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步……落拓
廖莎的惊叹，引动教室一片风浪……
同学们自然要等待服装秀——走出猫线步极致状态时的“回眸之光”……
蒋涵子身形瞬间的细微震动，仿佛是一个惊变的节奏……带有与空间某个力量相互拉拽的较劲……
所以，蒋涵子凝静脸面透射的气息，有一种谁也猜不透的萧杀感。冷！
脸面泛动严谨青寒的光，不屈转换成的倔犟，让他回步瞬间，整个人有那么一个——万响之际，突然真空般寂寥至极的定格……
“哗！”教室里骤地涌动持久的掌声。
……
可是，没有一个人知晓：蒋涵子此时的心里显现的是什么。
“酱哎，快别再较真喽，人家姐妹们可都是……泪腺人……再酷那么……一点点的话，会呜咽成河……”有女生情绪化地吊着细脖子，芊芊手，风中苇絮那样，抚过脸颊。
“咦——这小子真有这类拉风的微镜头，才半回头，就吹倒一批……装逼得真像……”“铅王”眨巴着眼睛，不可思议地嘀咕。
老师的脸上掠过一丝诧异。
本来，他只是想要蒋涵子配合一下，讲解服饰展示的几个概念词，以及基本动作的一些常识。
谁料，这小子一入境，把分秒秀演绎成了情节剧……还那么逼真……
实际上，蒋涵子连自己现在干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
蒋涵子清晰的感受到，楼顶上神秘的影子，分明就是写生那天，黎亭夕照中的站立者！
蒋涵子用最后10秒钟扑捉的眼神，就和这人一模一样。
那人身形只要有一个走动，蒋涵子就会感觉空间光感有一个奇怪的变迁，有一个力量慌乱猛兽的狂爪那般，从四围粘连自己，又仿佛套马杆的圈套！
蒋涵子冷的好像一块冰，他倔犟的脸板结无动，仅用些微从眼角透射的余光，扫视教室……
眼神流露出受扰的一丝疲累……瞬间有一个镇静的仰面，似乎断然摆脱意境……远遁，远遁……
“哗——”教室又一阵风动。那种欲离又至的静态眼神，比动感更加销魂。
老师不忍打断蒋涵子的思索，楞是没说一句话。
他站的近，一定更懂得——艺术生一旦有了自我心灵的气氛。就像虔诚行动的祭祀者、执一不二的信徒、用苦行灯照耀的修炼者……往往会把最强大的努力，交给——哪怕是最微小的一个目的！
老师懂得这一点，微微向后退开，给蒋涵子让足表现的余地。
廖莎低着头，发瀑披垂，掩脸……
“喂，姐呀，怎么啦……”同桌轻推一下廖莎。
廖莎眼睛红红的，不堪隐忍地道：“我感觉……涵子用抖动着的灵魂……走着……每一步……”
廖莎一句话，竟然把同桌晓若给说哭了……晓若飞快地掩饰一下，道：“这只粉猪呀！……”
蒋涵子发觉：那种力道，仿佛来自加长的胳膊，有一种执拗折断的破袭。
他冷静凝结在心的画刀，突然想要推发时，那种禁锢般的圈套瞬间敏感地收紧，将蒋涵子死死箍住！
又一个微小的定格……教室散发出细微的唏嘘声……
蒋涵子知道：自己运用心里的画笔，就是天地之间绝对无二的自由。
就算没有物态的画笔，凝神之际，以心灵锐气呼唤的执意，也会借助想象的威力，在立体空间挥洒无尽潜力！
即便那个红衣护法和诺昊，也无法以触及内在空间的毁折——挫断心灵的笔力！
可是，今天，这种带有灵魂感的神秘心控，不断把自己逼退到无法躲避的死角。更不要说伺机透发出笔画刀的凌厉之气。
也许，绝望极了。蒋涵子反而被激发出纤丝不滞的冷酷……
他杀伐的眼光，微动的身躯……忽然在频频移动中，仿佛凝定成一把站立着的刀！
禁锢力量虽然敏锐地捆紧一颗心的灵动，但心意借助形体与目光，就是突围的可能！
蒋涵子庆幸自己——心思没有在这节肢体语言学的课堂抛锚。
蒋涵子就有这样的特点：一经较劲，心灵瞬间会变作沉凝内敛的冰冷锋刃。
教室里渐渐变得越来越静……
即便是一个技巧性的行为，蒋涵子那种执意刚性的姿态，毫不含糊地用微小的振作，传递犀利无比的各种目的！
那些目的寒冷！雕琢！崚嶒！
无形透射的冷芒，挑刺空间被意图捕捉到的任何痕迹……
跬步方寸，寸步一屈……
在蒋涵子身形之觉间，斗转星移，他以精微的发力，把有限可动范围内的形绽，发挥到极致。
蒋涵子清醒，他只能这样做。
服饰仅仅是一种平凡物态。但想象中——
那些硬挺的领角，
笔直的线棱，
肆意随化的一个个折叠，
一枚灵动的点缀，
撞色形成的穿插……
每一类形状，随走动，瞬间雕琢出有型的坚固“锋刃”，微动如巨，会无意间敏刺心脏，振动魂魄……形成难以遏制的共鸣声，同化各种桀骜不驯的心真。
……
半跬……
蒋涵子踏出的右足在空间停滞，回弹一个不大的高度，猛然落足。
仿佛参差地升降一个错落的节拍。
实际是利用过程的突变，晃开袭击者施力的角度，制造自己极致用力的节奏。
蒋涵子身形稍挺一下，海蓝色的体恤衫富于弹性的歙张，掀动下摆的流动波纹……
每一道湍促波纹，凝结犀利心刀的振动，攒射光芒般的厉气。一道道，不间歇地，逆着那些施加在蒋涵子身躯的力，同时刻射杀向对手。
蒋涵子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知道：绘画是形状，是精敏心刀“劈”出的艺术。美丽浮在——疼痛的、累累伤痕的河床上，是万千痛苦修炼、雕琢的结晶！
服装艺术也是形状，是一块方正的布料，被利剪绞杀尽庸赘，疼痛立起来的精灵！
蒋涵子动触其中一个纤细的部分，都是唤动——曾经“刀”程最精致的秘密……
目光动处，拎一把心灵的刀，肆意飙飞。
蒋涵子跟随半跬之距，再次踏出左脚。
半跬之间的弹步……
一整步之际的稳沉落辇……
海蓝色T恤衫一抖一振，牛仔裤沿折叠的飞边……皱褶有型变折出的线棱之刃，随一个半步的逼冲，仿佛奇形怪状的利器——
屈勾、硬折、铰链……无数秘含在微步之尘的力量，随动疾驰，射杀远处风景中的“鸟”。
步……落拓。
眼电潋滟……
“耶！酱哎……”
熹微踏步的节奏，唤动教室不竭的呐喊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