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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长三尺七寸六分,重三斤四两八钱

林中的路并不比砖路,路是人走出来的,不是车轮压出来的,老黄牛跑得太急,牛车车轱辘根本经不起这样的磨损。

二叔一手抓着车栏,一手紧紧抓着秦木,如果没有个大人重量,秦木很有可能在剧烈抖动中摔下去。他侧头看了看身后,已经不见那些山匪,小心驶得万年船,况且二叔也控制不了这只黄牛了,希冀着它能再跑一会儿。秦木的脸已经开始发青,他想吐极了。

好巧不巧,马能有失蹄,牛为什么没有呢,一块石头躺在路中央,等待的是有人随手扔向一旁,但等来的不是人,一只受惊的大黄牛一脚踩在了石头上,石头一滚,牛蹄一滑,整个牛车侧翻了,秦木被甩飞出去,二叔手中只余下一块碎布条被紧紧地握着。

秦木只觉得脸,胸口和膝盖狠狠摔了一下就昏了过去。

“哞,你为什么要给我一刀?”秦木耳边响起声音,声音低沉像极了捂着嘴说话。

慢慢地,秦木睁开眼,老黄牛瞪着硕大的牛眼睛带着不甘和愤怒,让他心里扑哧一下,吓了一跳。

它又问道:“秦木,你为什么插我一刀?”说罢,眼泪从牛眼中涌出,的确是涌出,猩红的泪水像喷泉一样冒出,秦木都能感受到热气。

“什么插你?”秦木惊慌地说,“不是我干的,我没有插你。”

老黄牛恶毒诅咒着秦木,接着一口咬向了秦木的手,疼痛让秦木惊醒过来,四眼望去,周围一片漆黑,有着一股腐烂的臭味。秦木有点失神,但也没有叫喊,他怕把那独眼山匪杀过来,更怕漆黑的四周忽然钻出一只牛头。

许久过后,渐渐有光线从头顶射下来,秦木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头顶是有杂草覆盖的洞口,四周全是石壁,脚下全是淤泥。不远处的一个长满青苔的石台上坐着一具骷髅,这可把秦木吓坏了。

过了几个时辰,秦木终于认命了,他克服着内心的胆寒观察着那具尸骨,这具骷髅死后依旧保持着身前盘坐的姿态。它身旁插着一把剑,剑已经生锈了,剑旁是一本黄中带黑的木简。最让秦木注意的是尸骨腹中位置的一株植物,那上面结了颗椭圆形的红绿色果实。

秦木看着洞口久久发呆,那一簇簇枯草中若隐若现的光线勾起了他的回忆,眼角的泪水在脏兮兮的脸上划过一条泪痕。

一天一夜后,饥饿感充斥腹中,这时秦木才觉得过年时的肥肉也不是那么难吃,心想为什么要嫌弃肥肉呢。每次秦三捡着一块油腻的大五花就会塞他碗里,而后又被他挑了出去。

两夜三天后,秦木感觉耳朵听到的全是嗡嗡声,肚子饿得疼起来,胃中时不时要反酸。这时,他注意到了那颗果实,它看上去是那么的鲜嫩可口。渐渐的,秦木不在害怕那具尸骨,因为它已经不存在秦木眼中了。

秦木将果子摘下,根茎随后迅速枯萎,他看着手中果实,但理智还是告诉他先掰开看看,可是他怎么用力也不能把果肉撕开。奈何饥寒交迫,秦木干脆用牙齿撕咬,奇怪的是牙齿竟能咬掉一块果肉,他看了看里面的果肉,洁白如鸡肉,所幸没问题那就开吃吧。只比秦木手掌大不了多少的果实被三下五除二吃掉了,没有一滴果汁,感觉就是在吃紧致的瘦肉。

吃完果实后,秦木感到腹部一股热辣的痛感爆发,剧痛更是带来晕眩。一段时间后,秦木从晕眩中清醒过来,只觉得肌肤与衣裳有些胶黏,更有一股恶臭从身上散发出,仔细一闻,各个部位都有。

苦了这儿出不去,可怜这儿没有水。

但是,秦木觉得脑袋有些清明,觉更得身体仿佛完全属于自己了。他试着用力向上跃去,一跃之下,秦木距离洞底约莫两丈高,距离洞顶仅仅二三尺,这个发现让他欣喜若狂,他觉得肯定是那枚果实的功劳,所以他对那具尸骨磕了三个响头。

接下来的几天,秦木一直在尝试去抓住洞口枯草,惊奇的是他饥饿感有但比之前少了许多。一般人三日不喝水,七日不进食便会死去,但对于刚踏入修真界的人士来说,不用进食,单凭灵气便能存活月余,修为越高辟谷时间能延伸得越长。秦木因为饥饿无粮被迫吃下的那枚果子让他踏入了修真界。

几番尝试无果后,秦木开始研究那具尸骨旁的剑与木简,他看着那柄生锈的剑,殊不知这几天的灵气都是这柄剑散发出的,正是灵气外散没有剑鞘养剑,这柄剑才耗损得严重。由于秦三不识字,秦木自然也不会识字,所以那卷木简会继续放置在那儿吃灰,以后更不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刻。

秦木上前握着这柄剑,一股沁人心脾的气从手经过心脏向百会穴和丹田涌去。舒服的感觉让他发出阵阵呻吟,比清晨醒来伸懒腰还要舒服。

这把剑身上除了锈迹和一些锯齿外,还在靠近剑柄的地方刻了三横。秦木不知道这把剑韧性怎么样,要是不够强,那就只能饿死在这洞中了。

秦木刚想拔出这把剑,头顶传来一声询问:“下面是什么人?”

谢天谢地,有人来了。

秦木抬头看见枯草外隐约有人影,有个人正探头向洞内张望。秦木大喜过望,对洞口上开口说:“救命!我不小心掉到这里了。”

洞外的人没有立刻回应,一个八字山羊胡的老人望着被枯草遮掩的洞口,似是深思,他背着个大葫芦,葫芦上写着玄青色的“药”字。

他左手捏着四枚铜钱,上面依次刻着丁执上命四个小字,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山羊胡,而后突然将手中铜钱向洞内弹射出,四枚铜钱划破虚空落在洞内,离着秦木不过数尺。

秦木咽了咽口水,他见着四枚铜钱已经完全没入泥土中,可见是钉在了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老人点了点头,对洞内问道:“小友,洞内有什么?”

秦木之前有些疑惑,不过毕竟只有十三岁,他对外面喊道:“洞内有个人的骷髅架子,骷髅旁有一把剑,还有个木简,其他的就没了。”秦木把那枚果实的事情遮掩过去。

老人又问:“小友是怎么掉进去的。”

秦木哑口,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和二叔赶路时山匪截了,后来我从牛车上摔了下来,醒后来就出不去了。”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便剥开了枯草,秦木仔细地观察这个老人,见他银白八字山羊胡,一双眼睛精光烁烁,头发斑白顶着个发髻。

老人伸头向洞内闻了闻,琢磨了一下,看着洞口正对着一些散乱脚印和人印子,点点头,笑道:“小友真的是好福缘,洞内肯定有朵果实被你吃了吧。”

秦木大惊,摇头否认,“老爷爷开玩笑吧,我可没有吃什么。”

老人戏谑道:“你这毛孩也不闻闻身子怎么这么臭,那是洗髓伐骨后的体内浊物的味道,老夫不喜欢骗人的小孩,我这就走了。”然后,老人消失在了洞口。

秦木眼泪都快急出来了,急忙呐喊:“老爷爷别走啊,我前几天太饿了才吃掉一个果实。”

老人又出现在洞口,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秦木望着这个老人感觉十分惊讶,一身玄黑衣裳与白发银须鲜明对比,本以为身子应该矮小却是高出自己一个身子,从来没有见过老人又这么高的。

老人的目光只是在秦木上逗留了一个呼吸,他一步踏到尸骨旁看到骷髅腹中丹田处一条枯萎的根茎,点点头,又看到一旁的锈剑和木简,摇摇头。

老人又转过身,这下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秦木一身脏兮兮的,头发大概披发到肩膀,皮肤外裹着一层浊物,摇了摇头,心想这少年也只是中平偏上的资质,资质越高,洗髓伐骨时排出的浊物就越少。老人挠了挠头,然后将秦木提着,顺手把木简和锈剑卷着出了这个洞府。

一路上秦木心里想什么,老人不知道,但秦木胸中翻江倒海,老人提着秦木一路飞行,这比那个姓文的武夫踏风而行还要厉害。

一路上,秦木也在担心着自己二叔,不知道他躲过山匪的追杀没,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想我想他一样到处找我,想着想着,秦木一下子抽噎起来。

老人听到了秦木的哭声,笑道:“小子,我只是带你去洗去一身污垢,又不是拿你做什么炉鼎,老夫不好这口。”

秦木哪里听得懂后半句,只是听懂了前半句,他怕老人把他从天上丢下去,于是小心地说道:“我只是思念我的二叔,也不知他还活着没。”

老人说:“有孝心,大善,老夫飞云子。”在询问秦木叫什么后,便没了话语。

一炷香后,飞云子带着秦木到了一座城的城门处,秦木询问道:“飞云子爷爷,您为什么不继续飞呢?”

飞云子一个板栗敲在秦木脑袋上,觉得这孩子名字中有个木字真不假,没好气地说道:“七十二州有很多规矩,其中不得在城上飞行是其一。”

秦木揉着脑袋道:“我不知道啊。”

秦木只是个泥腿子乡下人,加上有点木讷的性格,所以很多事他都不会琢磨。云飞子恍然大悟,又落不下面子就尴尬地瞪了秦木一眼。

秦木问:“这是什么地方,这家的墙怎么这么高?”

飞云子疑惑地看着秦木,问:“你不识字?”

秦木摇摇头,云飞子心里叹口气,这小子幸亏碰上我,要不然要白活一百年了。

“这是城,城里有许多人家,是城就有城墙。”云飞子低头对秦木道,“以后你要学会认字。”

秦木问:“城外有许多野兽吗?”

云飞子说:“没有多少。”

秦木又问:“那为什么修这么高?”

云飞子说道:“方便检查来往的人,包括修士。”

修士,这是秦木第二次听闻,第一次是二叔告诉自己,这一次是这个来历不明的云飞子告诉自己。

“好了。”云飞子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了,说道,“我们进城吧。”

城门口有六七个兵卒,他们会向那些进城的人询问,同时也要他们出示通行证,一天到晚干着枯燥地活,是人就会不耐烦,所以一个个趾高气扬,大声呵斥那些拿通行证慢或者那些交代事情结结巴巴的行人,不过,当他们看见云飞子时,就又变了个态度,他们恭敬地拿出一块规则不齐的石头递给云飞子,云飞子只是用手触碰了一下石头,石头微微发光,之后,他们就不敢拦阻,对如同乞丐般的秦木也没有任何询问。

秦木问:“为什么他对你恭恭敬敬,对其他人却趾高气昂,就连对着那些衣着华贵的大老爷也不怎么耐烦?”

云飞子说:“因为我是修士,而这里是凡人所在的城池,修士很少,当然要是到了那些修士聚居的城池,自然是另一番风景了。”

秦木心里觉得修士和普通人都是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没有什么不同,他替那些人感到不公平,只是他没有表达出来。

云飞子带着秦木来到一个客栈,交代老板要把秦木好好洗刷干净,客栈老板恭敬地点头,恨不得把秦木当祖宗一样伺候。

秦木从小到大还没有被陌生人伺候过,还是两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正是老板的两个女儿,一时间害羞又尴尬,两个女孩也没有怎么伺候过人,有点害羞,但她们的父亲交代过这人是山上的修士,不能怠慢,如果被看上也是自己的福气。两个羞红着脸替秦木擦拭着身子,心想他怎么这么臭啊。

秦木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憋红着脸任由她们擦着背,但当一个女孩要擦拭前面胸部时,秦木一下抓住了女孩的手,那个女孩发出惊叫,但没有立即反抗,另一个女孩见状虽有怒火,也是压了下来,只不过已经在心里对秦木骂了百遍的登徒子。

秦木哪里知道自己已经惹得两个女孩不喜,他结结巴巴地说:“两...两位姐姐,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被抓住手的女孩低下头不语,另一个女孩再也不客气了,冷冷说道:“那你还不放手。”说完,女孩便有点害怕,她担心秦木会生气。

秦木木讷地松开手,对她们说:“其实我自己可以洗的,不用麻烦了,真不用。”

两个女孩闻言,先是愣住,思考着秦木木是不是生气了,但看着秦木的态度又不像是生气,犹豫了一会儿就起身出去了。

如获大赦的秦木觉得刚刚简直就是天堂,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魅力。他看着四周装饰典雅,屋顶有四根房梁,地上更是铺着青砖,乐极生悲地又想到自己的二叔,于是决定等会与云飞子见面就先谢谢他的救命之恩,然后与他告别去寻找自己的二叔。

秦木穿着一身玄黑的衣裳,显然这是云飞子替他选的。云飞子刚要说话,秦木先开口了,“谢谢云飞子爷爷救命之恩,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报答,我父亲说过救人性命,就要替救人者做牛做马,但我二叔现在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希望您能让我回去找我二叔。”

云飞子欣慰地笑道:“老夫不是什么挟恩图报的人,你二叔是最后的亲人,对你自然重要,而我也可以帮你寻找,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秦木疑惑地看着云飞子,问:“只要能让我去找二叔,您说什么都行。”

云飞子点点头,说:“你在找到二叔过后,就立刻跟随我去沧水城吧。”

秦木不知道沧水城在什么地方,所以问道:“您是带我去一个这样的城市吗?”

云飞子点头,道:“不只是如此,而且我还要收你做我的弟子。”

他又问道:“你可愿意?”

云飞子在秦木看来就是位仙人,之前对修士高于凡人他十分不满,但后来又因为两个女孩以为他是修士而对其百般恭顺,刹那间,他也有些迷茫,他不喜欢修士高高在上,但又舍不得别人对他恭敬的态度,说到底,他只是个少年,遇事不公,他愤恨,得到别人尊重,他欣喜。

云飞子见秦木有些犹豫,便说:“其实,与你成为师徒,我也是看中了你亲木的资质,而我这一脉都擅长炼制丹药,你乃木德,修炼木系法术,亦或是对灵草探知都要比其他种子更灵敏,所以希望你能拜我为师。”秦木听得云里雾里,但他听懂了最后一句话,于是就答应了。

云飞子很高兴,于是就给了一块只有小指甲盖大小的绿石头到客栈老板手上,后者欣喜若狂,眼看就要下跪。秦木看在眼里更是不舒服,一块石头而已,为什么要磕头跪下,男子汉的膝盖只能跪天跪地跪父母,后来,秦木更是觉得男子汉只能跪父母,当然这是后话了。

秦木到现在也不知道这座城叫什么,云飞子也没有提及,秦木也没有问。

出了城门后,云飞子一手提着秦木就往俩人出发的地方飞去,飞行中秦木问了很多,其中就有,“师父,修士为什么能飞呢。”

云飞子一点也不因为秦木问得多就感到厌烦,相反,他觉得高兴,什么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全是屁话,除了一些需要自己去领悟的,其余都该向师父请教,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就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所以他很讨厌宗门另几脉的长老,一二个成天就对弟子们说要多多悟道,等入道就上道了,这简直是狗屁,但好苗子都觉得那几脉长老博大精深,于是都跑去那几脉修炼了。

云飞子耐心地解释道:“其实修士分为,后天五行,先天四象,筑基,金丹,元婴,三清,合神,渡劫,飞升。”

“后天五行和先天四象一起称为凝气期,筑基后就可以御器飞行,金丹后就可以御风飞行,元婴后便可以瞬移,三清之后就是云上修士,更能撕裂虚空,而合神后便能一人坐一城,我干嘛跟你说这么多,以后呀好好跟师父我学习炼丹之术,咱们木灵一脉人才凋零,而你就是我的关门弟子,要有觉悟。”

秦木问:“师父,您肯定是金丹对吧,但一直飞您不累吗?”

“师父我金丹大圆满。”飞云子笑道,“身后那个大葫芦就是师父的本命法器,百炼葫芦,里面装着师父炼的丹药。”

他又说道:“累不累倒没什么,先天之后,修士就能操控灵气,金丹期后更是能借助自身储藏的和天地中的灵气化作飞行的动力,而我则更省力,是靠着这枚葫芦以及葫芦里丹药源源不断的灵气做到御器飞行。”

秦木又问:“师父修为这么高,为何之前这么谨慎?”

云飞子笑道:“很多洞府或者遗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有些修士死后都不愿意安分,你见得少自然不懂。”

在到达师徒二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时,秦木也问了关于之前见过那个姓文的武夫的事,云飞子对此感到惊讶,解释关于武夫成圣的道路的同时暗暗思考,为什么他没被选中,但现在手中没有现实镜,不然他真要去测一下秦木到底会看到什么,毕竟这是关系到以后突破到关键瓶口的心魔。

云飞子很神奇地找到了之前翻车的地方,老黄牛已经不在了,地上散落着牛车碎片几摊血迹,不知道是谁的。秦木看着血迹急得发抖,他又看了看师父,心想云飞子是不是有什么识血知人的本事,因为秦三曾经带他吃动物粪便粪便粪便是那种动物。

云飞子见状摇摇头,他不想牵扯凡事太多因果,但关系到自己关门弟子,如果这件事有始无终,多半对秦木的修行有害处。他询问道:“木头,关于那些山匪还有什么线索吗?”

秦木因为已经洗髓伐骨,颁布踏入修真界,虽然不识字但记忆力好,所以说道:“好像是什么虎威寨,对,就是虎威寨。”

云飞子明了,之前他就遇到过一群山匪,只是规矩上是不能伤害凡人,所以表明身份后,那群山匪就瑟瑟发抖跪在路边不负之前的威风。

云飞子叹道:“七十二州有规矩,修士不得对凡人出手,不知而诛会......”

秦木突然插口道:“师父,那我二叔怎么办,他虽然贪财但从来不是什么恶人,师父您也是个好人,好人不该有这样的结局,我爹因为意外死去,我娘因为我爹死去,他们都是好人,却不能老死于卧榻之上。”

他看着地上的血迹哭道:“师父我求您了,二叔是个好人,他应该膝下儿孙满堂,然后在美梦中死去,身边也应该跪满亲人,师父我求您了。”

看着秦木湿红的眼睛,云飞子叹了口气道:“你二叔指不定没死,尚有一息我便可以救活他。”

云飞子知道此事不了,秦木修行定会受阻,更是会成为潜藏在心海深处的一个最大隐患,每个修士内心都有片玄而又玄的心海,若能有力的控制住心海的浪潮,就能容纳更多的灵气,同时,作为灵气储存地的心海也会成为心魔的藏身之处,可怕的是,心海越大,浪潮越平静,在某个致命的关头时往往出现的心魔越强大。云飞子很生气,他觉得就算坏了规矩也不能让弟子有任何性命危险,所以便带着秦木一路观察,最终找了虎威寨。

虎威寨矗立在半山腰,原址是个道观,但那道士也只是个散修,在这座山与山神争夺灵气,败后被驱逐了这片山林,而山神更是故意为一些山匪让出一条道来,后来就被山匪们改造成了虎威寨。

那日虎威寨寨主只带了十数个兄弟出去打秋风,真正的寨子中还住着一百多号人,道观的玉虚殿改成了大堂,静心室改成了关人质的地牢。

秦木二叔此时在地牢中奄奄一息,他做梦都想不到会翻车,如果能重来,他绝不会再在街上抛投露面,定要当个甩手掌柜。他哀叹道:“可怜我那十三岁的侄儿,我真对不起大哥大嫂,这去了下面该如何交代。”

二叔眼角湿润,气息也急促起来,他不甘,虽然贪财且小心眼多,但对亲人他从来是有求必应,如今秦木生死未知,自己却要饿死在这牢里了。

“二叔?!”二叔觉得自己真的快死了,耳朵已经出现幻听了。

“二叔!”秦木又惊喜的叫了一声,然后上前将二叔扶起来。二叔却哭道:“木头啊,我对不起你爹娘,一会儿你见到他们不用为我说情,我真是个窝囊废,连自家侄子都护不住。”

秦木摇晃着二叔,焦急地喊着:“二叔,您说什么呢,我没死呀。”

二叔哭声一滞,疑惑地看着秦木,轻声问道:“木头,你没死啊,怎么你也被抓进来了。”

秦木赶紧解释,也把之前的经历快速说了一遍,二叔虽然饿得快晕了,但听着听着居然越来越精神了,这吓得秦木赶紧把之前在客栈要的两块烤饼给拿了出来。

二叔见到两块烤饼,简直就像见了两个银元宝,只不过没有只咬一下,而是咬一口马上吞下去,看着二叔快噎着了又马上递出一壶水。二叔被扶着出了地牢,看着大堂两边跪着瑟瑟发抖的山匪,还有站在中间的那个仙风道骨的高大老人,二叔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就要跪下磕头,云飞子并没有制止他的行为,因果这东西要有始有终。

秦木跟二叔说:“二叔,从今以后我要去沧水城做师父的徒弟了。”秦木还不知道去沧水城干什么,所以干脆说是做徒弟。

二叔开心地就要手舞足蹈,他拉着秦木的手当着云飞子的面叮嘱道:“沧水城是七十二州极东之城,外有无尽瀚海,你以后要好好听云飞子前辈的话,他是你我叔侄俩的救命恩人,日后更要好好修行,老秦家就靠你光宗耀祖了。”

接下来二叔一直强调要听云飞子的话,要好好修行,光耀门楣什么的就是靠他了,听着二叔说自己的责任这么大,于是涨红着脸送别了二叔。

如同喝高了似的秦木恭敬地来到云飞子身边,只是二叔的话还是让他心里还是有点飘忽。云飞子看了一眼徒弟,暗道年轻人真是不谦虚,啥都写在脸上,几句话就飘了,以后回了丹阁定要让他多看几篇内经,想到这,云飞子露出了微笑。秦木观察到云飞子的微笑只觉得这师父真好,像极了以前的父亲。

云飞子带着秦木又一路飞回了那座城,但这次,他清楚了这座城叫什么,城名坤阳城。

还是那个客栈,只不过云飞子吩咐了不用再给秦木沐浴了。客栈老板用奇异地眼光看着秦木,他在秦木走后真的让夫人去检查了两个女儿的身子发现还是处子之身,这是让他最疑惑的,不是山上的孩子早当家吗,就算是自己,也是十三岁娶妻,不过他也庆幸,因为云飞子和秦木二人上次走时一点也没提及自己的两个女儿,那时他都有些害怕自己女儿就像酒楼里那些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一样。

秦木也注意到了老板的眼神,但以为老板只是觉得自己帅气,毕竟在肥田村时,凤儿就经常称赞自己帅气。凤儿那时还只是个丫头,又瘦小,所以秦木当她是妹妹,是真当她是妹妹,所以每次凤儿缠着秦木脖子时,他都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但那两位姑娘,由于是第一次,所以秦木很是在意,所以趁着客栈老板看着自己,脸红地问道:“这位大叔,上次我来时,有两位姑娘,您知道她们在哪吗?”

老板听到这句话,内心有些紧张,他担心是不是因为两个女儿招惹了他,只是上次走的急,他便没有发作,心里对这个解释越发肯定,甚至脑补出两个女儿因为抗拒他,所以惹怒了他,这次定是要自己两个女儿好看。没有注意到老板脸色发青的秦木继续问:“掌柜?”

掌柜满头大汗,他颔首问道:“不知道公子,找她二人所谓何事?”

然后又故作悲哀地说道:“她们的家中有了白事,她俩招呼了我一声就回乡下了,但这出了城我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秦木遗憾,所有大男孩对第一次遇见的大男孩都会记忆深刻,他惋惜道:“师父曾经告诉我,可以带她们去沧水城,可是她们偏偏......难道这就是师父说的缘吗?”

云飞子装作没看见,心底却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那两个女孩是老板的女儿,刚刚出现在了二楼,又被客栈夫人急忙拉了回去,只是秦木不知道罢了,既然如此,懒得浪费两枚丹药,因为半个月前第一批次已经来过坤阳城,驮车的大王八可是能载几十个人,既然她俩没被选上那就说明资质中下品,这样的种子不要也罢,省得两枚洗髓丹。

客栈老板一下子瘫坐在地,他有点接受不了这个反转,秦木急忙问道:“掌柜您怎么了?”

老板一下子哭了起来,他上前抱着秦木的腿哭诉道:“公子,我实话跟您说罢,她俩是我的女儿,我之前她俩忤逆了公子,所以就不敢将她们叫出来,更是编了谎话。”

秦木又惊又喜,他把哭声似驴叫的老板扶起来,问道:“掌柜您别这样啊,要是您两位女儿瞧见了,定是以为我欺负了你。”

老板抚了一把鼻涕,声音还有些抽噎,轻声说道:“我这就让她俩出来。”

他又对二楼喊道:“夫人,快把环奴和红裳叫下来,这位公子有大造化给她们。”

老板娘又是何其的机敏,她一直在偷听,在知道秦木是看上自家姑娘后立马就拉着不乐意的环奴和害羞的红裳下了楼。一个十四岁的和一个十三岁的姑娘被老板娘一手一个拉着下楼,两个姑娘苗条,而她们的娘却像个水缸,当然这更能突显两位姑娘的优点。环奴性格大大咧咧,如夏日骄阳,红裳则是娇娇滴滴,如春暮的细雨,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一对姐妹。

客栈老板接过两个姑娘的手,拉着来到秦木面前就要跪下,秦木那里舍得,因为已经洗髓伐骨,此刻一个迈步上前,将客栈老板托着连问干什么,客栈老板一个劲儿想要磕头,环奴似是不愿可无法,红裳就十分的恭顺。

云飞子咳嗽一声,对秦木不耐烦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尽早赶路,这两个侍女以后要做什么,你还是尽快交代。”

秦木对云飞子很恭敬,所以迅速地将环奴和红裳以后要做什么都交代了一遍,虽然是侍女,但老板一点怨言都没有,因为沧水城这三个字他听得最清楚。

一番交代后,环奴直接开口说要回去收拾一下,红裳则对秦木点点头,示意也是要回去收拾一下。秦木欣然同意并且拿出了两枚洗髓丹,因为他听说要去沧水城做徒弟后也是先想到二叔的事情。

客栈老板为云飞子和秦木提供了最好的雅间,客栈老板是坤阳城最好的客栈,其实它的本名是叫春芽斋,更是有几处园子,这也是云飞子为什么选中这家的原因,实在是只有这家才有那些专供修士们居住的城市中的普通客栈的风格。他们所在的园子里有个三分半亩的池子,池中一座凉亭,上写碧水亭,只是惹得云飞子一阵嗤笑。

云飞子坐在椅子上,秦木站着,云飞子问:“木头发芽了?”

秦木不解,问道:“师父为什么就站在一旁什么也不做,要知道以前我决定什么,老爹都要过问一两句。”

云飞子没有回答,因为那两人只是侍女而已,且是中品偏下的资质,若是一般宗门,可能会奉为明珠,但沧水不一样,他是三座大城之一,更是传说中的一个阵位,中品偏上可入沧水为普通弟子,只是秦木五德亲木,又名字中带着木,所以他是最适合修炼木灵一脉种子。那两个女孩对他而言不过百年后一具尸骨,若是她们真能踏出百年寿限成为筑基,他不介意允许秦木让她俩成为他的道侣。

云飞子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思考太多,他对秦木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木灵一脉的弟子,日后切忌伤害同脉同宗,切忌背叛宗门,同时,木灵一脉重因果,且不愿斗争,所以你以后也切忌作出伤天害理草芥人寰的事。”

秦木颔首发誓,不得违反三条戒律,然后云飞子从葫芦里取出那柄锈剑,不过已经恢复了铮亮的光芒,但那三横还是存在,而木简则是没给秦木,实在是品阶一般的运气决,这是一种运气让心海中的灵气和外界的灵气经经脉互通的法决,只是让体内体外两座天地交换得更加顺利,倒是适合木德修士修炼,但还有个问题就是秦木不识字。

云飞子将那柄剑,递给秦木道:“此剑也算做灵剑,其中灵气流失越快锈得就越快,至于原因,为师也搞不懂,只是孕养了一会儿,他就恢复了光泽,不过这剑属阴也很巧的适合你。”

秦木接过那把剑,指了指长度,齐腰,又试了试重量,半桶水重,觉得只能背着,不过已经很满意了,于是笑道:“师父这剑有点长,有点重。”

云飞子之前便掂量过了,随即就说:“此剑长三尺七寸六分,重三斤四两八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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