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仍是万里无云的艳阳天。
三人重又踏上北上的水路。辛风眉照旧坐在船篷中闭目养神，闲来无事，夏星河便又央着贺云教他练功。
“前辈，我昨日已经打坐好些个时辰，此番你便教我些打架的功夫，你看如何？”夏星河笑嘻嘻地问道。
“嗯，倒也行。”贺云欣然应允。
只是，不等夏星河高兴，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先要静坐上半个时辰，如何？”
夏星河一想，今日还不知要在船上呆多久，横竖现下无事，坐上半个时辰也不打紧，便道：“那是自然。”
他坐到船头甲板上，稳稳心神，便开始打坐。
经过一夜休整，他心绪已平稳了许多，默念了几遍心法口诀，便如往常修炼内功心法时一般，心中一片澄净。
过了约莫一刻，忽地一线微不可察的轻风飘来，他不假思索地催动真气，伸手抓去。
手到擒来，他掌中多了一颗小小的石子。
“前辈，你……”
贺云笑呵呵地摆摆手，道：“不错不错，学得很快！”
“啊？”夏星河一愣。
见他有些不明就里，贺云道：“小子，你当我这石子随便哪个人都能接得住？”
话音未落，他微一抬手，一枚石子擦着尾音，以几不可见的速度飞向辛风眉。
“你！”夏星河还没来得及阻拦，辛风眉却已经伸出两根洁白如玉的手指，轻轻巧巧便夹住了那颗石子。
贺云本以为可以给夏星河作个反面的示范，见此情景不由咂舌：“小丫头还挺厉害！”
“前辈，你怎能……”
贺云见他一脸急色，调笑道：“又没有真的打中，你倒心疼起来了。”
夏星河却一脸正色道：“前辈，她一个姑娘家，你莫要欺负她。”
贺云嘿嘿一笑，道：“她虽是个姑娘家，却比你厉害的多！”
话一出口，他忽地有些后悔。夏星河这个年纪的小儿郎，正是争强好胜的时候，笑他不如一个跟他一般年纪的小丫头，八成要惹恼了他。
“那是自然，”没想到，夏星河丝毫不以为意，答得坦荡，“可即便她比我厉害，前辈也不能欺负她。”
这下，贺云不由得有些惊讶。
这一路上，辛风眉始终寡言少语，即便是有话说，神色口吻无不是淡淡的，夏星河与她也并不多话。贺云只当她不过是个生性腼腆的小姑娘，却没想到夏星河却对她一力维护，两人之间有种非比寻常的默契与信任。
想到这里，贺云便道：“好好好，我记下了。”
见夏星河神色缓和下来，贺云又道：“那接下来，我便教你‘千江月’的第三层，如何？”
“好啊！”夏星河两眼顿时一亮。
昨日贺云曾说，“千江月”炼到第三层便可以使用武器。向来都是别人打架，他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现下他终于也可以练上一件趁手的武器。
不过，夏星河觉得有些奇怪：“前辈，这内功心法我才练了个基本功，却为何跳过第一层、第二层，直接修炼第三层？”
贺云却仰天一笑，道：“像你我这等天资卓绝、绝顶聪明之人，哪里用得着按部就班、墨守成规？”
啊？
夏星河有些汗颜，那边辛风眉有些听不下去，道：“他方才以暗器试探过你，八成你这内功根基筑得太牢，一层、二层无需再炼。”
“非也，这第一层、第二层练的是真气运转之法，前三层本就可以一起炼的。”贺云轻咳一声，道：“我本意是叫他多些信心，你这小丫头，偏要这样较真。”
见夏星河瞪眼看他，贺云忙道：“这第三层练的是武器，你打算用什么做武器？”
夏星河不由沉吟。
贺云又补充道：“也并非一定得是现成的武器，河中水、地上土、枝头花，乃至一张纸、一支笔、一根棍，但凡有形之物，皆可用作武器。”
见他仍旧沉默，贺云忖度他的心思，又道：“当然，你若想要威武霸气些的，如刀枪棍棒之类，自然是更可用作武器。”
夏星河缓缓摇头，道：“我用剑。”
贺云很是意外，道：“现如今的武林当中，九成的人都在用剑，你何不选一样旁的武器，一来对阵时能出其不意，二来变化多端、更有发挥的余地。”
夏星河却坚持道：“不，我练剑即可。”
“这是为何？”
夏星河道：“从前，父亲不许我练功夫，只叫我修炼内功。那时候，我眼见师兄师弟们全都练剑，当真是羡慕得很，总想哪天要是能像他们一样光明正大地练剑，该有多好！”
他微微垂首，斩钉截铁地道：“我就要练剑，我要叫父亲看看，我练成的剑法，比师兄弟们要强得多！”
“好！”贺云连连点头，道：“你和你母亲一样！当年，你母亲也选择了练剑。”
“啊？”这下轮到夏星河惊讶了，“母亲又为何……”
“当时，剑宗传承数百年，已趋于鼎盛，练剑练至顶级的不知凡几。可一旦练至顶级，再想更上层楼便难了。个中高手屡屡想寻求突破而不得，以至于走火入魔、前功尽弃的不在少数。”贺云缓缓道，“你母亲选择练剑，一则她本就会些剑术，练起来更为顺手，二则是想着以‘千江月’御剑，在剑术上或可有所突破。”
“母亲她……”夏星河有些动容，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虽然母亲早已离他而去，但这些小小的关联，即便是间隔十数年，仍能叫他激动不已。
“好孩子，我们这就开始练吧！”贺云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道。
“好！”夏星河重重地点头。
“以‘千江月’御剑，与修炼普通剑术大有不同，”贺云拈须道，“普通剑术需要持剑在手，以真气驱动手腕手臂，练的是技。而以‘千江月’御剑，是以真气驱动剑气，无需持剑在手，剑可来去自如，练的是驭。”
他话锋一转，问道：“既然你要练剑，你的剑呢？”
