面对众人的辱骂,他似乎没有丝毫的反抗之意,因为他看着就像一个傻子。
仿佛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随意欺负他,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将口水淹到他身上,辱骂声直指脊梁骨不断。
可每天少年自己,对于这一切,却丝毫不在乎。
久而久之人们也骂累了,醒悟过来,他们好像比傻子更傻子,说一个傻子有什么用?
光阴似箭,四年的时间悄然而逝。
白习今年已十四岁了。
四年前,天元王朝被龙云王朝入侵,他的父母在一场史无前例的攻城守战中,经过一个意外之外的变故和战死,他成为了孤儿,原本就没落的白家,失去了两大中流砥柱,更加一蹶不振。
四年他想清了许多,此时烈日当头,正值正午时分,头上的骄阳褶褶生辉。
白习原本看似有些呆滞的面庞,突然变得生动了起来,他猛然睁开眸子,瞳孔中有闪电般的光芒旋转。
这一瞬间,他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缓缓站起了身来,双眼扫了一下街道,随后抬头仰望着烈日当空。
是该回去了,或许这根本就不属于他,可笑,那些人居然以为他在意那些东西,真是乞丐一样没出息。
白习低着头缓缓走回了贫民窟,一路上他心不在焉,她肯跟自己走吗?或许自己根本无法保护她的安危,可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又愿意吗?
他在自己的住所中翻出了一个黑色铁盒子。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铁盒子。
它做工粗糙,并没有锁,岁月的侵蚀让铁盒子显得锈迹斑斑,颇有一些沧桑的气息,楚阁小心翼翼地取出盒子,轻轻打开,一张泛黄残破的牛皮卷子静静地躺在其中。
这是父母留给他最重要的遗物。
“父亲,母亲,我想我已经想明白了,不过可能我要让你们失望了,我这一生不甘平凡于这里!”
说到这里,白习想到了什么,嘴角露出了奇异的微笑。
四年的寂寞时光,那些经受过的苦难,并没有让他的性格变得扭曲,让他愤世嫉俗,他依然乐观开朗,依旧充满了自信。
失去的不过只是一些不重要的的俗物,而收获的才是真正的宝贵的东西——一颗愈发平静的心。
只有苦难,才能真正磨砺一个人。
四年的时间,白习看清了许多,但现在他也不想计较那么多。
残破不堪的木屋,泥土生草的地板,差不多是家徒四壁的惨淡场景。
白习没走两步就找到了他要见的人,没办法,这破木屋就三间房,虽然还是这里最大的木屋,可终究只是一间破木屋。
一个十二多岁的少女,一个干瘦的黄毛小丫头,正在卖力地洗着破旧的衣物,以至于当白习走到她跟前时她都没发现,一双杏眼之中满是任劳任怨,嘴角时不时浮现一丝甜蜜的微笑。
让白习看得微微有些入迷,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些什么,看样子她过得还算快乐,也不知道今后的路该如何走,稍作沉思,他还是开口了。
没办法,明天他就要开始被人追杀了,他就是想不开口都不行啊,一想到这他便满脸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